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塘懵懂地摇了摇头。
白凤棠把他搂在怀里,像妈妈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解释说:“你想啊,咱们俩正在热恋中,
正一起度过着一段恋情中最快乐的阶段。但是我们都明白,如果按通常情况发展下去,热恋期早晚会有结束的那天,然后我们会互相嫌弃、抱怨甚至怀疑。你我都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先提出分手,来结束这段感情。可如果我先死去了呢?”
于塘:“你是说,宁死别,不生离?”
白凤棠激动地“嗯”了一声,随后低头给了于塘一个大大的吻,却突然怔住了。她醒悟到了什么,眼圈泛红,泪将落未落,双手捧着于塘的脸颊,问:“我死了一了百了,可对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于塘似刚才那般懵懂的摇了摇头,他心里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残忍,但口上却说:“哪有,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就像你说的,即便你我遇到了最坏的结果,至少我们的感情会永久地保留下来。”
只不过,我怕是不知该如何独处。于塘在心里想着,虽没有答案,但却更加坚定了他要救回白凤棠的决心。
于塘不再耽搁时间,准备出去抓鬼问路,他爬出帐篷刚要和白凤棠讲自己的计划,只听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声响。于塘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唱歌。
于塘心里想着,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咋会有人唱歌呢?不用说,要么是鬼哭,要么是狼嚎。
这时候白凤棠也察觉到了,从帐篷里钻出来,吐槽说:“谁在唱歌,怪难听的。”
于塘紧忙示意她小点声,那歌声已逐渐清晰,由远及近。两个人又钻回帐篷,拉上帐篷的帘子,留着一条缝儿,暗中观察,只听那歌声飘来。
“满桌的佳肴,你得有口牙。
腰缠万贯,你得有命花。
赏一路风光,你得能走。
捡一座金山,你得能拿,你得能拿。
垄沟里刨食你得是好汉,
病床上数钱的是傻瓜,
病床上数钱的是傻瓜!”
于塘一听,叨咕说:“这啥破歌啊,净说些废话呢!”
白凤棠却摇头不同意,“也不能说是废话,多少还有点道理。”
于塘心说有屁道理,这纯粹是没屁净搁楞嗓子。
歌声再次传来,那唱歌的人也逐渐走入视野。
“千里送航,你得有个家。
万众的首领,你得有个妈。
委屈烦恼,你得有人听,
出色了得意了你得有人夸。
帅呆了酷毙了你得有人爱,
悬崖上失足了你得有人拉,
你得有人拉!”
于塘心里发笑,心说这人唱的整个就是一堆大实话啊!再抬头看看,那人已经走到跟前。虽说现在都天黑了,不过这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盏油灯,似乎还有一行小字,但实在瞅不真亮。不过,借着油灯的光亮,还是看清了他的样子:破衣烂衫,中间画个太极图,斜背着一把带了缺口的桃木剑,穿着黑布鞋。不长不短的头发有黑有白,乱糟糟的眉毛下两只蛤蟆眼,蒜头鼻子上卡着一副圆框眼镜。两片厚嘴唇,一嘴大黄牙,手里拿着一段柳条,哼哼唧唧边走边唱。看样子是个潦倒到不能再潦倒的四眼道长。
再说于塘,一看对方是同道中人,心说巧了,也不再担心啥。他准备要出来打招呼,却发现这四眼道长身后跟着一群山羊。只不过,这群山羊身上阴气森森,个个都是厉鬼级别的玩意儿。于塘不禁后怕,心说还好没冒冒失失地出去打招呼,看样子这个四眼儿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啊,好人谁没事闲的大晚上在山里放羊啊?不对,这放的是厉鬼啊!
白凤棠不知道于塘心里这么些活动,不过她也看到了这群不同寻常的山羊,就开口问于塘:“唉,你说这羊身上咋还会冒绿光呢,是不是草吃太多中毒了?”
于塘被她这么一问,惊讶坏了,“咦,你能看到这群羊身上的绿光?”
白凤棠点点头,“能啊,你看不到吗?”
于塘心说我当然能看到了,我有阴阳眼啊,还是拜黄天青那小子所赐呢。但是你咋也能看到呢?那绿光是羊身上发出的阴气,按理说常人看不到鬼,更看不到阴气啊!
白凤棠见于塘没回答自己,反而是满眼的疑惑看着自己,以为出了啥大事,忙问:“咋了,我是不是又看了啥不该看的?”
没等于塘回答呢,帐篷外的四眼道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谁家小兔崽子躲那疙瘩的呢,瞎瞅啥,麻溜的赶快粗来,要不然我过去削你袄!”
