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单公子眯了眯眼。
当两道身影从眼前经过时,他不会承认,那一瞬间,画面竟没有丝毫违和。
即使其中一人,并不该属于这种地方。
即使这两个人,不应担能依偎着淡然前行。
“心能交付,自然是好的。”单公子开口,嘲弄似有似无,“就看你俩受不受得住了。”
自进门开始,季洲就被灼烧得不自在。
侧了侧身,他挡住不远处的几道目光,其间的探究分外明显。
“单公子言重了。”将脑袋侧向一旁,季洲勾起唇角,“作为一个合格的玩物,可没什么受不住的。”
他将脸轻轻蹭过焦文泽肩头,数秒后,瑟缩离开。
一只手小心抓过衣摆,视线不敢抬起。
像渴求眷恋却又可怜无助的小动物,连祈求怜悯的资格都没有。
这可不像你那日的张狂。
将玻璃杯搁上侍者盘子,单公子身体前倾,想欣赏这个平民的卑微样。
毕竟,那日被焦文泽威胁后,他可接连冲玩物们泄愤了好几日。
手环在纤细腰上,沉稳有力,单公子瞄了一眼,视线便转向平民低垂的脑袋。
若真如传闻,焦文泽对眼前人倾心了。
那么,能欣赏一番这人的凄惨样,便能成为单公子的一大乐事。
即使事实并非如此,焦文泽不过作秀罢了……
舔了舔唇,单公子来回逡巡过那身线。
巨大兴味,再次席卷而来。
他含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将脑袋更凑近了些。
搂住某个演戏上瘾的家伙,焦文泽骤然后退两步,
刚一站定,便将季洲深按进怀中,藏得严严实实的。
不顾怀里人呆滞两秒后,无声的挣扎,焦文泽深吐出一口气。
“如果这都扛不住,那我可太无能了。”他略微提高声音,待尾音落下,却是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群,继续谈笑,却又状似无意地靠拢。
本以为在这场合,对方必定绕开话题,单公子才会肆无忌惮,开口便冷嘲热讽。
哪知向来低调的焦文泽,竟也能忍受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鼻梁撞上对方胸口,季洲深吸一口气,试图阻止掉这家伙莫名的举动。
分明出门前说好的,自己依照剧本,继续扮演宠物。
谁知剧情完全脱轨。
季洲张唇,刚吐出一个音节,便被警告性地捏了捏颈后。
皮肤裸露,敏感得一哆嗦。
方才便有些昏沉的脑袋,一时更甚,于是季洲躲在怀里,不说话了。
冷冷扫视周遭,好奇的眼刀立马撤离。
身为矜持有礼的贵族,怎能在公众场合,对别人的私事产生兴趣?
“上回所谓的警告,实在有些意气用事。希望单公子不要介怀。”焦文泽突然转开了话题。
捏紧手,又松开,单公子扯了扯嘴角:“那些久远的事,早就不记得了。”
“那便好。”焦文泽颔首,“你只需记得这次的。”
眼神如利刃,自后背穿透了季洲,径直刺向满脸肃穆的焦文泽。
单公子似乎想说些什么,结果被堵了回去,憋闷半晌的季洲顿觉舒畅。
然而,忧虑还是略胜一筹。
他试探性地挣扎了一下。
果真又被牢牢按了回去。
“我能站在这个地方,很大程度上是靠家族的庇护。与你抗争,自然也没什么绝对优势。”
“可是……”焦文泽揉揉怀里人的发,小家伙用脑袋撞了撞他。
柔软,一路软到了心脏。
他轻叹道:“可再无能,我也会想尽办法护着他。”
“没办法也得护着,谁叫我那么喜欢。”
回去的路上,季洲始终垂着脑袋。
如同他听闻那些猝不及防的话语时,深埋进胸口的脑袋。
焦文泽轻咳一声,抬手,捏了捏对方肩膀。
“这里没别人了,”他出言提醒,“可以抬头看路的。”
季洲头埋得更低,没有答话。
收回手,焦文泽贴上脸,夜风凉意阵阵,还是不敌双颊滚烫。
周围人的视线汇集,他早就发觉了。
那些话,不单是让单公子听见,更是说给其他人听。
今后会出现的张狂流言,他大概能猜到些。
不过,焦文泽心甘情愿,成为众人口中的愚蠢。
“我还以为,你会威胁他。”季洲闷闷出声,“结果那些……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焦文泽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焦大少被平民弄昏头的传闻,怕是平息不了了。”季洲叹了口气。
说完这句,季洲被风刮得瑟缩两下。
下一秒,他就故作无事地挺直了腰杆。
像固执的白色毛绒球。
瞧见这一幕,焦文泽小心翼翼,将毛绒球自身后抱住。
怀里人骤然止步,身体僵硬。
贴上脖颈,焦文泽摩挲两下,忽地一顿。
他这才发觉,小家伙皮肤烫得有些不自然。
蹙紧眉头,焦文泽松开对方后,略显慌乱地脱下外套。
将瘦弱身体一把裹进去,他拨通了电话。
“跟谁说话呢。”待对方面容严肃地挂断电话,季洲这才耸了耸鼻子,嘟囔道。
小家伙双颊泛红,抬头后,眼里明显含着水汽。
大雨过后,一颗急待采摘的果实。
焦文泽捂住那双眼睛,轻叹一声:“着凉了,怎么不告诉我?”
