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真是不巧,为了今晚能够好好侍寝,弥生可谓是费尽心思,可是两人才刚刚躺下,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个响雷随即响起,吓得仙道立刻坐起了身子。
仙道害怕响声,弥生是知道的,于是她立刻起身,双臂紧紧抱住仙道,安慰道:“皇上切莫害怕,只要皇上抱住臣妾,就不用害怕雷声惊扰,心神不宁了。”
可是仙道不依,他紧紧捂住双耳,对弥生说道:“朕身感不适,皇后还是穿衣回宫吧。”
“皇上……”
弥生想作最后的挽留,只不过,徒劳无功,仙道非但不听,还直接对门外的越野说道:“来人,赶紧送皇后回宫!”
就这样,弥生坐着轿子,被人抬出了宣政殿。对于侍寝之夜被皇上“退货”,那真可谓是“奇耻大辱”。弥生一路上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宫女子兰见状,安慰道:“皇上因为今晚龙体抱恙,所以……”
“闭嘴!”弥生斥责道。奇耻大辱就是奇耻大辱,再漂亮的借口也掩盖不了她被仙道“退货”的事实。
子兰吓得立刻闭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迎面一队人正簇拥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弥生定睛一看,坐在轿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流川。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
弥生立刻差人拦住了流川的轿辇,问道:“夜深雷鸣,公子不在枫雅殿待着,去哪里?”
流川瞥了她一眼,既不下轿,也不行礼,直接回道:“皇上急招微臣入宫,恕微臣无礼,要先行一步。”说完,便命人起轿。
弥生气不过,立刻胡诌道:“皇上刚才头风发作,公子还是不要去惊扰圣驾为好。”
此言一出,流川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头风发作”?他又不是傻子,仙道在惊雷之夜只会害怕,怎么可能头风发作,于是,他当众戳穿弥生道:“雷声隆隆,皇上需要微臣陪伴在侧,还请皇后放行。”
弥生不理会,继续阻拦道:“本宫今日就要问话于你,难道还要等到明日不成?”
流川直言:“圣旨难违,请皇后放行,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本公子不得不如实禀明,皇后,拦!轿!问!话!致使,延!误!面!圣!”
流川最后几个字说得尤为掷地有声,令弥生一时无言以对,这时,一个惊雷响起,流川再不理会弥生,直接命人起轿……
弥生眼睁睁看着流川在众人面前,丝毫没有将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气得手握双拳,那指甲就快嵌入掌心了。她就是要握紧拳头,她就是要自己痛,她就是要强迫自己记住,今日之耻,他日必要流川枫十倍奉还!
流川走进寝宫,看到仙道一个人蜷缩在床榻的角落,一时间,甚是心疼,立刻上前搂住了他……
犹记得那一年成王仙道礼犯上作乱,把持朝政,经常以戏弄取笑太子仙道彰为乐。
有一次,成王带着仙道和流川来到一处冷宫。成王指着一条弯弯曲曲,杂草丛生,阴森恐怖的长廊对仙道说:“彰儿贵为太子,将来必是一国之君,想要掌管天下,就要有王者之风震慑群臣,你明白吗?”
“侄儿明白。”仙道怯懦的回答。
“那你就走过去。”说着,成王用手推了推仙道的后背。
那时,年幼的仙道不敢独自一人走去,想要流川陪他一起走,可是成王不允,说他将来是群龙之首,岂可让下人陪着走,硬逼着仙道自己走。
仙道无奈,只得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没想到,走到一半,突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吓得仙道立刻捂住了耳朵,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流川见状,虽然同样害怕,可还是鼓足勇气,跑上前去,抱住了他。
成王见他们俩一副胆小如鼠的怂样,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口中揶揄道:“向来只有贫民跪,哪有见过堂堂太子下跪的。”说完,便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就这样,这件事在仙道的心中烙下了阴影,自此之后,每当遇到响声,他就会莫名的紧张,莫名的害怕,除非有流川在身边,否则,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此刻,两人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流川说:“昔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过去,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皇上了。”
仙道点了点头,却说道:“虽然,皇叔已经不在了,可是朝中文武大臣都会盯着朕的一言一行,稍有差错,便会惹来非议。”
流川意识到仙道在说他们俩的事,的确,如今仙道的一言一行皆可称之为“明君”,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和流川的断袖之爱。于是流川问道:“皇上后悔了?”
