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没了意识,似乎听见碧蓉在床榻边儿上叫她,原来刚刚是个梦。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主子……”碧蓉披着交领袄裙,有些慌乱摇着锦玉,她瞧着昨晚就不大对劲,夜里下雨刮风,她起来关窗看见她挂在床边,怎么叫也叫不醒,一摸额头,烫得惊人。
一迭声叫人,嬷嬷清茹和小太监全都爬起来,小太监吓道:“怎么办?主子怎么着不是事儿,要不要通知阮掌印?”
嬷嬷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急骂道:“侉子,赶紧去叫太医,掌印又不是太医,叫他有什么用!眼下天还没亮,等天亮再说。”
众人都作鸟兽状散开了,碧蓉跪在脚踏上淌眼泪,望着锦玉灰白的脸哭嚎,揽住她的手臂抽噎道:“主子,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
“人还没死呢,嚎什么!”
碧蓉突然呆怔住,回头看见阮澜夜站在身后,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结巴道:“奴……奴婢该死!”跪在地上偷偷拿眼往上乜斜看,朱红深色的曳撒映入眼帘,膝襕纹样上有些褶皱,大约也是刚得的消息,半夜里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赶到这儿来的。
阮澜夜站在脚踏外细细描摹榻上的人,她就安静的躺在那儿,没有人打扰,煞白的脸色没有血色,让人心疼又气恼,沉声道:“都下去,宣张医正进来。”
太医院晚上有专人值夜守,防的也是这样的突发状况,张医正惶惶恐恐背着医箱进来,两只眼皮还在打架,似乎也是急忙忙被抓来的,忙要低身作揖,她抬手挥了挥,淡淡道:“赶紧瞧瞧。”
张医正上去又诊脉又翻眼皮,隔着帕子拿手背试了一下额头,有些发烫,回身扶道:“是伤寒成热症,开两幅汤药喝下去,冲冲热火,等天亮就能消退了。”
伤寒?好好的怎么会感了风寒,底下的都是死人么?
她抬了眼眉梢,寒声道:“下去开药罢。”
张医正俯首称是,一直退到门槛上才出殿门。外间又刮起大风,她踱步至窗前阖上窗户,室内归于静谧。
“娘……”
床上的人突然传来声音,阮澜夜关窗户的手一顿,以为她醒了,遂上前查看,刚要问却听见她闭眼又喊了声娘。年纪轻轻总是对娘亲很依赖,又何况自小就没娘亲的人。
有发丝飘在脸颊上,她抬头替她拨开,撩在耳后,也不知是不是发热的缘故,觉得指下肌肤似乎要烧起来。
她卧头躺在那里,眉头紧蹙,大约是做噩梦了,睡得极不安稳。
下意识抬手在眉间轻轻抚摸,她想靠近她,只有当她睡着的时候才可以,倾过身子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轻轻柔柔。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写了三章,不知道和不和胃口,大家阅读愉快吧!谢谢一直支持的小天使们,入V评论照例发一轮红包,大家乐呵乐呵,时限24小时之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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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蒙蒙亮,屋檐外雨水嘀嗒,落进褴窗打进案桌上,有细微的风吹进来,阮澜夜抬眼看了看窗外,遂起身去关窗。
案上有锦玉未绣完的荷包,上面只有半朵梨花的花样,洁白栩栩,烙人心上。她抬手拾起,放在手心里摩挲,细细密密的针线有种酥麻的触感,这就是她送给她的东西么?
嘴角轻扬,呵,送女人的东西给她,是怕天底下的人不知道她是假太监么?
