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 (butler)

　　有太多的话想说，却终究不适宜出口，能问候一句，知道你好不好已经知足了。
　　苏北个子长了点，勉强能蹭到他下巴。在大学期间他参加了很多体育活动，游泳篮球都热心参与，果然还是拔高了些。
　　“你病了？”苏北没回答他自己究竟过得好不好，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过得不好他在乎吗？
　　“小病，没事儿的”季擎泽很快回答他。
　　苏北嘲讽了一句“小病还要做手术？实话都不能跟我说了？”
　　“不是！只是，怕你担心罢了。”说完又狼狈的撇开视线内心自嘲，他现在还会担心自己吗？“是李子沐告诉你的？”。
　　苏北看了下他的输液瓶里药水已经快没了，就走到床前去按呼叫器。
　　“嗯，楼下遇到他了”
　　很快就有护士空着手走进来，应该是打完了来拔针的。季擎泽坐到床边方便她操作，因为离的很近，季擎泽长的很英俊，虽然冷漠却待人礼貌，这儿的护士都挺喜欢他。这样近距离不自觉的小护士就红了脸，拔完针把手交给他自己按住，然后收拾好东西飞快跑出去了。
　　苏北自从进来后一直在边上站着，季擎泽这才想起来让他坐下。他坐在床边，苏北坐在沙发上，两人隔了些距离都感觉自在了些，不似先前的尴尬。
　　“我就是胃上有些毛病，做个手术就能好，真的没什么的”季擎泽解释。等半天苏北也没表态，他就继续问“听李子沐说你来医院是陪女朋友做孕检？”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结婚，这些年自己遵守承诺，从未去打听过苏北的情况。
　　苏北皱了下眉，李子沐果然是误会了，不过有没有解释的必要呢？过多的解释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有所期待。以前两人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说，虽然大部分是废话，可依然乐此不疲，现在许久不见反而相对无言了。窗外阳光移动进了房间，打在屋内让人稍感温暖。苏北眼尖的看见了季擎泽鬓发的几缕银白，还以为是被光线晃花了眼，他认真盯了会儿确定是白发，一瞬间无法抑制的情绪冲上鼻腔就突然红了眼。恍惚中想起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原来在自己没看见的时候他也随着时光在渐渐老去。
　　他看了眼季擎泽随意按了下就放开的针眼，渗了不少血在输液贴上，苏北的情绪就如这鲜红的血液，涨到了顶点快绷不住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季擎泽身边“等你做完手术，我再来看你”快速地说完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将病房门带上后，他一刻不停的走向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眼泪就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说不出的酸涩充斥在胸口，他对季擎泽早已不仅是爱那么简单，仿佛这个人已经被刻在了肋骨上如影随形。
　　回到家打开门，看见高慧正在厨房做饭，他换好鞋洗了手过去帮忙。
　　“回来啦，没事吧？”她担心的询问。
　　“嗯”
　　高慧一直注意着他，在对方还没魂不守舍的切到手指之前就把他赶了出去“你别弄了，我一个人很快就能做好”。
　　苏北被她推出去，就势坐在了沙发上发呆。看见高慧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没告诉季擎泽孩子不是他的，心里觉得让他这样误会不行，就翻出了手机。
　　这个手机还是以前他送的那个，数码产品更新换代速度很快，但苏北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用了好几年。从短信里找了半天才翻到那个人，已经是很久以前联系的了，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孩子不是我的”。
　　如当年一样要发送的时候他退缩了，选择了删除。
　　之后的几天一直很平静，生活无波无澜。直到那天中午接到李子沐的电话：
　　“喂”
　　“我是李子沐”
　　“我知道”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能来医院一趟吗？他今天做手术。”
　　苏北心里的石头瞬间就落了地，这几天一直悬着就因为这件事吧。“这是他的意思？”
　　李子沐楞了一下“那倒不是，只是他姥爷刚好重病，家里人都去晋州照顾去了。医院这儿现在就他一个人，生病了总是会孤独的”。
　　“我知道了”苏北说完挂断了电话。
　　李子沐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手术室外一脸郁卒的表情。“什么叫我知道了？那他这是来还是不来啊！”
　　挂断电话后苏北继续手上的工作，终于在下班前一刻忙完了手上的活。果然效率比平常低很多，他无奈的撇撇嘴。
