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谁不知,这陶宫主和云家主交情甚好,三年前更是云家主大义灭亲,带了人和陶宫主一起把弑父叛师的天狼君云濯逼上了绝路。
这下可好,那冥幽寻仇的刺客都没追来,这两位倒先来找他麻烦了?
云濯依依不舍地把刚翻到的肉包放回盘里,无可奈何地跟着一客栈的人站了起来,算是迎接这两位年轻掌门。
“陶宫主,云家主。”
段昭英起身毕恭毕敬朝那两人拱手一拜:“贫道不知二位也来了长安,有失远迎。”
陶青绀闻言,冲段昭英微一点头,拱手回礼。
而一旁的云华却看也未看那道士,径直三两步走到了云濯面前,打量一番他那身衣服,隐隐透出几分怒气:“云濯!你这有辱家门的逆徒!跟我回去,家法处置!”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小,字字也清晰,顿时在那小小客栈里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连云濯都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大厅里的客人们倒先炸了锅。
“什么?我没听错吧?云家主说这人是云濯?那个天狼君云千玄?”
“不是吧,听说那天狼君是个半妖,一头白发惹眼得很。眼前这个,分明是黑发呀。”
“对呀对呀,而且那个弑父叛师,血洗云崖的天狼君,不是三年前就死在南疆了么?”
“那这难道,是借尸还魂?”
“哎哟,那可不得了!听说这天狼君云濯的机关术厉害得很呢,万一他又狂性大发,同我们打起来,咱们就只有跑的份儿了。”
“不对不对,那为什么九淼的魔尊以及无定观的段道长会和这罪徒云濯在一起?”
“是呀是呀,这怎么看都不对吧?恐怕还是这云家主认错人了。”
“哎哟没想到,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麒麟君也会说错话呀!”
议论声此起彼伏,真真大有一浪高过一浪之态,云华倒也懒得理会,伸了手便要去拽云濯,怒道:“跟我回去!”
此时,却只听得“啪嚓”一声,一把乌溜溜的扇子挡在了他前面。
“要带他走,先给个理由。”
司徒凛将左臂一伸,借力向后,推得云濯踉跄退了三步,然后整个人拦在了云濯前面。
“魔尊大人。”
一见司徒凛出手,云华眼里怒火更盛了些,却终忌惮着对方同为一门之主不能发作,只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云家的家事,还请你将这逆徒交于我。”
“可,他和你云家有何关系?”
另一边,段昭英似也终于看不下去,将白粥一放转了身来看着云华,一字一顿道:“他叫容与,是我的剑童。你三弟云濯死了三年有余,云家主怕是认错人了吧?”
“一派胡言!你看看他这身衣服,白衫金衱,好不气派,哪像是剑童的打扮!难不成你无定观连礼法规矩都没了?下人竟能穿得比主人还惹眼?!”
云华一甩袖子,不怒自威道:“我听说二十来日前,你三人一道去了南诏,还用机关烟幕偷袭了不少冥沙的刺客,闹得沸沸扬扬……哼,一个修习九淼暗器的魔尊,一个修习道家剑法的道士,先不论你二人是否会想出什么用烟幕奇袭的点子,此前连个照面都没打过的二位,怎一下子便能携手共赴冥沙?!”
他又冷笑一声,补充道:“可世人皆知,云濯这逆徒当年对你司徒凛崇拜至极,又和段道长同参加过一届凌云大会!依我看,这容与哪是什么剑童,分明就是云濯借尸还了魂了!”
云华这话音方落,围观的人群不由得都倒抽了口冷气,然还不待再作议论,只听得旁边司徒凛也冷冷开了口:“那烟幕是本尊放的。怎么?还不许本尊任了魔尊之后,触类旁通学点旁门左道了?”
“哦,也是。”
他顿了顿,又皮笑肉不笑地恍然道:“本尊是比不得麒麟君和苍芷卿两位门主日理万机……毕竟我们九淼虽名为五派之一,但在你们嘴里,不是早成了什么‘门风放荡’,‘亦正亦邪’之辈了嘛!”
云华怒目圆瞪:“司徒凛!你!”
“云家主。”
隐见二人气氛不善,段昭英又一拱手解释道:“至于那冥幽之事,是老观主派给我和容与的调查任务,但此事有些特殊,需要司徒公子相助,我们方才联了手。”
“哼,托词!”
云华不甘示弱:“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你们联手?”
“这……”
段昭英欲言又止:“此事关乎我师兄之死与观中机密,恕我不能相告。若云家主有疑,也可前往无定观与我们观主对峙。”
语罢,袖摆一扬:“但不明不白给我的剑童扣上什么‘天狼君’的称号,还要将之带走,请恕在下不允!”
