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更谣一番话,不但拉近了与爷爷的距离,还无形之中暗暗拍了马屁,虽说有些市侩圆滑,但的确有用。爷爷心情大好,笑呵呵的说:“常止那小子只在我这学了些皮毛就四处显摆,让冯先生见笑了。不过塘子却是得到了我的真传,以后再有什么活儿就让他去出,你就把他当徒弟用,他要是办砸了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于塘一听,好嘛,这亲爷爷屁大的功夫就把我卖给人家了,连钱都不要的。
冯更谣刚要客气几句,爷爷又开口问:“冯先生,你们这次来家里,一定是有事情吧?方便说一说吗?”
冯更谣心说老先生心里明镜似的,早就知道我们不会无故登门,看看于塘,于塘心领神会,走到爷爷跟前,说:“爷,还真有点事,这个...我吧,的确是闯祸了。”
爷爷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指着于塘的脑门骂:“唉呀妈呀,小犊子你咋又闯啥祸了?你这小子天天闯祸,我当初就不应该给你取名叫于塘,你就应该叫于闯,闯祸精嘛!”
这时候高思继刚好从外面走回来,他在后院嘘嘘完,回到前院的时候看到于塘家菜园子里种着旱黄瓜,就跑去院子里揪了两根黄瓜。院子里的井沿儿有一桶水,高思继就近洗了洗,自己吃着一根,准备把另一根给冯更谣。
此时他走进屋,正赶上爷爷在骂于塘,屋里的人都不敢吱声,他进来了也觉得气氛不对,便悄悄挪到冯更谣身边,偷偷把黄瓜递给冯更谣。冯更谣接过黄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拿在手里没吃。高思继倒是没太在乎啥,依旧把黄瓜往嘴里填,嚼的嘎嘣响,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黄瓜味。
再说于塘,被爷爷骂的不敢抬头,爷爷瞪着眼虎着脸,问:“你说,到底又闯啥祸了?”
白凤棠在一旁看着于塘被骂心疼,就替他说了句:“爷爷你别生气,这事也怪我,不能怪他,是我自己没控制住。”
爷爷一听还是有关白凤棠的事,更加气急败坏,骂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把人家闺女整怀孕啦!我他妈打折你腿,你个小畜生!”
说着举起巴掌就要落下,于塘赶紧解释,“爷你急啥呀,你听我说呀不是这个,比这事严重多了!”
爷爷更气了,指着于塘的鼻尖骂:“你他妈把孩子打掉了?”
于塘白眼一翻,“唉呀妈呀,瞅你说的话,咋那让人不愿意听呢?你能不能别一会怀孕一会流产的,你孙子哪有那么缺德啊。你这老头不是我说你,一有事就吵吵扒火的,你能不能听我慢慢说,行不?”
爷爷被于塘顶了一句,想说话又没说,看着于塘,一脸的不爽。
于塘见他安静下来了,便把自己催动五方鬼神令,被白凤棠偷看到小鬼,结果折了阳寿的事儿一说,然后问:“爷,咱拜三清的有没有啥秘术能找回寿命的?”
爷爷听完于塘的叙述,拉着白凤棠的手,眼圈都红了,“闺女,你说这叫爷爷咋面对你爸啊?”说完,眼泪掉下来了。
于塘想要劝说一下,哪知爷爷反手就是一巴掌,把于塘打的脸瞬间就肿的老高。高思继看到这儿咔嚓一声把黄瓜根都咬折了,刚要上前说话,却被冯更谣一把拽住,使了个眼色,高思继又老老实实呆在一旁,默默不说话。
于塘被打,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炕沿前,也不敢说话,低着头不言语。白凤棠急忙拉起于塘,又对爷爷说:“爷爷你别怪他,他之前都叮嘱过我,告诉我不要看,是我自己不听话偷看的,怪我自己啊。”
爷爷哆嗦着手指着于塘,“小瘪犊子,我跟你说多少遍了,畜生也是命,鬼也有人情,你动不动就请五方鬼神令,你这是要杀尽苍生啊!不但损耗你自己的寿命,更害了别人!你杀气这么重,早知道我就不教你三清术,让你去学修车都比现在强!”
于塘被骂的哑口无言,不敢辩解也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不言语。一旁的冯更谣这时候说话了,“老先生,事出有因,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您想啊,他面对的可是黄三太爷,赫赫有名的东北仙家之首,您说那样的情况下,他做出什么样的举措,不都情有可原?”
爷爷叹了一口气,“哎!作孽啊,这东北的黄皮子,惹不得啊。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自己去收拾祖坟前的黄皮子窝好了,塘子做事太绝,才会把人家惹急眼了,拼死的报复啊。哎...可...可咱拜三清的,也没有秘术能把折了的寿命给找回来的啊。”
于塘心里早有准备,也没过于失落,说:“爷爷你放心,我们有办法,狐狸吹灯图你听说过吗?”