　　尤姐今天跟朋友有约会，打扮的比平时休闲些，经过苏北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告诫他“忙完了就早点走吧！别把你大好年华辜负在工作上了。”
　　这话让老板听见了应该不会高兴吧？被这样一打岔苏北倒是开心很多，“知道了尤姐！祝您玩的开心。”
　　“你去哪儿？我送你一截。”她边往外走边说，脚上的细跟鞋踩得叮叮作响，很有气势。
　　苏北思索了一下，不好经常拒绝别人的好意，就说：“我去市人民医院，顺路的话就麻烦您了。”
　　两人已经进到电梯，尤姐扫视他一眼问“是去看望谁吗？”
　　苏北被问得恍惚了一下“嗯”又说“一个朋友”。
　　医院永远不缺人，苏北等在电梯前已经送走两拨人了，他看着人往上挤他就越往后退，干脆让别人先走。好不容易人走得差不多了，又下来一趟电梯里面的人蜂拥而出。他站到边上避让，又进去了两三个人之后，有个老人喊他“赶紧进来吧小伙子。”
　　他不愿意耽误别人的时间，这才迅速的踏进去了，不过若是只有他自己怕是这会儿还在犹豫着。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这几章我自己都没细读过，怕是不少bug


第22章 第十七卷 我是病人
　　季擎泽麻醉过去渐渐醒转，睁眼后看了一圈略带失望的闭上眼睛。刚好被旁边的李子沐看见了，“死心吧，没来。”
　　看见好友这样李子沐原本定义季擎泽是做错事的一方，现在突然感觉他更像受害者了，从未见过他这样消沉。
　　“手术做的挺好，之后好好修养着，可别折腾了。”李子沐恨铁不成钢的说。
　　看他闭着眼睛装死，正想再刺激几句，却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谁啊？”原以为是季擎泽的家人终于想起他这个儿子来了，打开门却看见是苏北。“你怎么来了？不是不管他死活了吗？”
　　苏北楞了一下急问“他怎么了？”
　　李子沐让开一点空间“你自己进去看吧。”
　　这话唬到了苏北，他当时就被吓出一身冷汗，脚步反而有些逡巡了。速度缓慢的挪进去后，看见这几年日思夜想的人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上次见到时就觉得他气色不好，此时更甚。
　　他头发长了些许，不再像刺猬似的直愣愣的矗着，而是软软的遮着额头，替他凌厉的性格掩去了一些威慑力。鬓边的那几根白发依旧显眼的刺激着他的视线，灼地苏北只好调转目光去看床侧的手。手指微蜷，他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指钻进去，刚好形成交握的姿态。上次匆匆一面，两人都没僭越半步，他们已经到了连触碰都要小心翼翼趁着对方不知道的时候了么。
　　李子沐看苏北那个样子又不落忍了，假意咳嗽了一声说：“放心吧，手术做完了。他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
　　苏北惊讶的看着他，知道自己被骗了，气愤的想抽出手指，却被人紧紧地攥住不得动弹。
　　“你！”他对上季擎泽含义不明的双眼，暗骂自己傻逼。因为苏北挣动的动作有点大，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了对方的伤口，听他闷哼了一声。
　　“嗯。”季擎泽握住就不撒手“我是个病人。”
　　苏北愣住了，对方是个病人，跟他计较什么？也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干脆在凳子上坐下来。
　　旁边李子沐渐渐觉得气氛的诡异，便找个借口告辞“我都守了一天了，现在有人看着你，我就先走了啊。对了，医生说你这几天不能吃喝。”
　　季擎泽还有些虚弱，对李子沐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了，苏北被攥着的手指渐渐有些潮湿的汗渍，对方早已松了力气他却没有再抽出去。两人都不开口说话，苏北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视线紧盯着自己，他的眼睛无所适从，干脆就盯着两人握着的手发起了呆。
　　直至坐到护士来询问季擎泽伤口情况，两人才分开。松开手的时候，苏北反而觉得手指有些空落落的不舍。
　　趁着房里有人他说：“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季擎泽不声不响的看着他逃走了，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眸。当年选择离开他也无数次后悔，可若重新选择还是只能离开。
　　回到家中高慧迎上来“这么晚才下班啊，吃饭了吗？”
　　“没呢。最近会回来晚些，你不用管我。”苏北看她去厨房热菜，挺着个有些明显的大肚子。
　　高慧笑着说“我都吃过了，你回来晚就只能吃剩菜了。”
　　她热完饭菜就坐在桌子边上陪着苏北，看着他吃，一脸平静幸福的样子。苏北稍微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帮她只是出于友情，可说明白了又怕只是自己误会了反而让对方难堪。溺水的人难得抓住一根稻草，总不能让她放手吧。他觉得跟高慧之间应该谈一谈，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