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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 完结+番外 (若羽君)


  “盗取归离信物,杀害师兄,还致使白泽君重伤不醒,简直罪大恶极,不抓了他不足以平民愤!”
  “对,那承夜公子对他视若亲弟弟,此人竟因嫉妒之心恩将仇报,说什么也得把他擒了!”
  “就是,他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九淼前长老的遗孤就无法无天了,凌掌门袒护他,我们可不干!”
  门外的叫骂声愈演愈烈,渐行嚣张,大门被踹得砰砰直响,方才本回复一丝神采的司徒凛,闻言却是面色一黯,眼眸微低,向角落缩了缩身子。
  内忧外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濯心下登时既难受又愤懑,扬起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这姜未小人得志之言他们也信得?!竟红口白牙污人清白!”
  语罢,又忙转了身来按住司徒凛的肩膀,道:“凛兄,他们这么泼你污水你都不作声么?!如今又找上门来,不如就出去和他们辩个痛快!倒要看看那姜未还如何嚣张!”
  “我……”
  不同于云濯的愤怒,闻声抬头的“当事人”语气却十分黯淡:“不必。”
  提议遭拒,云濯本欲故技重施,再行安慰,可看清那人神色的刹那,心下又生生一滞。
  眼前人的眸中,虽比他刚来时多了一丝清醒,可昏黄光线映照下的脸庞仍是黯然非常。甚至还因方才门外之人那一番讽刺言辞,再添悔恨颓唐,神情如只迷途的困兽,早没了当年那紫衣少年的意气风发。
  ……怎会变成这样的?
  先失至亲,再知己错,本是立誓要查清真相将功补过,岂知真相未明又逢小人生事,雪上加霜。
  短短月余,如众星捧月作千夫所指,如春风得意作心境寒凉,纵是平素性情再如何闲散自在,于一个未及弱冠的青涩少年而言亦是太难承受,竟被打击至此。
  云濯望向那人,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穿他的犹豫,司徒凛低下头去,喉咙里传来一声沙哑的苦笑:“你在想,当年那个悠然自得又八面玲珑的凛兄去哪了,对不对?”
  云濯闻言咬紧牙关,不欲回答。
  见他不语,司徒凛又叹道:“是啊,或许那个我,已经……”
  “胡说!”
  见人自怨自艾,云濯虽不满却也不忍心再责备,半起身子扶住那人肩膀,低声道:“我从未怀疑过你,别胡思乱想。”
  语罢,抬手转身,面向那震动不止的大门:“你不愿去理论那就不去了,我去拖着他们便是!”
  “何必呢。”
  门外一片骂声,心内一片颓凉,司徒凛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他,惨淡摇头道:“你出去万一被那姜未反咬一口,岂不连自己也陷进去?”
  “这是什么话?!”
  云濯一甩袖袍,握着无奇的右手攥得指节泛白:“那也不能让这些乌合之众继续颠倒黑白吧?!”
  “随他们吧……”
  司徒凛的眼睛缓缓闭了上,艰难翕动的嘴里发出低沉的气音,让他一时间根本辨不清悲喜:“反正现在屋中这个人,只是个无能无用又不成器的废物。一个既察觉不到鬼气溃散,又连害死自己师兄的凶手都抓不到的废物……任人如何去说,也无妨了。”
  字字入耳,亦如刀割,云濯不可置信地连退三步:“你,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那个于紫竹林里成竹在胸,于凌云会上嬉笑怒骂的司徒凛已经死了。”
  司徒凛将身子所得更加靠后:“你如今又何必为了一个废物让自己深陷泥泞。”
  不是,不是的!这个人,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尚未同仇敌忾便已自乱阵脚,云濯望着那角落里的身影直摇头,胸口像被揪住似的,连气都喘得困难。可还未及调整,身后的门板偏好死不死地又吱呀响起,竟是那些“武林义士”搬起了石块要将其砸开。
  “你快走。”
  心境颓唐到底也要顾念友人安危,司徒凛缓缓抬头,瞥了一眼身后那扇半开的窗子:“从此窗再翻出去吧,莫要再与我这罪人有瓜葛。”
  余音未落,可怜巴巴的木门已被砸得变了形状,门外嘈杂的怒骂声愈来愈强。云濯望望那窗子,又回头看看那人,终似下定决心一般,咬着牙背过身去,伸手倚靠,死死抵在门上。
  “你?!”
  这番动静委实不小,司徒凛疑惑抬了眼来。
  “给我闭嘴!”
