晏黄听女娲问了,便也就如实答了:“古神手中的天魂是我爱人的,只不过受人陷害,才丢了两魂。”
“陷害?”女娲斜着眼睛看了看他,“玉帝托我的事情,到了你那里如何就成了陷害?”
晏黄抬头看了看女娲,想起那段往事来,眼中暴戾之气一闪而过,那暴戾之气消失得极快,却落到了女娲的眼里,叫她一惊。
这副神情,倒是叫她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可怜、暴戾,与眼前这人有几分相似的人来。
她的心中突然怜悯了起来,扒开尾巴上的其中一枚鳞片,将天魂取了出来,轻巧地递到晏黄的面前。
“女娲娘娘?”晏黄有些惊疑,不知其中的用意。
女娲却懒得废话,道:“你与我一位故人倒是相似,这天魂我留着也没什么意思,给你便是了。”
晏黄这才小心地伸手接了,这枚天魂来的轻易,却仍叫他十分的珍惜。
“连这份痴都与那人相似。”女娲念了一句,似乎有些怀念,却又说道,“罢了,那人早已走了。”
晏黄本想问一问那位故人是如何,女娲却首先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便也就不再提,朝女娲施了个礼,也就走了。
女娲看着晏黄的背影,轻轻地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黎粟……”
两人也不耽搁,骑上翟如就往下一个地方去。
“东海之央啊。”晏黄看着聚魂灯,“又是一个远地方啊。”
“等拿到地魂,申屠就该回来了吧。”臧阳道,这是个明确的事实,却偏偏忍不住要多问一句,要认肯定一下,才能觉得这是真的,近在咫尺的真的。
晏黄笑了一声:“当然是真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没有底,不到见到活生生申屠的那一刻,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变故,都会让他觉得不安。
东海有些远,翟如飞了一周才到,守着地魂的是精卫,然精卫只是将地魂当石子一样随嘴叼了,又随嘴扔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地魂被扔到了哪里。
因此晏黄和臧阳两人就干脆也不再找精卫说什么话,直接握着聚魂灯跳进东海去找。
所幸手中有聚魂灯,不断地指引两人往前,这才在这浩瀚的东海之中找到了地魂。
这地魂找得不容易,虽然有聚魂灯指引,却仍找得十分辛苦,这东海里又冷又黑,两人都是魔,本该靠着自己体温能撑住,然不知为何晏黄的身体弱得很,从东海里出来之后直接冻得迷糊了,闭着眼睛皱着眉,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臧阳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婿如此受苦,便忙将他带上翟如,催着它回大咸山。
翟如也知道臧阳心焦,便加快了速度,原先半个月的路硬是被翟如逼得一周就到了大咸山,臧阳将晏黄放在小哑巴的床上,他伸手探了探晏黄的体温,冰的不正常。
晏黄忽的醒了过来,问道:“地魂可还好吗?”
臧阳看着晏黄,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便回了一句:“好。”
“嗯。”晏黄答应了一声,迅速地起身,轻声地念了段咒语,“以吾之名,召汝之灵,狐鬼,归。”
这句话刚落,狐鬼的影子就闪了闪,继而现出身形。
狐鬼看着晏黄,笑了一声:“我知道我躲不了。”
那天刚跑了半天他就后悔了,只要晏黄想,立刻就能把他召唤回来,如今真的被召来了,心里只觉得有些悲凉。
“你知道就好。”晏黄的声音十分的冷,冷得有些不像晏黄,他不等狐鬼说话,直接伸手施了个离魂法,要将狐鬼强行从申屠的身体里揪出来。
臧阳虽然不是很喜欢狐鬼,此刻却也觉得晏黄有些过于绝情了。
“主人。”狐鬼痛苦地蜷起身子,却抵不过晏黄的离魂法,撑了一会终于还是从申屠的身体里游离出来。
晏黄的眼中闪着暗紫色的光芒,手缓缓地握成拳头,臧阳知道晏黄这是要把狐鬼捏碎,想伸手拦他,却发现晏黄眼中的光芒分明不是魔才有的血红。
而是暗紫色,是堕仙的颜色。
晏黄看臧阳要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下更是一紧,直接把狐鬼捏碎了,手一松,狐鬼的魂就在风中扭曲地飘散了。
“晏黄!”臧阳吼了一声,晏黄原先的狠厉一下子散开,眼中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臧阳见晏黄稍稍地恢复了神智,又温言用申屠来唤他:“把申屠的三魂汇进申屠的身体,申屠就可以回来了。”
申屠的名字果然十分有效,晏黄立刻恢复了清明,从怀中把金玉掏出来,伸手将命魂割离开,又从蓄袋中把天地两魂取出来,将它们都归了位。
他是如此的急迫,连原先躲在申屠身体里的狐鬼去了哪里都没有问。
他的眼与心里,从来都没有狐鬼而已。
第43章 第 13 章
三魂汇入申屠的身体,申屠的身体浅浅地闪着白光,晏黄跪坐在申屠的身边,急切地看着申屠。
臧阳的身体也微微地前倾,急切地看着申屠。
两人等了半刻,申屠才缓缓地睁开眼,似乎是昏得久了,脑子有些犯浑,只茫然地看着臧阳和晏黄。
晏黄看着醒过来的申屠,竟生出几丝近乡情怯来,他不敢置信地用指尖碰了碰申屠的脸,轻声地喊了一声:“申屠……”
申屠仍有些不明,略起身打量了这间屋子,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这两人,从两人的眼中都看到了对自己的关注,出于魔族的本能,当下便认定了这两人不会伤害自己,便也就开口和他二人说话:“申屠?可是在叫我?”