两个人对视一眼,被发现了就别藏着了,出去吧。于塘先钻出来,白凤棠紧随其后。帐篷外,四眼道长带着他那群山羊一起打量着于、白二人。
四眼道长显然没意料到出来的居然是两个孩子,半天没说话。于塘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也没说话。倒是白凤棠,因为不知道对面那群羊是厉鬼所变,觉得四眼道长不像坏人,便先开口问:“大爷,这么晚了还出来放羊啊?你家羊吃荧光粉了吗,咋还浑身冒绿光呢?”
四眼道长听了白凤棠的话,也很诧异,看了于塘一眼,又看看白凤棠,问:“你俩能看见我和羊?”
于塘一听,得了,啥都别说了,一听这话,对方就不是人啊!拉家伙开干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站在白凤棠身后就来了一个真武荡魔!
这下于塘可闯了祸。
一声“真武荡魔,无所不辟”的咒语喊出,金光四射。白凤棠面前的四眼道长吓的妈呀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于塘的法力击飞,摔倒在地。而他身后的那群羊,被金光打散了羊皮幻身,露出本来面目,都是些恐怖厉鬼,乱作一团。
白凤棠一看,赶忙躲到于塘身后,吓的花容失色,脸色煞白。于塘见厉鬼现了原形,横眉倒竖,抽出七张三清符甩向空中,紧接着两手合拢,结成驱魔印,大声念道:“胜!胜!胜!”。就见三清符瞬间旋转起来,围成一道金圈将这些厉鬼暂时环住。
暂时控制住局面,于塘瞪着四眼道长,斥责他说:“本以为你是同门道友,没想到你也是鬼魂!你一个死鬼不赶去投胎,反而带着这么多的厉鬼伪装成羊群,你要干啥?不用说啊,肯定没好事,八成是鬼贩子!这些厉鬼不除,留着也是祸害,等我先搞定他们,回头再来收拾你。”
于塘说完,手中剑指变动,又伸手掏出天官印,伸手扔到空中。天官印一遇妖物,当即洒下金光罩住厉鬼邪魔。四眼道长一看于塘做法,心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哪来的兔崽子在我这充大尾(yi)巴狼,净添乱啦!他来不及解释,赶紧站起身,抽出背后的桃木剑,也使出三清道法阻止于塘。
“呦呵!”这老小子都成鬼了还能使三清术,可以啊,生前肯定是跟我家老爷子一个级别的先生。
于塘被四眼道长一搅合,分了神,天官印“吧嗒”掉了下来。原本被三清符环住的厉鬼们被于塘拿天官印这么一刺激,感觉到了灰飞烟灭的恐惧,现在威胁一除,立即发了疯似的往外挣。于塘的几张三清符哪困得住这么暴走的厉鬼啊,当即被冲开了禁锢。也数清多少的厉鬼,鬼哭狼嚎地向四周阴暗处逃散。
四眼道长更着急了,怕啥来啥,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忙不迭地解释:“小子你误会了,贫道根正苗红,哪能做违背祖训门规的事?我不是鬼贩子,我是吃公粮的!”说完他拿着桃木剑就去追逃散的厉鬼,就像黄鼠狼钻进了鸡窝,一时间鬼飞鬼跳,群魔乱舞。好在四眼道长法力不弱,桃木剑挥动起来,剑剑直抵厉鬼的要害。那些被桃木剑抵住的厉鬼,瞬间都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于塘看的眼睛都直了,还有这种骚操作?不服不行!
再说四眼道长,毕竟人单势孤,他再厉害也分身乏术,只听他向于塘求助地喊道:“小子,你看啥热闹啊?你放跑了这些厉鬼,人间的老百姓们可要遭难,还不快过来帮忙抓鬼!”
于塘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就故意跟他抬杠,回敬道:“你自己也是鬼,我要不要连你一起抓了啊?”
白凤棠在一旁听得明白,于塘肯定是想帮忙的,自己得给他个台阶下,便说:“哎呀你快去帮忙吧,要不然这些鬼害人咋整?你看大叔那么大岁数了多不容易,咱们这么年轻,不得尊老爱幼吗?”
于塘也知道顺坡下驴,现在不能管这鬼老道是好是坏,先把厉鬼抓回来才是大事。就见他转身回帐篷里翻出一件杏黄道袍和两面八卦镜,对四眼道长喊道:“你往后退一退,挡住我视线啦!”
☆、地府不收
四眼道长回头一看,于塘身穿八卦仙衣,左右手一上一下拿着两面八卦镜。他见于塘有备而来,心说好小子啊你也不是等闲之辈,谁闲着没事带这么多家伙事儿来逛深山老林啊?这绝对不是带对象出来旅游的,背后肯定有秘密!
不过,四眼道长此时更关心的还是咋把这些个厉鬼抓回来。一看于塘出手,他赶忙跑到一边,倒不是他想要袖手旁观,而是他自己也是鬼魂,怕于塘这小子不知道轻重把自己也捎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