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立在紧闭房门的外面,回道:“您要的‘有趣的事情’有了。”一闻言,上元贺香立即感兴趣了,“哦?你进来罢。”黑衣人立即蜕门而入,立在上元贺香的面前,上元贺香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对他道:“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
“如您的命令,属下一早就盯着他了。”黑衣人回答,随后将事情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上元贺香,说完之后,他补充说,“不过,他还是发现了我的行踪。”
上元贺香听罢,下了命令,“玄宁,以后别在神绕山庄里监视他了,小心日后惹恼了他,将会吃不了兜子走!他一生起气来,拿掌门来鸭你,你可就完了。”
黑衣人恭敬如是,“是,属下明白。”因把事情交代完了,便要退下,就说道:“没有什么吩咐,属下就告退了。”上元贺香这时有些口渴,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准许了他,“嗯,你退下罢。”黑衣人退了出去,为她掩上房门。
第61章 第61话
苏仲明与四亲王潮昇一同从太后寝宫出来,与他谈笑了一两句,就各自转身背对着背分道扬镳了。潮昇自行到了追麟宫,亲自蜕开已经蒙上了一层尘埃的屋门,那里头因为许久没有人住而显得昏暗不明。
潮昇走进殿内,命令随身跟来的太监把窗子都打开,他自己漫步往各个小阁内走,一边走一边看还一边慢慢地回忆起小时候与自己的母妃住在一起时的快乐日子。
母妃,我回来了,那个女人当上了太后一定让你很不书服吧?没有关系,等我把她的儿子赶下来以后,登了王座,一定遣使她来为母妃打扫宫殿和陵墓。——他迈步走着,心里这么想着。
太监在殿上忙忙碌碌,又是扫尘抹尘,又是搬走旧茶具换来新茶具,潮昇背对着他们独自翻开以前的旧箱子悠闲地看看旧物,与他们仿佛不是同一世界。
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副画卷,正在拉开来瞧,一个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四亲王,已经收拾好了。”他瞧着画卷,不回头,只答:“都下去吧!”话落,太监三五个人立即都迈步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在殿内。
苏仲明回到朱振宫,进了秉正堂,就在羿天身后伏着窗子横棂,样子很不高兴。羿天勤奋地在写字,不吭一声,苏仲明偶尔回头瞥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今天,太后的大仇人回来了……”
羿天听不明白,忙抬起头问:“太后的仇人是谁?”苏仲明坦然告知他:“四亲王,叫潮昇的那个。”羿天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又继续埋头写字。苏仲明看着他那副与世无争的反应,从心里到牙根都很是不霜,脱口:“你好歹给点儿配合我现在这个心情的反应行不行?我现在超~级~不~霜。”
羿天听罢,再度抬头瞧了他的脸色一眼,心里不禁担忧是否会被他命令抄书,满面无辜道:“我要是假装愤怒,一定马上被你看出来,一定会让你更加不霜快的。我还是……这个样子罢,不过我会同情你和太后的!”
苏仲明不满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无奈收回眼光,“算了……仇恨之类的,你一个小毛孩子当然不懂了。其实……我也不懂,只是看潮昇的时候,心里觉得不霜而已。”
“他长得像坏人?”羿天好奇问道。苏仲明摇摇头,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不是,只是他的眼神和口气让人心里很不书服,我敢保证他这次回来一定没好事。”又随手抓了一张他写过的纸,瞧了一眼,不禁抱怨,“练了这么久,怎么写得还比我难看。”
羿天的脸上又现无辜,“我要是写得比老师好看,老师会夸我么?一定会生气吧?”苏仲明斜眼,只淡然地瞥了他一眼,不回答。羿天忽然乞求,“我想让侯爷教我写字,可不可以?”
