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眼睛瞪得滚圆：“睡不着了！”
“那、那怎么办？”吕铭浩没了主意。
李树抱着喵咪在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必须唱歌哄我！”
吕铭浩：“……”
“不然就学狗叫，跟喵咪打架给我看！”
喵咪：“……”
吕铭浩试探地：“要不，咱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李树翻个白眼：“滚，我没有人生跟理想！”
“可是我有啊！”吕铭浩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盘腿坐到床上，表情严肃地，“我想事业有成，娶个美女做老婆，养十只猫，每天给猫梳毛。”
“美得你。”李树望天花板。娶美女？美女能看得上你？
喵咪也哼哼唧唧表示赞同。哼，养十只猫，可真是反了你了！
吕铭浩眼睛晶晶亮看着李树：“真的，这才是人生。人都得这么过，从小长大，娶妻生子，养养花草和宠物，平平淡淡地。”
李树抽了下嘴角。
吕铭浩咬咬牙，终于进入酝酿已久的正题：“男人最终都得和女人结合，繁衍后代，人类就这么来的。你别笑，你看看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没有男人和女人结合哪来的你？你说你是同性恋，只喜欢男人，可这是不对的，你见过哪有男人和男人结婚生孩子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遇上现在这种事？还不就因为你是同性恋不走正途么。你要是认真找个姑娘谈场恋爱，至于这样吗？”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李树纠正他。
吕铭浩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异性只是为了繁衍而同性才是真爱？可是结婚生子是每个人人生的必经之路，你也是一样要走的。你就不能当现在这种状态只是玩玩，等玩够了，还是要找个姑娘过日子的？”
李树觉得，可能跟这人说不清楚了。
吕铭浩继续往下说，开始李树还乐得争辩两句，后来就累了，抱着喵咪数爪子上的小粉红。
最后连喵咪都听不下去了，跳起来给了吕铭浩一爪子，吕铭浩这才住了嘴，欣喜地发现李树终于又睡着了。
这事勉强算过去了。
可没过几天，李树看书的时候，意外地在一堆医学研究中找到一本过期的花花公子。这杂志数年前就停止刊载裸女照片了，吕铭浩居然还留着，可想而知执念有多深。
他随便翻了翻，吕铭浩这家伙，难道还指望他看到丰乳肥臀的女明星产生生理反应吗？
幼稚！他想也没想，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吕铭浩下班回来，看见垃圾桶，气得脸都绿了。
“晚上吃什么？”李树若无其事地问他。
“西北风！”吕铭浩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于是这天李树真喝了一晚上西北风。
又过一天，适逢周末，吕铭浩起个大早，把李树摇醒，兴冲冲地：“我的快递到了，快来看看。”
李树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还不到八点钟呢，说好的周末呢？
吕铭浩的大学同学从泰国给他寄了点有意思的成人碟片，光看封面就足以让男人血脉贲张了。穿着丁字裤的女人小麦色的臀部朝外，很有让人捏上一把的冲动。
李树瞠目结舌：“这玩意儿怎么过海关的？”
“山人自有妙计。”吕铭浩嘿嘿笑着，动手把电脑的驱动拉开。
李树赶紧问他：“早饭怎么办？”
“就吃这个。”吕铭浩回过头来，笑得一脸邪恶。
“……”李树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我没兴趣，你自己看吧。”
“一起看。”吕铭浩不容分说拉住他。
李树无奈地叹口气：“我肚子饿了。”昨天晚上就没吃。这么折腾病人真的好吗？
吕铭浩的眼眸沉黑如冰：“这要是早几十年，你不光连饭没得吃，还要被抓进来关大牢的。”
李树知道这人的倔脾气又犯了，不与他计较，轻轻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你站住！”吕铭浩飞快地挡在门口，“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能体谅体谅我的苦心吗？好歹看会，看完再说喜不喜欢。你以前没有经历过女人，才会不知道女人的好处，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就接受不了呢？”
李树沉下声音：“吕铭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李树已经不能把吕铭浩这种行为简单地归纳为无聊了。
吕铭浩还想继续说什么，李树丝毫不给他机会，侧身从门缝里出去了，顺带地，还拐走了喵咪。
吕铭浩气极败坏地捶了下墙，赌气似地，将电脑连上外放的音响，声音调到最大打开了视频。
幼稚！李树回头翻个白眼，去厨房找了袋泡面吃。
视频里女人娇喘连连，说的是泰语，听不大懂，不过想来全世界的人类求欢都是那么回事。
泡面刚刚软，女人的声音已经浪到天上去了。
吕铭浩从屋里冲出来，趁其不备，猛地拉下李树的裤子。
李树：“……”