晏黄当即懵了一瞬,慌地捏住申屠的衣服:“申屠,你可知晓我是谁吗?”
申屠仔细地看了看晏黄,忽的坏笑一声,凑近晏黄的脸:“虽不知晓,倒是生得俊俏,与我搭个伴如何?”
“申屠,你是与我玩笑吗?”晏黄仍不肯相信,自己与臧阳东奔西跑,费劲功夫,如何……如何救回来的申屠忘了自己?
“与你玩笑什么?”申屠笑了一声,那表情与晏黄初次见到他时一样,本是个善良的笑容,却偏偏多了两个小小的尖牙,使得笑里多了许多的邪气。
旁边的臧阳听得也着了急,伸手揪住申屠的衣领:“晏黄为你东奔西跑,你竟不记得他?我臧阳的儿子绝不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
“那你便是我父亲了?”申屠被他揪着领子,却也不觉得怎样,他感觉得到,臧阳虽揪着自己的衣领,却也只不过是气,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
“你当真不记得了吗……”晏黄的眼睛红了一圈,起身凑到申屠的旁边,臧阳手一松,申屠就直接落到晏黄的面前,“申屠,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申屠看着晏黄红了的眼圈,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眼角:“虽不记得,你这副样子却叫我……”
“你不记得我!”晏黄一把打开申屠的手,起身拽着申屠的衣领,眼中的紫色骤现,语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你如何能不记得我!”
申屠看着这样的晏黄,心下也有些慌了:“我不该忘了你的,是吗?”
“你不能忘了我。”晏黄的眼圈又红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你不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再看他时,他已两眼一闭,直直地倒进申屠的怀里。
“晏黄,晏黄!”申屠虽不记得他,心里却仍为他发慌,这个人似乎应当是刻在自己的骨子里的,这个人自己是应当记得的,可是他偏偏不记得,伤了这个人的心,叫这个人难过。
害的自己也甚是难受。
申屠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轻手轻脚地放在小哑巴的床上,他伸手探了探晏黄的手,只觉得甚是冰冷,仿佛不该是生人有的温度,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又伸手去探他的胸口,也是冷冰冰的,连心跳都缓了下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停了似的。
“他怎么这么冰啊。”申屠慌张地询问,臧阳被他的慌张引得也有些慌乱,伸手探了探晏黄的额头,连他的额头都是冰的。
“魔族的体温较高,你给他捂捂试试。”臧阳提议,堕仙的体温都是低于常人的,只不过这般冰着实有些叫他担心。
申屠听了,便准备去解晏黄的衣带,又看到臧阳仍站在旁边,便停下了动作,回头去看他。
臧阳看懂了申屠的眼神,转身出去了,还替他们带上了门,暗叹一声:失了忆还是甚护着晏黄,防着自己。
申屠见臧阳出了门,才又继续解晏黄的衣带。
真是瘦削。他在心里暗道一声,解了他的衣物,又伸手解自己的腰带,躺在床上将他抱在怀里,晏黄的身子很冰,冰的连申屠都忍不住颤了颤。
他拽过被子将自己和他裹起来,免得捂热了晏黄,反叫自己冷得受不住。
申屠也不知自己捂了多久,他只觉自己半个身子都被冻得冰凉凉的,若是晏黄再不醒过来,自己怕就要被他冻死了。
怀里的人略微地动了动,申屠立刻俯下头去看晏黄。
晏黄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像沙子一样从他的眼中漏出来,他抬头看了看申屠,那片毫无温度的光芒里竟跳跃出几点雀跃,他伸手从申屠的发描摹到他的唇,一个翻身将申屠压在身下,轻声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