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烈的“疑神疑鬼”当夜就得到了验证!
深夜,四个黑衣人趁看守牢房的衙役精神涣散之际,冲了进来。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几名衙役又岂是他们的对手,没过几招就败下阵来。
摆脱了衙役,四名黑衣人向堂本所在的牢房走去。
当堂本看到这几个黑衣人时,吓得脸色惨白,因为他猜到,那个人一定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一刀劈开铁链,拽住堂本的衣襟往外走去,另外三个黑衣人则保护在他周围。正当他们以为大功告成时,从牢房屋顶跳下一个蒙面人,蒙面人企图从黑衣人手中抢回堂本,与之打斗起来……
打斗声引来了南烈,原来,他从早上劝说三井加派人手之后,就一直待在内堂,未曾离开半步。此刻来到牢房,他顿时愣住了,四名黑衣人和那蒙面人打得胜负难分,唯一的区别是黑衣人目的在于掳走堂本,而蒙面人则招招狠毒,欲取堂本性命。一时间,南烈不知道哪边是敌,哪边是友,又或是,双方都是敌。可是不管怎样,保护堂本才是当务之急。
南烈欲加入打斗,却无从下手,他忽然发现那蒙面人的武功招式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已经来不及多想了,那蒙面人终究是寡不敌众,被黑衣人刺中一剑。正当那黑衣欲下毒手之时,南烈冲了上去,挡住了黑衣人的剑,救了蒙面人一命。
这时,刑部其他地方的衙役也都纷纷赶来。
黑衣人见时不与我,立刻放了堂本,纷纷跃上房顶逃走了。而蒙面人亦忍痛站起来,跃上房顶,南烈见状,追了上去。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前后脚来到郊外,蒙面人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南烈用剑指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没想到蒙面人却回答他:“如果是我,就会什么都不问,杀之而后快。”
南烈不以为意,丢掉了宝剑,说道:“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曾经救过我。”
蒙面人不得不赞叹南烈的眼力,可是眼下却不是闲聊的时候,他见南烈把剑扔了,于是一个翻身,捡起地上的剑,企图再次逃跑。可是南烈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不顾一切,上前扯下了蒙面人的面巾,却被那蒙面人刺中了肩膀。
“洋平?!”南烈捂着肩膀,忍痛说道。
洋平见把他刺伤了,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是,从京城一直到三浦台,我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埋伏客栈,夜闯刑部,杀人救人,统统都是我的任务!”
“你不是彩戏师?”
洋平苦笑一声,说道:“没错,一个会彩戏的御前侍卫!”接着,他将一切和盘托出,原来,正如南烈所猜测的那样,所有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孩子引起的……
就在今年秋天,洋平接到一个紧急任务,暗中保护宫女上川氏离开皇宫,但是在逃走途中,却遇到杀手追杀,之后他和上川氏就失散了,为了继续寻找他们母子,他潜伏在京城,还误将彩子当成了上川氏,由此耽误了不少时间,导致杀手先他一步找到了上川氏,并将其杀害。等他赶到时,上川氏已经死去,可她腹中的孩儿却因为南烈的一把断魂刀和藤真的一双巧手来到了人世间。
之后,洋平就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御史府,为的,就是把孩子护送回宫,所以他安排诸星秀一冒充孩子的爹,理应天衣无缝,却被南烈无意中识破,从而计划泡汤。
正当他准备实施第二步计划时,遇到了堂本。
“难道堂本大人也要害皇子不成?”南烈问道。
洋平摇了摇头,说道:“不,堂本大人是无辜的,因为当日是他将上川氏交托给我们,如今他主动入狱,很有可能事情已经败露,今晚那些杀手就是来抓他回去问罪的。”
“因为他在御史府中见到了你,所以认出了阿孝就是皇子,你怕他说出实情,要杀他灭口?”南烈顺着洋平话揣测道。
洋平点了点头。
其实在宫中做好人,不过是自讨苦吃,为了皇子的安全,有些牺牲也是在所难免,这就是洋平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他的眼里没有对错,只有命令!可是有时,也有例外,就比如现在。洋平抬头看一眼星空,叹息一声,若是为了完成命令,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杀了南烈灭口,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可是洋平做不到,因为南烈刚才救了他一命,他和南烈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他们都不喜欢欠别人,不一样的是两人各自拿着刀,一个只杀犯人,而另一个却只为命令。
聊了半晌,洋平起身,对南烈说:“今天的事,一句都不能向外泄露。”
南烈点了点头,提议道:“掩护皇子,也许我们可以帮忙。”
洋平笑着回答:“大家同坐一艘船,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们的。”
“那藤真呢?他在宫里会有危险吗?”南烈追问一句。
诚然,上川氏怀有龙裔,本该受尽万千宠爱,可是为何要落难而逃,这里头,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南烈必须要搞清楚在那四面红墙中,究竟谁才是最大的敌人?以及,那个人会不会伤害到藤真?
