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事实,这才是真相。
林默哭着哭着哭累了,就抱着旺财睡着了。
光溜溜的旺财抱着很舒服,也很暖和,不过他还是喜欢旺财的毛,毛茸茸的,软软的,暖暖的,怎么都摸不够,冬天到了还可以暖手。算了,以后还是不要给旺财剃毛好了,光秃秃的舒服是舒服,但是一想到光秃秃的旺财,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寒。
林默在半梦半醒间做了决定。
不对,旺财是谁?这个梦真是古怪万分,好像他真的有过这么一条叫做旺财的小狗,好像这条小狗真的在他脚边跟进跟出,好像这条小狗真的用舌头表达过对他的爱意。
不可能,他对动物的毛发过敏,从来就没有养过小动物。
那么,这个奇怪的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默蓦然受惊,迅速从温暖的怀抱里面退出,睁开眼睛,惊惶失措还没有从他的眼里掩去,就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梵大少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里的忧伤比昨天早上还要浓厚,看起来似乎马上就会满溢而出。
哦,老天爷,林默在心里痛苦地呻吟:拜托你了,大少爷,求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被你这么一盯,我的心跳就会失衡,快给你吓出心脏病来了。
而且,空气里面弥漫着的伤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疗伤不是林默的专长,他又不是治愈系的牧师,况且被这么盯着,林默感觉自己不但心跳失衡,连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
不是吧,大少爷,你说了那件事你不介意的,你的司机明明说可以去别的地方的,我不过是去酒吧喝了点酒,什么坏事都没干,当然一不小心喝醉了是我的错,当然我昨天晚上发酒疯是我的错,当然我让你大少爷伺候着洗脸洗澡端茶送水一夜没睡好是我的错,就算这样,拜托你大少爷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盯着我看,这样的目光让我毛骨悚然,好像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林默小心翼翼地与梵大少爷拉开距离,慢慢往后退,再往后退,继续往后退。梵大少爷的床虽然足够大,也经不起他这么一退再退,一不小心身体就往地上栽去。
梵景文一夜没睡。
他的脑袋里面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混乱,最后偏离一开始思考的方向,纠结于林默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个问题。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林默的旧日情人男女都有。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的,那是林默愿意给人看的,事实上呢?
梵景文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林默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林默喜欢的是男人,而那个男人不是他的时候,他可不可以微笑着放手;如果林默真正喜欢的是女人,当他有一天要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的时候,他可不可以真诚地祝福。
梵景文从出生的时候就比别人多了些遥远的回忆,那是幸,也是不幸。幸运的是他比平常人少走许多弯路,所以他可以从家族众子弟中脱颖而出,迅速掌握家族大权。人们都说他少年老成,每次他听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笑,是老啊,老到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岁月。
不幸的是他始终都在等那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等待着某个瞬间的相遇,但是他一个人孤独地走过了一世又一世,除了遥远岁月中的那漫天桃花外,他的累世轮回中竟然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是不是,当时放手的时候,他是恨他的,所以他不愿再次与他相遇。是不是他曾在那漫天的桃花中许下过“愿生生世世永不相逢”的誓言,所以他们每次都是擦肩而过。
在一次次的轮回中,在一次次的绝望中,梵景文曾经扪心自问,然后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是爱他的,无论怎么样他是爱他的,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不过是时间没到而已。
他记得自己曾在他的病榻前安慰他:“这一世我可以找到你,下一世也可以。”
他当时说得是这样的自信,自信到连自己也可以骗过。但是病榻上的他只是微笑,不语。是不是那时候他就知道那个下一世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会到来,漫长到他开始怀疑那些回忆是否真实,是否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这一世,他终于再次来到他的面前。他考虑过许多情况,但是他并没有考虑本质的问题,那就是林默是否还爱他,他们的性别是否会成为幸福的阻碍。
那一世林默是爱他的,纵使结局惨烈林默依然是爱他的。
但是这一世呢,新生的没有遥远记忆的林默有着自己的意愿,他的爱恨不需要别人来决定,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结局?
