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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道行妖]每天都要撩道长 完结+番外 (沐子笙)


  房内一架雕花木床,塌上铺几层柔软的被褥,外头罩一层薄薄的白纱,床侧一台高脚小桌,摆了一盆小巧的茉莉盆栽,在秋日竟也是开茂盛。
  “我见道长眉宇之间有疲态,想来有段日子不曾好生歇息,茉莉花清香有助入眠,今晚道长定能谁个好觉。”君免白不似邀功,倒是真心实意。
  楚季又打量起其他物件来,墙面挂山水画,屋内设有小圆桌,桌面茶壶水杯齐全,甚至还有一盘盖好的果仁,角落有屏风,看阴影后头应是个浴桶。
  “道长要过去看看吗?”君免白轻笑,“那个浴桶可是我让木匠加大的,和我屋里的一模一样,沐浴的时候舒爽极了。”
  楚季沉吟一番,君免白的语气和态度都让他挑不出一丝毛病,甚至无微不至的照顾到他的感受,他再怎么觉得他软弱无能,此时也不免为自己对君免白的敷衍感到愧疚。
  于是别扭的说了声,“多谢。”
  “谢什么,”君免白挑了下唇,没有谈及妖物之时他便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音色清朗,“我说要交道长这个朋友,便不是说假的,自然是要真心对待。”
  楚季更为尴尬,抿了下嘴,说谢觉得多余,不说便又无言,只得对君免白笑了笑,这回不是敷衍,也不是无奈了。
  他一笑,整个人都光映照人起来,就像山间一股清泉一般,带着爽朗之气,看得君免白笑意更深。
  “那道长就好生歇着,我还有点事要出门,”君免白整了整袖口,“若道长有什么需要的的,只管告诉向叔便是。”
  话落便离开了客房,楚季望着他的背影,黑袍在日花下更加浓郁,不禁想,这人容貌和性子都与这墨黑不相符,但穿起黑衣来却显得身姿愈发的颀长,气质也愈发出尘,摇摇头,难怪有这么多人被他卓越的外貌所骗。
  君免白慢条斯理出了院子,便见向叔站在阳光底下,高高仰着头,他无可奈何一笑,走过去,轻声道,“向叔,你现在是人,不需要晒太阳了。”
  向叔隔了半晌慢吞吞回过头来,圆圆的嘴巴微微嘟着,因着这张满是褶子的脸显得这个动作有些好笑,“主子,我不晒难受。”
  君免白无法,只得任由他沐浴在不算热烈的阳光下——到底不是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章 第十章
  夕阳从窗口落入清雅的房间,投下长长的影子,床上熟睡之人隐在半明半暗之中,清俊的面容却微微皱着眉,带了一丝戒备。
  君免白在外头喊了几声,未听见回应,推门悄然而入,所见便是一副美男入眠图,不由弯了弯唇角,突然起了作弄之心。
  他轻手轻脚走到楚季床前,细细打量着楚季的容貌——如山风清朗,剑眉星目,一如初次相见时给他的惊艳。
  君免白想起那夜将他当做偷狗贼的楚季,白衣少年冲他提掌而来,眉眼皆是不羁和张扬,带着一股少年的意气风发,又换句话而言,初入江湖的楚季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却恰恰是这份狂,让君免白深深记住了他。
  不知道表面冷对他冷漠的楚季心中会是哪方风景,君免白略一思量,伸出二指指向毫无知觉的楚季,须臾一道缥缈的白烟悄然钻入楚季的眉间,继而楚季浮川般的眉头慢慢平坦,呼吸也变得平缓许多。
  见楚季熟睡过去,君免白才敢放心的坐到床沿,双眼望着楚季的脸,一睁一闭之间,君免白眼睛骤然变成的通透的红色,如血玉般玲珑,他要探究楚季的内心,究竟对他是什么想法。
  君免白恶趣味被勾起,笑意浓浓,紧紧盯着楚季,半晌,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表情也变得十足诧异,而睡梦中的楚季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眉心又重新聚拢起来,君免白眸色微变,眼睛的颜色急剧回缩,刹时又变得和普通人一般。
  而楚季也恰好睁开了眼,他刚睡醒,只朦朦胧胧发觉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行动先于意识,他条件反射的直起身,五指已经抓住了君免白的手腕用力往后扳。
  君免白被抓得生疼,从喉咙口溢出一声呻-吟,楚季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连忙松开自己的手,见君免白原来就白皙的脸似乎又煞白了几分,带点起床气怒道,“即使这里是你家,你进来也得经过我同意吧。”
  一日装出来的冷冽尽在起床气中崩解,此时的楚季就像只被惹怒了的浑身炸毛的野猫,不仅因为君免白不请自来,更是因为来之不易的睡眠被人打断。
  君免白揉着被楚季抓得隐隐作痛的手腕,神情一软,便委屈道,“我在外面敲门敲了一刻钟,你都没有应我,我只得进来喊你,结果你才醒就捏我的手,你看看,都红了。”
  说着把纹银黑袖口挽起来,让楚季看清他的手腕。
  楚季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君免白的手腕果真起了一个大印子,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几分。
  君免白的控诉让错怪了他的楚季起床气消了大半,不由有点愧疚起来,烦躁的揉揉脑袋,“你一个大男人,为这点小伤至于吗?”嘴上虽是不饶人,却抓过君免白的手查看,见就是看着吓人并不碍事,到底松口气。
  君免白在暗处偷笑,又怕被发现,急忙收了笑容,嘟囔道,“至于......”
