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魂 (乌衣凌云)

　　【段方】：真的，你放心吧。那个方法还能再管十年，不过会偶尔抽抽风。
　　裴词：无言以对，反正他信了。
　　【段抱朴】：那好，先让他在家休息休息，说不定就好了。打扰你们了。
　　裴词说完，就要退出微信，却看到段菊发了一连串问号，还问我家儿子现在在哪儿。
　　【段抱朴】：在我家，我有事要回家一趟，阿朴也跟着来B市了。
　　裴词嘴角刚翘起，段菊又发了一句话。
　　【段菊】：我已经放弃抵抗了。我就想问一句话，我儿子在上面还是下面。
　　【段烈】：这车突然开得溜啊。群里还有老人呢。
　　【段方】：谁？
　　【段兰】：蹲。
　　【段梅】：蹲。
　　……
　　下面就是排队行的，裴词有点儿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听段抱朴的举止言谈，他应该也是个大家族，却有这样的随意聊天，没有摆架子，实在让人歆羡。
　　至于段菊问的，裴词自认为答案很清楚，但他被微信群氛围感染，忍不住想逗逗段菊。
　　【段抱朴】：如果是下面呢？
　　【段菊】：……坐莲？
　　【段兰】：踢出去吧，黄言黄语。
　　【段梅】：你姐姐老爹都在这里，你还敢开车？
　　【段菊】：我怕了。
　　裴词笑了笑，手指飞动打了一段话。
　　【段抱朴】：我很感谢你们能这样包容，但也很不幸地告诉你们，我们还没在一起。
　　【段烈】：卧槽？
　　【段抱朴】：刚才我说出心意的那一瞬间，阿朴就变傻了。
　　【段菊】：……我反水了，我现在支持小词。
　　【段抱朴】：我会等阿朴开口，不过楼上又站错了。
　　【段菊】：皮这一下你快乐吗？
　　【段抱朴】：还行？我去带阿朴回去了，各位再见。
　　裴词关了手机，从长椅上站起来，对仍然直直坐好的段抱朴伸出手。
　　“走吧。”
　　段抱朴把手也伸过去，反过来把裴词的手指捏在手心里。
　　两个人并肩而行，沿着小路出了松林。
　　B市的飞机场里，两个穿着怪异的人匆匆而行。
　　大热天，穿着黑长衣黑长裤，帽檐压低挡住自己的眼睛，戴着口罩，人群之中看起来尤其突兀，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喂阿珏，我说这副打扮有用吗？我觉得反而更显眼了。”
　　另一个人没有回头，轻声骂道：“闭嘴，别人看到了还能上来扒你衣服吗？”
　　后面的那个男人小跑两步，追上前面那人，用身体撞了撞他笑道：“阿珏啊，等下去宾馆呗，我们好久没做了。”
　　叫做阿珏的人冷笑一声：“程平啊程平，你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东西，就不应该带你来！”
　　程平声音提高了一个度：“程珏你什么意思啊？！”
　　周围人目光不时瞥向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程珏揉了揉眉心，回身捂住程平的嘴，语气温柔不少：“好，我答应你，先离开机场再说吧。”
　　程平不再闹了，两人出了机场，走向一家连锁酒店。


第36章 三十六章
　　在段抱朴两人离开不久，齐藤待在楼上没听到动静，就下楼想看看情况。
　　他刚踩在一楼地板上，裴轻就正好到后院来拿东西，看到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吓了一跳喊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在我家干什么？”
　　齐藤忙解释：“我是裴词的——”
　　“哦，他的帮工吧？”裴轻打断齐藤，指着药房命令：“快去前面帮忙，弄得我焦头烂额，我先去喝口水缓缓。”
　　齐藤：“……”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去去。”裴轻推了齐藤一把，然后自己抬脚进了院子。
　　药房里人满为患，除了来买药的，更多的是翘首的来看病的人。
　　看到齐藤从后面进来，纷纷围住他问裴大夫去哪里了，齐藤会不会看病等等问题。
　　齐藤刚开始还能解释清楚，但那群人犹如快要死了一样，不顾形象地挤来挤去，也根本不听齐藤说的。
　　他这个暴脾气，齐藤就要发作，好在裴轻喝茶回来，一群人犹如信徒见到神祇一样，纷纷垂头恭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齐藤惊叹，这是什么道理？
　　见他杵在原地，裴轻顿时没好气骂道：“你怎么这么蠢？快去和其他员工一样，帮忙拿药选药去。”
　　齐藤手拍大腿，瞪大眼睛：“哎我说你这个人——”
　　没等裴轻说话，来看病的人面色不善地看他，纷纷摇头表示齐藤的做法不妥。
　　惹不起，惹不起。
　　齐藤双手合十，转身走到柜台那里发呆。
　　却又被裴轻看到，让他去取一方药包好拿来。