洋平明白他的顾虑,说道:“我怕藤真知道后会更危险?”
“这人认识藤真?”
“岂止认识,还很亲近。”
……
“废物!区区一个堂本五郎都抓不回来,留你们何用!”流川斥责道,一双凤目冷若冰霜,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站在一旁的潮崎此刻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将蒙面人阻拦他们的事,一五一十的向流川禀明。
流川听后无奈,只得遣散手下,再想其他办法。
其实,自打宸儿过世后,流川因忍受不了丧子之痛,曾问罪于照顾宸儿的嬷嬷宫女,本来也就是拿她们撒撒气,倒是没想到,那嬷嬷因经不住严刑拷问,将曾经在上川氏房门外听到的一番话告诉了流川。
嬷嬷说,放走上川氏的正是堂本五郎!
流川这才知道,原来堂本五郎一直在自己面前演戏,他说他去给上川氏送堕胎药时,已经人去楼空,这些话统统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堂本一手一脚编好的剧本,目的,是为了留上川氏活口,保她腹中龙种。那时,自己未免节外生枝,也曾派人去追杀,可是赶到时,那女人已经被人剖腹取子,如今看来,龙种很可能就流落在民间。而且那个堂本现在吓得要躲进监狱,说明他一定知道很多秘密。流川一拍桌案,如何让堂本开口,他终于想到了……
这边厢正忙着追捕,那边厢又岂能消停。
皇后相田弥生从探子口中得知流川枫为了追捕堂本五郎,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出杀手。这一点不得不让她起疑,要说这堂本,那可是流川的御用太医,如今他们窝里反,必定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思来想去,便只能是上川氏的那个孩子。
可是堂本当真有出卖流川枫之心吗?
这倒也不见得,于是弥生立刻召见了丞相高头,誓要商议出一个“令堂本非出卖流川不可”的办法……
再说刑部司狱这边,发生了劫狱这样的大事,最难辞其咎的必然就是三井,所以天还没亮,他便急匆匆来到牢房,询问堂本情况如何。
可是堂本却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并未将实情告之于他。
就在三井问起那个想要取堂本性命的人是谁时,南烈走了进来,声称那不过是个扰乱刑部的乱贼而已。
三井见“真相大白”了,于是遣散众人,回内堂写报告去了,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份报告有的写了,不过细细想来,还真多亏了南烈,不然别说是报告了,就连官位都保不住了。
南烈见四下无人,于是上前对堂本说道:“其实大人也知道,只要向流川公子供出皇子的下落,就有活路可走,甚至是升官之路。可是大人宁可深陷牢狱,也要保住皇室血脉,实在是大仁大义。”
南烈的这番话让堂本顿感惭愧,是啊,世人皆赞扬他医术高明,却不知道他的医术不是用来救人,而是用来杀人!
堂本见南烈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也不瞒他,将这段罪孽细细道来:
他说,当今皇上仙道彰迷恋男色是百官皆知的事,所以自登基以来,一直没有子嗣,直到五年前,太皇太后下令选秀,才被迫娶了皇后,纳了嫔妃。
本来有了妃嫔,有了子嗣,繁衍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流川意外得知自己竟然可以怀孕生子,自此之后,除了命他研制月华丹帮助其再次怀孕外,对那些怀有皇嗣的嫔妃,流川皆是痛下杀手!
而那些怀孕的嫔妃一心只想生下皇子,什么都不问,便喝下了他准备好的堕胎药。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后,便有嫔妃起了疑心,故意谎报月讯,隐瞒孕期。可是又怎能瞒过流川的耳目,流川知道后,便命他强行替这些妃嫔堕胎,就算一尸两命也在所不惜……
堂本说:“我愧对医者职分,愧对历代先皇,愧对自己的良知,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沾满了罪孽,比起你这个刽子手,更深,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