吕铭浩指着他微微翘起的老二：“看吧，身体是最诚实的，你的身体骗不了人，你果然还是喜欢女人的！”
李树涨红了脸，拳头不由自主也收紧了。
有那么几秒钟，世界沉寂了下来。
吕铭浩得意洋洋地说：“以后别说自己是同性恋了。我拿你当兄弟，你听我一句，好好找个姑娘过日子吧。”
李树眼眸微眯，深吸了两口气后，倏地将刚泡好的面连碗一并掀翻在地。
吕铭浩愣了一愣。
李树咬着牙，一字一句：“吕铭浩！你感觉不到吗？我不喜欢和你谈论这个话题。请你立刻把你的视频关掉，很吵你听不见吗？”
“我那是……”吕铭浩被李树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住了，颤抖着双唇不知该说什么。
李树的双眼通红：“是！我是有生理反应！我TM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没有反应才是有问题！可我有反应不代表我喜欢。我是你的兄弟之前，还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我有自己的喜好，请你尊重我！”
“我尊重你啊！”吕铭浩也火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绝对没有扁低你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珍惜我们在一起的过往，才希望你变得更好。你不应该是同性恋啊！同性恋是什么？娘娘腔！恋童癖！艾滋病！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怎么能不过正常人的生活呢？你这样，你爸知道吗？李博知道他以后抱不了孙子吗？”
“你不是我爸怎么知道我爸想什么！”李树气得胸膛起伏。
吕铭浩说：“新闻里那么多家庭悲剧，我再傻也能猜到啊。你不要总以为你是特例，可以超脱人类生存规律活下去。这要是早几十年，人家还会给你判刑，上电击，你想过你爸养你到大多不容易吗？”
视频里的女人到达高-潮，拼命地尖叫着。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空气里全是女人兴奋的尖叫，仿佛连现实都充满了不堪的味道。
许久之后，李树闭了闭眼睛，慢慢提上了裤子，然后疲倦似地，对吕铭浩说：“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爸怎么想，不关你的事；我怎么想，也不用你来操心。行吧，今天先这样吧，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累了。”
第103章 第11章
李树搬回了十六楼。
其实仔细想来, 好像反倒是自己忘恩负义。明明是吕铭浩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救了他，他却没有领情，主动闹了脾气，看起来就像是他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了。可吕铭浩干的这事也着实称不上体面，若是别人，他大概马上毫不犹豫地怼回去, 干你屁事！但对方是吕铭浩，他就怂了，他一直记得那个下雪的清晨, 吕铭浩在自己家门口哭成狗的惨状。那时他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难受得快要无法跳动。那时他想，如果他要再遇见四百万个人才能找到唯一一个爱人，那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呢, 不如就吕铭浩吧。
“吕铭浩，”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跟我回家吧。”
那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说过的，最柔软的声音。
如果吕铭浩不逼他娶妻生子多好啊。
李树叹了口气，站在十六楼的门口，好像气也消了。他慢慢拿出钥匙开门, 脑子里胡乱想着些事。
门“咔嚓”一声开了。
他握着钥匙的手悬在空中，全身的神经倏地紧绷起来。
这门，过去不响的。
他深吸了口气，小心地将门缝推大。
屋里有陌生人的气息。
此前吕铭浩过来拿过几箱书, 走的时候客厅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忘了关，现在门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风把白色的窗帘吹起来，寒风入骨。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李树只本能地觉得屋里的一切自然得有些诡异。
“喵！”喵咪在他脚边低低地叫。
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将阳台的玻璃门关紧。
喵咪一个轻快的跳跃，尾随他进屋，在熟悉的客厅找到属于它的猫抓板，开心地玩耍起来。
李树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到最大，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在屋里转悠。
天花板，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