“狐狸吹灯图?你爹,我的儿子,就是因为这个死的!我咋会不知道!”爷爷一下子火又上来了,“你咋又惦记上那张图了?是不是白常止那兔崽子告诉你的?”
白凤棠在一旁尴尬坏了,爷爷张口就骂自己爸爸是兔崽子,但是自己还不敢说啥,也不能说。别说自己了,估计就是自己爸爸就在这,听到爷爷这么骂他,他也得受着。
冯更谣这时候又急忙打圆场,把狐狸吹灯图的事重新说一遍,并强调可以挽回白凤棠的寿命,只不过具体的方法还要自己去打听。
爷爷听了半天,说:“哎...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只是苦了人家闺女了。”说着,看着白凤棠又掉眼泪了。
白凤棠忙说:“爷爷,我不怪谁,我自己做错的事,我自己承担。”
于塘此时也说:“爷爷,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爷爷看了看于塘,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只好压着火,问:“啥事你说吧?”
于塘:“我不知道具体折损了凤棠多少年的寿命,我怕...怕是有五十年,想让你帮忙算算。”
爷爷听了之后,点点头,“好吧,你等会。”
说着,爷爷回到自己的屋,在三清祖师爷的供台前磕了三个头,又点上三支香,随后在供桌上拿来三枚铜钱。问清白凤棠出生的年月日和具体时间,又取下她一绺头发,用三清符包裹着放在供台上烧着,然后就开始起卦。
只见爷爷叨咕了几句咒语,随后把三只铜钱向上抛了六次。屋子里其余四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爷爷的动作,只见爷爷的脸色越来越差,等到第六次铜钱落下的时候,于塘问:“爷,卦象怎么显示?”
爷爷没说话,沉默了半晌,说:“纯阳,卦不成卦,看不出来。”
于塘一听,心说倒霉,怎么会是这样?这铜钱起卦,自己虽然没有学会,但是原理还是明白的,三枚铜钱向上抛至空中再依次落下,铜钱的正反面表示着阴阳,根据六次不同的结果来推测要卜算的事情的吉凶走向。如果是三枚铜钱六次落地的结果都是正面朝上或反面朝上,那就纯阳或纯阴,不分阴阳不成卦象,就看不出吉凶,没办法预测,可...这样的概率也太低了吧!怎么就会被自己遇到?
于塘垂头丧气,“好吧,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去找田三爷吧,问他要来萨满鼓,抓紧时间找图要紧。”
说着,于塘带着其余三人就出了屋。冯更谣三人和爷爷吱会了一声,跟着于塘就要离开,爷爷突然跟出来把白凤棠叫住:“闺女,你跟他们去也帮不上啥忙,留下来跟爷爷唠会磕,爷爷想听你说说你爸这些年都怎么过的。”
白凤棠一听,心里暗想,看来爷爷表面上不太喜欢自己的爸爸,可心里还是挺惦记他的。白凤棠冲于塘点了点头,自己就转身跟爷爷回了屋里说话。于塘则带着冯更谣和高思继出了自己家大门,又把彪子撵回院子看家,这才往田三爷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于塘都闷闷不乐,不能知道白凤棠到底折了多少年的寿命,始终觉得忐忑不安啊。
冯更谣看出了于塘的忧虑,边走边说:“塘子,还在为纯阳卦象的事发愁?”
于塘叹了口气:“哎,本来还想让爷爷算一算咱们这次找狐狸吹灯图的行动吉凶,现在看来,估计也算不出来了,不是纯阳就是纯阴。”
冯更谣轻笑了一声,说:“我虽然不太懂三清的卜卦之术,但也明白极少有卦象会是纯阴或纯阳,除非是十分重要的天机,否则多多少少都能算出来一点的。况且,我敢断定,这次的卦象决不是纯阳,老先生已经看出结果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们在场,也可能是当着白凤棠的面,不好说破。依我看,不如晚些时候,你单独问问你家老爷子。”
于塘听了冯更谣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对呀,一定是这个原因,等咱们要来萨满鼓,你们就不要跟我回家了,先去镇上住一晚。等我回家,亲自问一问老爷子,到底是啥结果。”
于塘顿时来了精神,三个人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眼看前面就要到了田三爷的家门,只见路边有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还时不时张望着什么。
于塘仔细看了看,哎哟,这不是老孙家的两个小子嘛,这俩老铁在这干啥?于塘急忙张嘴问:“嗨,你们俩搁这干啥呢”?
那两个人一听于塘的话,都装过头来,正是孙铁山和孙铁川兄弟俩。两个人一看于塘来了,高兴坏了,就看孙铁山手舞足蹈地说:“塘子快来看啊,田老三家院子里全是黄皮子,那家伙,那场面可壮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