一开始没有多想是因为林默一上来就和他爬上了床,那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了,后来没有多想是因为林默在床上随便而放纵,让他误以为由性及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林默在酒醉的状态下明确对他说“不”,林默用一巴掌阻止他继续,林默用眼泪告诉他他所以为的真相其实只是沙之城堡,按上一个手指头就会崩塌。
他以为林默是喜欢男人的,但是那极有可能只是假象,那是林默为了能够接近他的假装;他以为林默是不讨厌他的,但是那极有可能也是假象,林默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任务,一旦目的达到,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抽身而去;他以为他们会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让不讨厌变成喜欢,会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让喜欢变成爱,但是如果基础的东西都不存在的话,这空中楼阁要怎么搭建?
毕竟,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还是有地基的,或许只有海市蜃楼才能凭空出现。
第九章
梵景文胡思乱想的时候林默正在他的怀里熟睡,偶尔还会抽动一下鼻子,仿佛他刚才真的是多么得伤心委屈。
梵景文低下头,想亲亲他,在碰触到他的瞬间却停了下来,愣了一会儿,最后那个吻落在了林默的额头,亲昵但是不带一丝情欲。
“我曾经发誓要给你幸福,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幸福里面不包括我的时候该怎么办?”梵景文在林默耳边一字一顿地悄声低语,“我不甘愿,但是我会给你选择的权力。”
无论多么得不甘愿,他会给他选择的权力。如果林默最后决定他的幸福与自己无关,那么他会尊重林默的选择。
只是,做出这样的承诺,让他的胸口仿佛被巨锤击中,一霎那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累世的等待如果最后还是走到放手这一步,情何以堪?
可是,不甘愿又能怎么样?林默没有带着那些记忆转生,林默没有带着爱他的本能转生,不是早就说明了一切,就算他不甘愿,又能怎么样?
梵景文握紧手掌,用掌心中的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让自己不至于在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想要反悔。他强迫自己从林默身上移开目光,向窗外望去。
此时,东方渐渐发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很快,旭日升上来,阳光慢慢地洒满室内。
怀里的人开始像条虫子般蠕动,似乎快要醒来。
梵景文转过头来,屏住呼吸注视着怀里的那个人,看着他挣脱他的怀抱,看着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惊惶失措,呼吸都因为惊慌而急促起来,然后看着他一寸寸往床边移动,试图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没有动弹,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充满了哀伤。
如果林默讨厌他,他会放手的。他已经做了决定的,为什么事到临头心里会这么痛。
不是说只要爱着的那个人感到幸福他应该也能感到幸福吗?为什么他只是感到疼痛,难道是因为他的爱还不够深吗?
他看着林默一点点往床边移动,突然皱起眉头。虽然一夜没睡,他的身体反应还是很灵敏,在林默跌下去的瞬间抱住了他的腰,林默也很合作地迅速环住他的脖子,总算没有跌个四脚朝天。
将他抱回床上,还没有找到要说的话,林默就一把推开了他。
“好热,我去洗个澡。”说完,林默不再看他,翻身下床朝浴室走去。
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可怜的梵大少爷的风水在二十四小时内就轮流转了一遍,二十四小时前他可以说服自己林默推开他是因为害羞,二十四小时后,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到今天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林默如果知道梵大少爷对他推开他的行为已经得出了如此彪悍的结论,一定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的,三年大旱不至于的话,六月飞雪肯定是逃不掉的。
事实上他推开梵大少爷最主要的原因的确是因为热。林默爱裸睡,梵大少爷和他在一起自然也只能裸睡,肌肤贴着肌肤,温度适宜的话会很舒服,但一方温度稍高或者双方温度都高的话则很容易出汗,出了汗粘嗒嗒的很难受。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在还没有找到那个驱邪避秽的大师之前,他不想与梵大少爷太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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