自己也任由对方埋头,在半夜的寒凉中,疾走一整条路。
除了他俩,街道空无一人,焦文泽懊恼地看了眼时间,准备再催一催。
“着凉?”眨眨眼睛,季洲语句黏糊,似乎颇为不解。
在面对众人冲动地宣告后,如今两人远离了喧嚣,空气间只余彼此。
这场景,静谧得让人不忍打破。
可此刻,忧虑自然占了上风,焦文泽贴贴那张脸,转瞬间撤离。
季洲昏沉着大脑,身体前倾,用力撞进张开的怀抱。
“如果没着凉,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烫?”焦文泽沉声,“害羞?”
“唔,”季洲循着本能,依恋地蹭了蹭,“那应该,就是着凉了吧。”
见对方明显不清醒,焦文泽更是心急火燎,立马又要拨通电话。
“啊,对了!”猛地抬头,季洲冲那紧抿的薄唇,送上一吻。
焦文泽下意识启唇。
酒味的醉人,裹着晚风凉意,混成了一股专属于小家伙的甘甜。
一触即离后,焦文泽觉得自己也变得晕乎乎的。
“忘了告诉你……之前趁你跟别人聊天,我偷拿了两杯酒喝。”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季洲越说越小声。
“从那时开始,脸就有些烫了。”
将季洲小心塞进被子,卷成寿司,焦文泽终于呼出一口气。
医生匆匆赶来,反复确认过后,表示小家伙的确只是醉酒而已,睡一觉便好。
焦文泽那颗悬吊吊的心,好歹放下了一半。
另一半,则在季洲沉沉睡去后,才完全归了位。
他俯下身子,将小家伙额前的发拨弄至一边。
幸好……上回的荒谬场景并没有重现。
毕竟,此时的焦文泽,并不敢打破这种微妙关系。
特别是在季洲不清醒时。
他并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只是在觊觎这幅身体。
吻了吻季洲耳脉,热度,一路窜上焦文泽的双耳。
洗漱过后,他小心翼翼躺上床。
趁着还未关灯,他刚想多看几眼,寿司卷就咕噜咕噜,滚落至怀里。
以“照顾醉酒人士”为理由,焦文泽才放心大胆跟季洲躺在一块。
为此,他还装模作样拿了两床被子。
而如今,迷糊的季洲一投怀送抱,焦文泽立马忘却了原则。
拉开裹得紧紧的那床被子,一脸正经的焦大少,一溜烟钻了进去。
至于另一床,还维持方方正正的姿态,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这一切,陷入沉睡的人并不知情。
他下意识地,朝那熟悉的香味靠近,焦文泽立即伸手搂住。
慌乱半晌,直至此刻,两人终于有机会安静相拥。
焦文泽手环在背后,顺着脊柱抚摸几下,对方瑟缩着,又往前挤进些。
身上暖意,连带着微醺,分外明显。
不过几分钟没看住,小家伙便能醉成这副模样。
焦文泽有些哭笑不得,漫无边际地想着,改天要将家里的酒全部藏起来。
最好能哄得他再也不碰。
除非特殊时期……
打断脑海里不可描述的画面,焦文泽“啪”地一下,拍灭了灯。
生怕再多望他一眼,那些汹涌的东西,又能决堤。
之后日子里,两人关系似乎也没什么大的进展。
除了季洲,没两天就默默将枕头和被子,搬进了另一个房间。
除了那个房间里的被子,有一床很快不翼而飞。
除了两人从背靠背、占据床两侧的姿态,变成了挤在中央、紧紧相贴。
除了轻声的一句“晚安”,不知何时,变样成自然而然的晚安吻。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