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严谨道:“在没有记忆做基础的情况下,情感保留值将在原本数值的30%-50%间浮动。”
“您主意识对对方产生的情绪,会影响您在项目中的‘人格’,望您知悉。”
“知道。”她声音有点懒,慢悠悠道,“A类权限……可以让我指定项目世界吗?”
“您本就可以指定项目。”
“我是说,指定她的。”她微微笑道,“毕竟,我是跟着她去,不是吗?”
静默后,01道:“经查询,您有权动用一次指定机会,因对方身份不定,指定结果不定,会合理调整,甚至不会生效。”
她无所谓地点点头,继而眸光一闪,慢条斯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
简一歆确信自己没有过这么一枚胸针,并且以她的珠宝鉴赏功底,很轻易地能看出胸针的不菲价值。
它来自何处,似乎不言而喻。
09对胸针的反应比简一歆还大,铅笔樱花瓣整个炸开,语气疑惑得像做不出数学题、看到题目答案的读者:
“怎么肥四!怎么会这样呢?”
简一歆微微失神,指尖拂过蝶翼的碎钻轮廓,指下传来微带棱角的冷硬质感。
它很漂亮。
漂亮得让她想起林轻鹭曾说,她为自己准备了一份回礼,自己一定会喜欢,声音带着点小得意。
那天秋阳正好,她逗林轻鹭,如果不喜欢呢。
林轻鹭勾唇说,不喜欢也要说喜欢,这样她一高兴,才会送自己更多礼物——
“我我需要扫描它的数据,将bug和资料传输给上级。”简一歆的思绪被09打断。
她怔然看着胸针。
“可以吗……?”09小心道。
如果上传,这枚胸针可能会被上面作为bug,进行回收清理。
良久后,简一歆道:
“当然,这是你的工作。”
09伸出小小的手,简一歆缓慢地把胸针放到它的手心。
09把蝴蝶胸针妥善收好,抱着大铅笔踌躇半晌,小声道:
“我觉得,扫描它也不是很着急,要不等下次回来再做吧。”
简一歆失笑。
她本该劝09尽快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但道理在唇边,说不出口。
就让她保留这点小小的私心吧。
“谢谢你,09。”
“不不不用谢。”
面对面,09好像更害羞了,她双手捂住脸,只剩一对黑葡萄大眼睛看着简一歆,顾左右而言他:
“宿主你什么时候走要提前告诉我,我要去快穿局报备工作的。”
一共只有三天休息时间,简一歆没有把事拖延到最后再去做的习惯,敛眸道:
“后天下午。”
“好。”
两天时间,只够09堪堪把房间布置成她喜欢的童话风,好在以白色为主,视觉上除了过于繁复,没什么大猫饼。
09从快穿局报备回来,用大铅笔在房间划出四个莹白光晕:
“请宿主随机挑选小世界入内。”
简一歆随便点了个,那光晕往前蹦跶两下,旋转中展成光幕,简一歆径直走了进去。
09的樱花橡皮发出微光,她找个小板凳乖乖坐下,闭上眼,进入连接模式,嘟哝道:
“古代副本啊……”
连接完成,她睁开眼,准备把其他光晕用橡皮擦掉。
被选择过的光晕会失去消息保护,仿佛公布答案般,把详情显现出来。
09随便扫了眼剩下三个,樱花瓣又吓炸开了:
“我敲敲敲怎么都是古代副本玩连连看呢???”