　　齐藤继续解释：“那个我是裴词的——”
　　“快去，我这边还一群人等着呢。”
　　裴轻根本就不听齐藤的解释，齐藤忍了又忍，抽过药方单子扔在柜台上，“按这个拿药来。”
　　裴轻眼角瞥到，顿时一股无名火腾起：“你自己不会拿啊？懒死了你，和裴词那东西一副模样，真不愧是他的员工。”
　　齐藤无需再忍，他单手重重捶了下楠木柜台说道：“老东西，我几次想和你说了，我不是裴词的员工，这次你听清楚了？”
　　“你你你！”裴轻想起早上裴词说有两个朋友来了，知道自己弄错，顿时又羞又气，一上午劳累，周围他的病人又多还看着，他便破罐子破摔骂道：“看你这样子连我家员工也配不上，我呸。”
　　齐藤被他的样子气笑了，“算了，看你是我朋友的老爸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裴轻听到这话像是被点了火的□□，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齐藤吼道：“看在那小子面上？他面子有这么大？还不和我计较，我不和你这个小辈计较就算好的了！”
　　齐藤耸耸肩摊手说道：“随你怎么说。”
　　两人的反应对比，裴轻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素日积压下来的对裴词的抱怨和那群老不死对他的压力一起爆发，他厉声呵斥：“别住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狐朋狗友，滚出去！”
　　齐藤面色一沉，双手捏拳松开又握紧。
　　“哦，今天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裴词牵着段抱朴从店门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裴轻。
　　裴轻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适时，一时对自己的口无遮拦有些后悔。
　　裴词站在门口，让齐藤去把他们行李都提下来，然后对裴轻说道：“我记得二楼和这院子是你卖给我了吧。”
　　店里一片哗然，一群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什么买不买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裴轻给裴词使眼色。
　　裴词张嘴刚想说话，现在他身边不发一语的段抱朴突然一撇嘴，似小孩子撒娇般囔囔：“我不想在这儿住，这里风水不好。”
　　“你什么意思？”裴轻瞪着眼问道。
　　段抱朴鼓着双颊咕哝：“住的不舒服，让人恶心想吐，阿词我不要住在这里……”
　　他说着说着，眼睛里泛泪光，语气呜呜咽咽。
　　裴词揉了揉他的头，轻声轻语地说：“好，我们等下就去别处住。”
　　裴轻冷笑一声，“没想到啊，你这小子好这口，还说我这里恶心，我还没说你们恶心呢。”
　　正好齐藤拿行李回来，听到这话被气到了，“关你什么事？走了走了。”
　　他提着行李出了药房，裴词也牵着段抱朴走了，留着裴轻在那里窝了一肚子气。
　　远远地离了药房，三个人走在公园里，到了一处安谧处齐藤才问裴词：“你们听了多久？”
　　“听了个大概吧。”裴词目光放在段抱朴身上，心中若有所思。
　　齐藤也看了一眼段抱朴，咦了一声说道：“这小子怎么回事？看起来痴痴傻傻的，你们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
　　裴词叹了一口气，隐去自己告白的那部分，把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齐藤。
　　齐藤关注点却很奇怪：“这么说，这小子认同你了？”
　　“嗯……我也不清楚。”
　　“好吧，那他就这么放着能好吗？”齐藤手伸过去就要拍段抱朴，却被他一下躲开。
　　“没有其他方法，也只能等了。”裴词说道，开始计划后面的事：“现在我们搬出来，先去酒店住吧。等阿朴清醒了，我再去打听师弟的事。”
　　齐藤嘿嘿一笑：“听着你家挺有钱的，没分你个一亩三分地？”
　　裴词奇怪地看了齐藤一眼：“你想什么呢？我们家是世代中医，又不是地主。”他顿了顿，想起来一件事：“不过确实我们家有一块地，不过是在这座城市的边际，荒废着没用。”
　　段抱朴突然扯了扯裴词的袖子，软声软气地说：“就去那里好不好。”
　　平时的段抱朴都是自信且毒舌，这副模样实在是太难得，齐藤乐开了花说：“去去去，去那里了你得多像这样表演表演。”
　　段抱朴猛然间眸色不再迷惘，重新变得清明，脸上表现出来的稚气迅速消失，又是阳光又毒舌：“哦？论戏精还是比不上大叔你啊。”
　　齐藤突然泄了气，唉声叹气：“变正常了，真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