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晋绫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不过千年厉鬼的话见识多，想出什么奇怪的办法我都不觉得奇怪。”
苏银垂眸沉思半晌，忽然道：“如果是让你们根本无法上场呢？”
扶昊猛地抬眼看向苏银道：“难不成……”
苏银道：“如果你在那日早上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比赛，他是不是就不需要顾虑你了……这几日你的吃穿我先全权管着，别吃别人给的任何东西。”
“好，不过……”扶昊想了想道：“他应该不会选择下药这么拙劣的手段，难道他要把所有强过他的人都下药吗？太明显了。”
苏银点头：“还是小心一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何晋绫忍不住道：“什么叫这几日吃穿全权交给他管，你的吃穿什么时候不是他在管了……”
“……”
朋友，你重点偏到奶奶家去了。
三人一夜畅谈，顶多靠扶文彦给的情报得知汪韶这些日子很异常外，其他的终究还是思绪杂乱无从下手。老天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一晃就到了拜师大赛那日。
从前的拜师大赛都有各式各样的仪式，一直从微露晨光举行到正午才能开打。可是这次不同，不知是什么原因，掌门没有现身就算了，两位副手一星一月竟然也都不在，只剩下纺音和其余几位仙师主持，他们没有权利走太过盛大的仪式，如此一来，才卯时就抽完签，正式开始比赛。
扶昊毫发无损站在比武台上时还有些迷茫。
他就这样来比赛了？
难道他们都猜错了，那位弟子其实没有根本打赢比赛的愿望？
扶昊站在台下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人上去，他环视周围一圈，忽然一愣。
汪韶人呢？
“嘿，没有新晋生上的话，我们可就上了啊！”
“这届新晋生不行啊，太怂了。”
“……”
这些师兄师姐们嘴上说得好听，却没有一个人动。说话的大都是些嗑瓜子的人，他们不过是嫌弃不够热闹，才不停煽风点火，真正有意和他切磋的师兄师姐全都一言不发抱臂冷眼旁观。
被外围人指指点点，不少脸皮薄的新晋生都闹了个大红脸。扶昊抽到第一个上场，不仅是他倒霉，更是所以新晋生倒霉——没有人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惨败。
纺音大概也明白，扶额道：“算了，第二位是谁，第二位先……”
没等她说完，一个身形壮实小麦肤色的少年跳上了台，落地刹那脚风劲实，抱拳道：“扶昊兄，得罪了！”
总算是有人上来了，打完这场他就可以下去休息了。扶昊心里安慰，回抱拳道：“得罪。”
那少年左右手各一把剑，姿势到位，奈何力度实在对不起他那壮实的身子，每次的攻势都扶昊三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那少年明白自己没有胜算，露出失望的神色。
扶昊也很失望，看来这少年真的只是想试一试，并不是那只附身的厉鬼。
没法多久，场外掌声雷鸣。少年擦擦头上的汗，低着头不说话，眼里噙着泪水跑了下去。和上场时的气势浑然不同，没想到那么有男子力的少年内心如此脆弱少女，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扶昊无奈地笑着退场。
他的戏份暂时结束了，现在只需要在下面静待旁观。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三十二，汪韶！”念顺序的中年仙师气沉丹田，连着吼了三次，最后脸憋得通红，生气回头和纺音道，“你的小崽子怎么这么不乖？”
纺音擦擦汗，左右环顾一会儿，并没有看见素日里显眼的红底金丝袍，没办法，纺音略过众人看向扶昊。
扶昊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他也不太敢离开这儿，犹豫着，何晋绫突然凑到他耳畔，悄声道：“汪韶是头号嫌疑，你先去找他吧，这儿有我看着，放一万个心我不会去偷懒玩猫的。”
“……好吧。”扶昊点点头，拉着苏银挤出了人群。
无安之大，他们第一日就已经感受过了，现在可要去哪里找汪韶？
之前扶文彦说他夜晚回来后，鞋子上还沾着泥，一定是去了一些潮湿泥泞的地方。山上这样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我知道他在哪儿。”苏银忽然开口道。
扶昊愣了下，道：“你怎么知道？”
苏银牵住他道：“跟我来。”
两人一路疾行，好几次略过无安山继位偏僻黑暗的地方。扶昊蹙眉，苏银带他走的路跟奇怪，不像是直行到某地，而是在好几个地方打转。