一番解释言语落罢,那人群终于又炸了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洛道长之死确实邪门,这俩人解释得挺清楚了。”
“那云家主的说辞,可就站不住脚了,横竖不能仅凭一个剑童的打扮,就诬人家是什么‘弑父叛师之徒云千玄’吧!”
“嗐,我就说嘛!哪儿来什么借尸还魂啊!云家那老三都死了多久了!”
“只是没想到,这麒麟君不是一向刚正磊落得很嘛!怎么今天吃错药了?红口白牙地赖上人家无定观里的剑童了呢?”
“你们!”
人声鼎沸,被那些议论一激,云华脸色顿时发青,转了身去望着那些看客,怒道:“你们这是要与我云家为敌?”
司徒凛不甘示弱地冷笑道:“麒麟君若是带走他,那也算是与无定观和我九淼为敌了。”
“桓墨兄,罢了吧。”
僵局难解,站在一旁许久没出声的陶青绀慢悠悠走了来,拍拍云华的肩,轻声道:“段道长都说了,这是他的剑童。司徒公子也解释了前因后果,莫不是你恨你三弟恨入魔怔,认错人了。”
“怎么连你也……”
云华气得瞪大了眼睛,可身后的众人议论纷纷,眼前的司徒凛和段昭英更一步不让,最后连自己的友人也倒了戈。
情况急转直下,末了末了,他只能不甘心狠狠剜了躲在最后的云濯一眼,一甩袖子走出门去,愤愤道:“哼,你这家门不幸之徒!好自为之!”
“谁好自为之还不一定。”
金衣身影怒气冲冲渐走远,司徒凛冷哼一声,将举了半晌的平平放下来。
段昭英也长舒一口气,转身来朝着陶青绀一拜:“素闻陶宫主淡泊温文,虽一心勤修乐理医道,却也人情练达。今次一见,确实如此,贫道先替容与谢过宫主。”
“道长客气。”
陶青绀浅淡一笑,连忙摆摆手,回礼道:“在下友人心绪不稳冒犯了几位,该在下致歉才是。”
语罢,又忧心忡忡地望了眼客栈门外,他忙冲三人施个礼,叹道:“然桓墨兄此刻负气而走,恕在下不能久陪,告辞。”
“告辞。”
三人亦一拱手,便见那青衣公子带着身后两排随从飘然离去。
“哎?这就走了?”
“嘿,他不走还能怎么着,没凭没据把人家段道长的剑童拽走处置了?”
“啧啧啧,这云家主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跟个死了多年的人找不自在,还把自己给气跑了!”
“就是就是,这不是闹呢!”
“哎,要我说,散了散了啊!再看热闹,饭都要凉了。”
“对对对,吃饭要紧,吃饭要紧。”
旁的围观群众一见热闹已散,又咂着舌议论了不消片刻,亦马上兴致寥寥地各回各桌。
而待云濯坐下,再一摸盘里的包子,发现其早凉了个透彻。身后打量眼神不断,没吃几口,只得同那二人一声不吭地“躲”回了客房。
“唉,方才真是好险!多亏你们!”
劫后余生,云濯虽为那没能吃够的早餐甚感遗憾,倒也没忘了同剩下两位道谢:“多谢段道长!多谢凛兄!”
司徒凛一笑:“不客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嗐,谢什么谢,这趟南诏之行,好歹也算是生生死死走了一遭。”
段昭英找个凳子一屁股坐下,亦坦荡道:“反正没有你们,我也没办法痛痛快快手刃那贼子,要不,就当交了半个朋友吧!”
云濯一抬眼,喜悦之余有些意外:“道长?”
段昭英摆摆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感觉你们挺重情义,现在倒觉那江湖轶报终所说的得暂且存疑了。”
顿了顿,又道:“只不过,道爷我仍觉断袖这事有违天理伦常,你们能不能悠着些?”
“哈?”
云濯一惊:“谁说我们是断袖了?!”
司徒凛轻飘飘看他一眼,假模假样失落道:“相公啊,七年前无名村里成的假亲你忘了?这就要始乱终弃不认账了?”
旧茬被翻加之被人扭捏作态,云濯眼皮一跳:“你少说两句会死么?能干干正事吗?”
司徒凛歪头看他:“比如?”
云濯白了眼放在桌上的红枫:“再试试这个。”
“哦。”
司徒凛从善如流,假模假样捏诀运灵,在那红枫之上一探。岂知少顷之后,忽又面色微变,眉头一皱:“且慢,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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