  楚季抬头瞪他一眼,他便识相的住了嘴,唯表情还表现出自己的不赞同。
  总归自己有错在先,楚季不好再对他蛮横,收敛了语气,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边说着边整理自己睡得有些松散的发,把黑色镶水蓝琉璃珠的发带圈了两圈在发上,便听得君免白支支吾吾道,“曾道长他,他......”
  楚季抬眼看着君免白,表情波澜不惊的,“我师父怎么了?”
  他老人家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君免白头一次见,未免大惊小怪。
  结果,他头发束了一半,君免白出口的话却让他动作一僵,“曾道长走了,给你留了封信。”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楚季满脸错愕的看着君免白,甚至顾不得束发了,只急急打了个结,质疑道,“他不是才说要住在君府,怎么就走了?”
  君免白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楚季,“我可没骗你,不信你自己看。”
  楚季急切的打开信封,手竟然微微有点发抖,他虽是说天不怕地不怕,但唯一一个熟识的人如今也离开了他,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邬都,心中底气自然不足。
  君免白见他发髻还有些松散,趁着楚季不会反抗他,悄然绕到他身后,借助自己比他高半个头的优势打开了他的发带,手法娴熟的重新替楚季束起发来。
  楚季一心扑在信件上,自然是不会阻止君免白的动作,他将信取出来,看到致我的好徒儿五个字时,便已经确定了这封信是真的无疑,沉息读下来,末了,无声的吐了一口气。
  曾蜀真的走了,回仓夷山去了。
  邬都妖物已除,曾蜀也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想起清虚道长所言,一旦除妖,曾蜀便会回仓夷,那时还嫌弃有个师父跟着下山,等到曾蜀真的离开,剩下他只身一人时,到底有些惆怅。
  可楚季也只是惆怅一刻,他乃仓夷山弟子,修行本来就是必行之课,有个曾蜀跟在身边已经是不妥,如今曾蜀离开,他凡事只能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历练。
  正如曾蜀最后一句言,“学成归来,方为修行。”
  楚季突然明白为何曾蜀要劝他留在君府,原来那时便有了离去打算,偷偷为他找好了后路,他低头轻笑——那个老头子,虽然不正经了些,但还是事事为他着想。
  把信件叠好重新收入信封之中,君免白也恰好替他束了好了发,他把信件塞入枕头底下,转过身看着君免白,神情已经恢复自然,“既然信也送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出去了?”
  君免白笑吟吟摇头,神秘兮兮的模样,“不,除了送信,我还有一事来找道长。”
  “什么事?”
  那丰神俊朗的公子露出个清爽的笑容来,“该用晚膳了。”
  于是楚季无言以对,只得乖乖跟着出去吃饭,再怎么说,他不过血肉之躯,一日三餐还是要的。
  只是曾蜀一走,不知为何,君免白也变得顺眼了许多,大抵人总会下意识的寻找一个能令自己感觉非自身一人的存在,毫无疑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邬都,楚季认识的也就君免白一人了。
  夜里风气,秋天的萧瑟令人平添几分寒意,楚季午间睡得足了,到了夜里便辗转难眠,干脆翻身上了屋檐,不顾秋风凉凉用手做枕,躺到了屋檐上赏月。
  人是故乡情,月是故乡明,楚季伸出一手卷成个圈把圆月抓在手心,他想起七岁有一回,他迷失在仓夷山后面的樟木林中,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急得满头大汗,到了半夜,才听见如梓唤他的声音。
  如梓找到他的时候,天边正挂一轮圆月,见他已精疲力尽无从走出樟木林,师兄弟二人干脆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躺在草地上看着慢悠悠走过去的月亮。
  走着走着,天也便亮了,日头东升,天地一片璀璨,如梓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出了林子,月是明的,日是烈的,人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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