顺手将未绣完的荷包装进了怀里,不动声色又退回床榻边儿上,已经是四更天了,眼皮有些打架。上回跳进河里去救她,身子还没好利索,再加上连日来的奔劳,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让她撞破秘密是意外,可救她却不是意外。
阮澜夜坐在脚踏上,双膝盘在朱红曳撒下,曳撒补子原本是红色,一沾水就成了墨色。她趴在床榻边儿上,偏过头打量她,索性是四更天,里外无人,眸光便可以肆无忌惮起来。
殿里烛火昏暗,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和往日趾高气昂的形象截然不同,安静的像是要消失了一般。她抬手去摸锦玉的额头,还有些热,不过已经好多了,殿内潮湿,混着瑞脑的香气让人浑身卸下来,她有些累,索性就趴在床头上,听着她缓缓鼻息声渐渐入睡了。
灯台上的灯油逐渐烧尽,烛火跳挞终于熄灭了。
睡得浑浑噩噩,隐约听见外头有鸡叫声,尖锐地一直要戳到天上去,外头有光照进来,原来是将近拂晓了。锦玉翻了个身,触手搭上一只软乎乎的东西,细腻柔软,摸在手心里触感极好,以为是碧蓉,自己半夜里似乎病了,她留在这里陪了她一夜么?
“碧蓉,你到榻上来,下面睡得不舒服。”
底下人闷哼了声,轻轻抬头看见她正在摸她的手,揉搓捏扁,就像以前在乾清宫当差时,高皇帝摸顺妃的手一样。
她淡淡打量她闭眼的容颜,问道:“娘娘好些了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锦玉猛地睁开眼,被口水呛了下止不住的咳嗽,忙坐起身惊吓地睁着大眼,支吾问她:“厂……厂臣怎么来了?”
还能跳起来,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阮澜夜没回她的话,撑着床榻站起来,腿脚有些麻,遂皱着眉向她苦恼道:“娘娘折腾了一夜,是臣照顾了您一宿,能不能借您的地头躺躺,臣实在是撑不住了,娘娘是菩萨心肠的好人,应当不会这样狠心,再说了,现在没有旁人。”
说着就要往床榻上躺,锦玉愣怔怔地坐在里侧,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她脱了皂靴往榻上来。
咦咦咦,这是做什么呢?说的一本正经,把她往日用来奉承她的话现在又用到她身上,她是故意撩拨她的,把往常用在周贵妃身上的手段又往她身上使,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她骇地赤脚跳下床,站在地上后退笑道:“厂臣说笑了,待会嬷嬷就要进来了,您快起来,叫人看见我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阮澜夜坐起身,瞧见她慌张的模样忽然觉得赏心悦目,她眯眼笑道:“娘娘怕什么?没有臣的吩咐,谁敢进来,要是看见些什么,直接戳了眼拔了舌头扔进沟里就是了。”
人命在她眼里贱如蝼蚁,她说这些不是闹着玩儿的,东厂里的那些剥皮抽筋的手段,她自己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娘娘在想什么?臣是内监,再说了,臣的底细,过了那晚娘娘不是里里外外都一清二楚了么?”
她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似乎是那么回事,可是听在耳朵里莫名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脸上堆起笑,两只光溜溜的脚来回搓着,甩着两条胳膊打哈哈笑道:“厂臣见笑了,我没有想什么。厂臣当差这样辛苦,是该好好歇歇,您躺在那儿都行,我去叫人给您打洗脸水。”
说着刚要转身,挪腾了两步突然发现被人拉住衣角,回头一看,袄裙的罩纱被她拉扯在手里,一点点往回拽,阮澜夜勾了下嘴角笑道:“娘娘这会儿出去,这么衣衫不整的,叫人看见可怎么是好,虽说臣是不在意,本来娘娘和臣就清清白白的,可娘娘是贵人,哪里能和咱们粗人相提并论呢?”
不怕人看见是她说的,这会子又说怕别人误会,话都叫她说尽了,还来埋怨她的不是!她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一时之间干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她又扯了下裙角,锦玉扭捏着攥紧了裙带,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无语,欲哭无泪笑道:“厂臣……你这么欺负我,真的好么?”
她又换了种姿态,满脸正经道:“娘娘这话就错了,臣是娘娘的庇护,何况娘娘的手里还攥着臣的把柄呢,臣巴结娘娘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欺负娘娘?”
她扯得越发凶了,居然开始安慰起她来,床榻留了一半,她伸手拍了拍道:“娘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夜里说了好几回梦话,果然是一离了臣就不妥,来榻上躺着,臣就勉为其难的给您捂一捂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