-
照例是一阵照得人睁不开眼的白光,脚下仿佛踩空跌落,下一瞬,简一歆出现在任务世界当中。
她眼前还黑着,鼻息间就嗅到浓厚的药味,身上一阵疲乏感,如植入骨髓般挥之不去,仿佛原本健康的灵魂被削去大半,只剩一点精神气勉力支撑。
简单来说就是体虚,虚得不行。
“公主!哎呦喂——如今太子情况危急,您可不能再倒下了。”一个尖利焦急的声儿道。
09快速道:“宿主,您现在的身份是黎国公主,我将为您开启更完善的辅助功能。”
简一歆在心里说了声好,徐徐睁开眼。
眼前是一张明黄的床榻,她正伏在榻前,脸上泛着凉意,眼圈是热的,想必正在痛哭。
榻上躺着个男子,面容美得雌雄莫辨,此刻苍白如纸,雪白的里衫上映着点点红梅,仔细一看才知是溅开的血迹。
他发如枯枝,失去光泽,更让人害怕的是他一双眼毫无神采,如在瑟瑟风中苦苦支撑的烛火,让人生怕下一息就会熄灭。
系统升级后,辅助功能让简一歆能看到这些人物的姓名身份。
黎国太子,宋裕。
“翩跹。”
宋裕艰难露出抹不成型的笑,形如鸡爪的手攥紧简一歆的,他一字一顿道:
“我纳封月闲不是为了控制将军府,你一定记住……”说到这,他急喘两声,才说得下去,“你久居深宫,不可信楚王,不要信那些传言——为保全大黎,定要……定要寻求封家助力。”
宋裕眸中满是哀切与叮咛,以他现在的情形,想必还有许多话无从叮嘱,只盼这久居深宫的妹妹能明白如今处境。
宋翩跹难免为他牵动,反握他的手,眸中含着感怀,轻声道:
“皇兄放心。”
宋裕笑了笑,愈发如芝如玉。可以想象,若不是因病,该是何种风姿神采。
他又深喘几口气,仿佛肺嗓儿是个破锣鼓,直透气,身子里什么也留不住。
旁边的太监痛声唤:“太子,您先歇口气儿,还有时间呐——”
“没有了。”宋裕缓缓道,尽量将欲散的眸光定在胞妹身上,“你借着我的身份,要替我继续撑住大黎。徐敬和东宫的其他人都可信,翩跹,你不要怕。”
“我不怕。”简一歆声带安抚。
她怎能让将死者带着如此浓厚的担忧离去。
宋裕不知信了多少,可他不信也没法。
他闭了闭眼:“还有,你的身子比我好些,却也……”
“命数不定。”最后,他仍是不舍说,只含糊带过,却切切叮嘱,“定要择一人到你膝下,继承大统,切记!”
简一歆还不知道剧情,不便多说,只能倾身,简短却郑重地应道:
“好,我一定做到。”
宋裕猛咳起来,像要把肺都咳出来,面上泛着奇异的潮红,徐敬忙上前拿着帕子伺候。退下时,血滴从帕子上滴到榻前。
嘀嗒。
宋裕扯开笑,依稀可见温润模样,他咽下什么,颤着唇,最后道:
“翩跹,相信封月闲。”
“还有……不要怕。”
简一歆心头窜上一股直觉,不知是共情太强,还是伤怀如此人物将如玉陨毁,她眼圈泛起热意,张了张唇:
“我……”
她张开唇的一瞬间,手上传来一阵大力,竟是宋裕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出床帐。
简一歆跌落在地,抬头仰视榻上之人,却见宋裕勉力撑起身子,拽下床幔,身形一歪。
虚弱沙哑的声音从帐后传来,气如烟雾散漫:
“带公主去准备——”
话音戛然而止,帐后的身影摇晃两下,如山石崩坏,倾倒不起。
“太子——”徐敬登时扑跪在地,殿内仅有的几人无不失声低唤,声若嘶哑。
简一歆撑着身子,茶色眸中泛起浅浅的泪。
浓重的悲伤弥漫开来,殿内一时只闻得见压抑的痛哭声儿。连哭,都只能悄悄的,像病猫叫。
徐敬第一个跪下,也是第一个站起身来的。
他招了招手,一名宫侍上前,将宋翩跹轻轻搀扶起来。
“公主,奴婢名雪青,奉太子命,往后跟着您。”
徐敬揩干净泪,在太子去后,他一张老脸仿佛又苍老了好些年,他谦恭地矮着腰,对宋翩跹道:
“公主,雪青是暗卫出身,擅易容,您与……与太子面容像了七八成,在东宫中自是稳妥,若是见外人,还是雪青跟着您妥当。”
“往后,太子遗愿,全靠您了!”
徐敬声音悲痛,他深知太子托付的东西重若千钧,他深怕病弱的公主脊梁要被压垮,强撑着说完这些话,心神与信念却摇摇欲坠。
大黎……真的还撑得下去吗?
他到底年纪大了,大喜大悲耗尽心神,差点一阵摇晃,眼前发黑,直直倒下去。没成想,却被人拉了下臂膀,稳固住身形。
等他缓过来一瞧,竟是公主。
“使不得!您金枝玉贵,奴才卑贱之躯——”徐敬吓得不轻,却不敢挣扎,更不敢动手推开公主。
“徐公公乃是皇兄留给本宫的能臣,万不可妄自菲薄。”
公主的声音细而温柔,带有安抚之意,与太子何其相似!徐敬一怔,老泪欲下。
宋翩跹架住他片刻,见他站稳,才缓缓收回手。
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只是说几句话,她还要停下来细细喘几口气,等声音平稳,她道:
“还望徐公公莫太过伤怀,逝者已逝,徒留遗愿,还望公公辅佐本宫,完成皇兄遗愿,得见大黎江山稳固。”
宋翩跹温淡不乏力度,更重要的是,在太子骤逝、人心惶惶之际,她压下悲痛,稳住心神,并安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