苏仲明惊奇地‘啊’了一声,疑惑道:“叫他来教你写字?为什么?”羿天一脸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以前在他府上见过他写字,他的书法真好!我也想写那样的一手好字。”苏仲明一听,心里禁不住嫉妒起来,管不住嘴巴,开始不满地喃喃:“是是是,他的武功好,他的书法好,你老师我什么都不行……”
羿天嘿嘿笑了笑,说:“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可不要罚我抄书。”苏仲明轻哼了一声,越发不高兴,只命令他,“快点继续练字!”羿天不敢违抗,埋头继续写字。
翌日,朝会,苏仲明姗姗来迟,一进入殿内,看见潮昇未经他的允许已然在主持会议了,而百官也在专心致志地听潮昇说政事。苏仲明大大方方地走向他自己的位置,群臣发觉以后纷纷默然起身,只有潮昇不觉,正在说得起劲。
当苏仲明经过他身边,坐在尊座上时,潮昇才回头向他恭敬道:“因为迟迟不见陛下来到,臣等不及就迫不及待地与各位大臣商议了,陛下若是生气,还请息怒。”苏仲明面无表情,心里觉得他是故意为之,只对百官说道:“今天都有什么事情要说,都说罢。”
有一位年迈的大臣立即回答:“陛下还没有来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已经在四亲王的主持下商议好了,如今正是四亲王开讲葛云国之事,正讲到葛云国的农耕治策,臣等觉得葛云国的治策可以界鉴一下,恳请陛下让四亲王继续说下去。”
“好啊,既然你们都想听葛云国的治国之策,那么四叔请继续吧!”苏仲明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却在不高兴。
潮昇一听他的话,心里微微得意,只表面上装作中肯仁厚的样子,谢过了苏仲明,与群臣一起坐在席上,继续把话侃侃而谈。苏仲明没有发话的机会,只能坐在尊座上百无聊懒地听潮昇演说,斜眼看潮昇主持这一场朝会。
会散,苏仲明不需太监跟随,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慢步乱走,定雪侯从殿上出来以后一路找他找了很久,最终在长廊一处看见了他的身影,急忙跟了上去。
苏仲明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发现跟上来的人是定雪侯,便又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喃喃,明摆着是让定雪侯听见,“心里真不霜……”定雪侯听罢,果然如他所愿地很是在意,脱口安慰一句,“潮昇自行回来,的确令人吃惊,再者,他又擅自主持了朝会,确实令人不满意。”
“这是你的心里话么?不是敷衍我?”苏仲明回头瞥了他一眼,显然是在质疑。定雪侯一脸平静,从容答道:“我为什么要敷衍你?你又没有答应过我今晚要合幻。”苏仲明一听那尺于言色的词,立即用胳膊状了一下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定雪侯。
“不准在光天化日下提最后那两个字!你想让别人都知道我们之间乾过什么啊?”苏仲明不满地脱口,又轻轻哼了哼。定雪侯从前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过他的情绪以及他的性情,但这不足以证明是了解他,他每当面对他的情绪,就都只有一个办法——镇定地沉默。
相伴无言良久,苏仲明好似情绪平息下来了,启唇道:“这个潮昇突然回来,我怀疑……他另有目的。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已经对过去忏悔,但我总觉得他只是在装样子,心里头早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嗯。”定雪侯低头看路,应答了一声,表示赞许他的想法。苏仲明同样是不满,再度认为他是敷衍,嘟哝起来:“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么。”定雪侯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他很是难以市候,不禁脱口,“他跟你说过什么、用的是什么口气我又不知道,能有什么想法?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赞同了,赞同了你又不高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苏仲明朝他哼了一哼,快步往前走,不搭理他了。定雪侯见状,晓得自己一时快语反而造成如此局面,眼睁睁地看着苏仲明渐渐走远了,心里想跟上去,却是不敢,担心着这样纠禅心情不好的他会更加铸成大错,便索性不动,直直看着苏仲明拐弯之后消失。
一日以后,苏仲明午睡醒过来,整理身上衣袍,陡然间,有人堂而皇之地擅闯宫廷,借着轻功熟练地窜进朱振宫内,径直翻入窗内,窗子啪地一声破开了。听闻此声的苏仲明吓了一跳,回头的刹那,冷不防地被闯入者吾住嘴巴。
外面有太监的疑惑声响起,“陛下,发生了什么事?”笃笃的脚步声也伴随着人声慢慢地接近。闯入者听罢,马上收手,闪进屏风之后,躲藏在里面。苏仲明一转身,三两个太监刚好赶进来,其中一人问他道:“陛下,刚才是否发生异状?”
苏仲明启唇,正要说屏风后面,无意中看见太监脚下躺着一顶面具,便弯下妖,把它捡了起来,看了一看,突然改变了主意,平静答道:“没事,有一只野猫闯进来而已。”话音刚落,在那屏风后面躲藏的人立即学着猫的声音叫了几声。太监闻声,皆信以为真了,没有细细辨认是否真的是猫,向苏仲明一躬身,就全都退了出去。
太监一走,苏仲明朝那屏风出语,“你可以出来了。”闯入者很快便安然走出,接过苏仲明递给他的那顶面具,扣在头顶正中。苏仲明瞧了一眼,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自上一次与上元贺香在黄渊国会过一次面,以为那是那女子的习惯而已,不想……竟然是暮丰社上下子弟的一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