忽然苏银停了下来，扶昊看向他手指着的地方，只见一古树粗壮的树枝上有个蜷缩着瑟瑟发抖的红袍少年，不知是睡是醒的，汪韶的折扇跌落树底被泥土脏污了。
“汪韶？”扶昊一跃，轻轻落在树枝上，身影一晃差点没站稳。
汪韶的头从臂弯离开，脸上的泪痕清晰无比。从没见过他这样，扶昊愕然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回过神后才道：“你怎么了？”
“……”汪韶怒道，“不要你管！滚！”
忍了他都一年了，扶昊早就不会因为他几句话生气，耐心蹲下来和他平时道：“有问题的话，我们一起解决，但你抽完签就跑掉，让纺音仙师怎么办？”
汪韶头埋在臂弯，只露出一双泪水朦胧的眼睛，不复往日的嚣张跋扈，嗫嚅道：“我不能回去。”
扶昊道：“为何？难道还有人威胁你？谁能威胁到你？”
汪韶摇头道：“我没事，没人威胁我，你别管了，我弃权。”
扶昊头疼，这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事，嘴上还死犟不承认。
树底的苏银捡起扇子，轻轻一扇，只见扇子扇出来的风十分强劲。扶昊微微惊讶，这哪里是普通扇子啊。
汪韶感受到那风，又气又急地重苏银道：“别乱碰别人东西！”
苏银慢慢合上折扇，评价道：“很厉害，能做出这样厉害的扇子的人，我只知道一个。不知你是哪里拿来的？”
汪韶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你又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不问你就不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荷香镇那次扶昊的表现上，我早就把你的所有疑点告状到掌门那里了！你给我识相点！”
苏银不理他那不痛不痒的威胁，继续道：“风神如果知道她做的扇子被摔在地上成这幅模样，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你……闭嘴！不许说！不要告诉她！”汪韶红着眼，泪痕还在脸上，这样看着的确挺像苏银在欺负小孩的。
苏银抬眼看他，道：“那就做一个交易，你老实一点回答他的问题。”
汪韶神色一僵，又蔫了下去，埋在臂弯小声道：“嗯。”
虽然扶昊也好奇汪韶的扇子和风神都有什么故事，但看汪韶那样子，估摸着也不会告诉他的，扶昊忍着好奇，重新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儿？为什么不去比赛？”
汪韶沉默的一会儿，叹气道：“我说可以，但你不会信的，我碰到鬼了。”
“我信。”扶昊道。
“……”汪韶怪异地看他一眼，问，“你真的信？”
扶昊点头：“因为我也遇到了。”
汪韶瞳孔微缩，抓着扶昊道：“你也遇见了？！那你玉佩还在身上吗？我的玉佩被他偷了！！他还在梦里警告我……现在是玉佩，以后消失的就是我……我这些日子跑过所有地方找玉佩，完全找不到！后来、后来……”
这个地方真的很有讲鬼故事的积分，扶昊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道：“后来他就显身警告你，不许你再捣乱？”
汪韶捂脸道：“他也警告我不可以去比赛……我不理他就来了，结果无意间试了下扇子……扇子竟然无风了！我知道是他在搞鬼，我只有跑到这种阴冷黑暗的地方，他才不会跟着过来。”
扶昊沉默着，那个鬼现在已经没有隐瞒自己存在的意思了，那也就意味着，他快要下手了么？
他究竟要干什么？
扶昊道：“不如，你再回去一趟，我们看看他究竟躲在那儿？”
第40章 拜师赛上出异状（二）
汪韶犹豫着点头，两人下了树，汪韶的状态看着很差，扶昊正想要不要扶一把时，汪韶忽然脸色变了，凶狠地低声道：“不许说出去！”
“啊？”扶昊道。
汪韶咬着嘴唇，握着那把重新干净了的折扇，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如果你敢说出去刚刚发生的事情！”
扶昊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安抚小孩似的嗯：“好好，不说出去。”
不料哄小孩儿这套，汪韶竟然很受用，走路也和他近了几步。受了惊的汪韶，和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全然不同了。
扶昊双指抵着太阳穴，颇感好笑。
他要早知道汪韶内里是这种个性，或许两人就不会针锋相对一年多了。
回到比赛场上，正好落到何晋绫上场。何晋绫叫苦不迭，他的功力不及扶昊汪韶，但也是佼佼者，加之性子平易近人，他一上场厉害的不厉害的都想和他打一打，纺音威严不及宋徽，控不住场，看着一个接一个人不听规矩，排着上场挑战何晋绫时，她额角青筋隐隐，只差没咆哮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