  身后门摇摇欲坠,身前人也不让自己省心,他终于按捺不住,艰难抽出无奇,指向司徒凛的胸前:“再说什么你你我我,叫我自己逃之语,小心我一剑捅了你。”
  字字入耳,面前人稍露惊色,怔怔望向他。
  “听我说。”
  云濯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英雄也好废物也罢,你都是司徒凛,是我打娘胎里就结下孽缘的异姓兄弟,是我最钦佩敬仰的友人。而兄弟间本就应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啊……”
  他顿了顿,又叹道:“如今归离惊变,这一个月大家都过得不易,但你若觉那悔恨与污名太难熬,苦痛和责任太沉重,我便与你一同分担。若觉得自己一时疏忽酿成大错,不再意气风发,那便换我来护着你又如何!”
  字字句句回荡室内,虽不激昂,却仿如在司徒凛头上炸开惊雷,几乎是瞬间,紫衣的颓唐少年竟揉了揉眼,眸中如梦初醒地泛出一道微光。
  此时已入夜,烛火昏黄之间,门前一道身影映入他眼底。
  那少年并不算健硕,十六七岁的身量未曾抽条,甚至于同辈仙门弟子相比还有些瘦削,可此刻却咬牙拼力,手脚并用地抵着那扇门,似拼尽了性命。
  门外是一大群怒喝着的乌合之众,是向他泼来的污水,是这一场变故带来的灭顶之灾。
  而门里,是司徒凛和云濯。
  也只有司徒凛和云濯。
  但是,足够了。
  忽然,司徒凛睁开低垂了许久的眼,数日宿醉的晕眩之意还未消,可视野中云濯本在昏昏室内辨不清颜色的一袭衣衫,却被烛光余晖照得格外明晰。
  像太阳,很耀眼。
  然后听到那人对他一叹:“凛兄啊,这种话太伤人,以后莫要再说。”
  似有所感,司徒凛沉默须臾,终缓缓站起身来。
  见那人有了反应,云濯一喜,又忙道:“你若不愿同他们争辩,那就快去找九淼的长老来管管。我在这顶一会儿,他们横竖不敢怎样的!”
  司徒凛不语,缓缓行至他面前,因脚步虽略虚浮,却无犹豫。
  他一只手扶上行将断裂的门栓:“谁说我要走的。”
  “哦?司徒凛,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
  听闻动静,门外传来姜未一声冷笑:“方才我还在想,你们若再不出来,我便要在门前放火了呢!”
  门内云濯略一皱眉:“姜未,你竟想行此等卑劣手段!”
  姜未无所谓轻哼:“卑劣?不不不,我这可是,‘为民除害’啊!”
  噼啪——
  不待云濯再骂,门栓乍然落地,几乎在那一瞬间,木门便被狠狠反砸在了墙上。原本正全力推挤着的几位‘武林义士’因惯性栽了个踉跄,而为首的姜未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当中走出的紫衣人一把提起了衣领。
  “姜未,不要以为我不肯作声,你便可以欺人太甚。”
  司徒凛攥着姜未的衣领,声音虽抖着,气势却同方才完全两样:“那信的笔迹与我不同,你大可比对!妖患闹出的时间亦比我们去往归离潭附近时要早许多,你也可去调查!选拔下任魔尊是师叔临时起意,嫉妒杀人何来证据?!”
  他顿了顿,又怒道:“你不过因曾与我有过节,此番便信口胡诌,乱作证词,还欲在我九淼地界使用私刑,甚至不惜放火残害无辜,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司徒公子当年在凌云会上弃赛时,可讲过什么规矩?云公子当年追堵我至庐陵时,又可讲过什么规矩?”
  面前人恼怒非常,姜未却毫不在乎,冷笑道:“我便咬定了曾在归离潭见过你又能如何?你若说凶手另有其人,那便查出来给我看看啊!”
  “呸,光会张着一张嘴在此指点江山,凭空污蔑,你自己怎么不去查!”
  云濯也走出门来,怒目而视:“归离信物是老祖宗留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盗取岂是易事?这贼子定非平平之辈,哪能叫你随便几天就查出来?何况污蔑他人和调查此案根本是两码事,混淆视听可有意思?”
  “混淆视听?污蔑他人?”
  姜未冷哼一声:“我就要说,我就是在归离封印附近看到过司徒凛,你待如何?!”
  “当真是为了造谣连良心都不要了啊。”
  见人死不悔改,云濯一震袖又质问道:“凛兄除妖之时分明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如今你既敢声称见过他,好胆把何时何地,你又因何缘由去了归离潭见到他都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姜未亦不示弱:“我,我是去帮忙料理封印大典之时……”
  “可湛露门前去帮忙的弟子名册我查过。”
  司徒凛冷笑一声:“那上面分明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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