仙道笑了,侧过身,一手抚上他光洁白皙的脸颊,说道:“在朕最落魄的时候,只有枫儿你不离不弃,所以朕只相信枫儿你一个。”
说完,便一个翻身,压在了流川身上……
一夜宿醉,待南烈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他见红烛早已燃尽,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于是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环视四周,认出这是美雪的房间,再看旁边,果不其然,美雪和他睡在一起,南烈惊得立刻坐起身来,没想到,惊动了美雪。
美雪起身,告诉他,他的衣服脏了,已经拿去洗了,如果不介意就先穿樱木的吧,然后又是打水,又是洗脸,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真是温柔体贴到家了。
南烈不好意思,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美雪手中,作为昨晚的度夜资,然后离开了天香楼。
走在回御史府的路上,南烈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藤真,但随即一想,又觉得是自作多情,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又何必在人世间留情,等到将来被处决的一日,让爱他的人痛苦,恨他的人想念。这么一想,心头那一丝罪恶感顿时减轻不少。
因为刚过卯时,御史府的朱漆大门还没有开,所以南烈绕到侧门,推开门,却一眼看到藤真从厨房里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不禁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藤真率先打破了僵局,说道:“回来了。厨房里有早饭。”
南烈见他语气平和,上前一步,问道:“你不生气了?”
藤真回头,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无论你砍了多少人,都不算无情,我相信自己的感受,也相信堂本的事不是你所愿意见到的。”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南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问道:“那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堂本吗?”
藤真看着飘雪,停顿片刻后回答道:“算了,刀落头断,生死永诀,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人还是要应该活在当下。”说完,便离开了。
……
清晨的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直到晌午时分,才停下。
流川在屋里闷得慌,于是走上天台,欣赏雪景……
自从宸儿夭折之后,他日思夜盼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再为仙道添皇子,可是他已然按照堂本的方子服用了月华丹,然而这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古语“天命不可违”吗?
不行!他不能失去眼前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此种命途他不认,他立刻传唤了身边的潮崎,将一剂补汤的方子交给他,令他去御膳房准备汤药,然后送到宣政殿给仙道服用!
流川的命令,潮崎不敢怠慢。他拿了方子即刻动身去往御膳房,将流川的意图传达给了御膳房的总管鱼住纯。
于是不到半日功夫,鱼住便将补汤熬好,正要送往宣政殿时,遇到了皇后相田弥生。
弥生见鱼住行色匆匆的,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鱼住不敢有所隐瞒,只说这补汤是流川公子吩咐给皇上补身体用的。
弥生以为仙道身体不适,于是细细盘问起来,这才晓得,原来这补汤是每隔两天送一次,帮助仙道夜来提神,增添体力的。
这下,弥生火了,思忖着流川枫那个妖孽竟不要脸至此,连晚上的事都想得如此周全,可是,那又怎样,谁让仙道爱他,宠他。于是弥生随手掀开炖盅的盖子,想看看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没想到,一股苦而涩的味道随即钻进了她的鼻孔,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道:“下次给皇上送药时,记得放上一些蜜饯,去吧。”
鱼住得了恩准,立刻抬着药去了宣政殿……
鱼住来到宣政殿给仙道送补汤的时候,仙道正和湘北王安西光毅,还有丞相高头力商议水患的事。
仙道听说这补汤是流川亲自差人炖的,不禁心中一暖,立刻乖乖的将补汤一股脑儿的喝了个精光,之后,继续议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高头不停的说,安西时不时发表一下意见,可是两人回过神来时,惊讶的发现仙道竟然在流鼻血,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这还了得,弥生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是暴跳如雷,且不说流川枫夜夜求欢,罔顾皇上身体安康已是大逆不道,就是差人送去的一道补汤让仙道流鼻血,就已是其罪当诛。于是,不到一个时辰,弥生便传唤流川至云秀宫。
流川上前一步,作揖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