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银点点头,然后又苦恼道:“可是我带不走它们。”
苏秉气疯。
苏银又道:“不如,我全都给哥哥,哥哥顺便捎我回去吧。”
苏银也不傻,他只是想趁机拉近关系,好让自己在苏家的日子不那么苦罢了。苏秉闻言果真一愣,好像有些感动了。
“你真的愿意?”苏秉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苏银还是乖乖点头。
晚黑又挑眉,扶昊见状,赶在他骂出来之前替他骂了:“蠢。”
晚黑挑眉看他,扶昊笑道:“苏大人自己骂自己的场景太诡异了,还是小的来帮你骂吧。”
晚黑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
苏秉哪里是善类,苏银越示弱,他就越胆子大。苏银点完头,苏秉的弓箭就已经对准了他。
苏银完全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出乎意料,他一不小心怎么就成了将死之人?“为何……”
苏秉拉着弓箭,冷笑:“我只相信死人的话。”
下一秒,脱弓之箭射向狮子旁的苏银,绕是苏银资质再好,也不可能躲得过这一箭。那苏银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扶昊好奇地看着。
谁知那剑射到苏银的喉结前一指处,就被一阵明黄色地灵光震断了。伴随着明黄色光而来的,是天上轰轰作响的雷声,苏秉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地看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苏银。
就算苏银还不懂发生了什么,树上的两人却心里明了了。
他要飞升了,这机遇要是慢一秒,或许他就死了,苏银这十七年的运气怕是都攒在这一刻了。
苏银终于反应过来了,抬头望天,落在他瞳孔里的便是一道比苏秉的剑更加凶猛的天雷,天雷毫不留情劈在他身上,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愿发出惨叫声,雷雨交加而下,雨水打得他翩翩白衣风度全无,狼狈万分又倔强无比。
对待别人那么的温和,对待自己却这么狠心吗?十七岁的苏银,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扶昊认真看向晚黑,蹙眉道:“这就是你和我说你不怕疼的原故?”
死死撑着,不让任何人去关心?
晚黑猝不及防被他这样质问,愣怔了一瞬:“不是。”
如果只是天雷,那也无所谓,天雷劈完后,是不会留下伤口的,而他在苏家受过的虐待和冷眼,那比天雷可怕太多了。
苏秉连滚带爬地跑了,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苏银竟然会飞升,他跑到一半,忽然停下,眼睛猩红地回过了头,一步步走回苏银面前,第一道雷已过,需要过段时间再来。苏银无力地趴在泥泞里,身边还有死狮子的腐臭味,狼狈得像个死人。苏秉虽然也狼狈,却还没变成苏银那样。
他不能想象苏银飞升后他会怎样,就算苏银不报仇,家里的流言蜚语也能把他逼疯,那么他还不如把苏银的飞升扼杀在摇篮里。
不知道第二道雷什么时候再来,苏秉拿出一支弓箭,把苏银翻了个身,苏银白色的长袍早就肮脏不堪,此时他已经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秉拿着箭朝他的心脏处捅。
一次、两次、三次……鲜血喷涌在苏秉那张狰狞的脸上,昏暗的天和淋漓暴雨见证了这一切。
无论胸前如何血肉模糊,苏银就是没死掉,苏秉几乎疯了,下手越来越癫狂——他不知道,已经历过第一道劫的人,就已经不算凡人了,是不会死的。
这是真正的钻心的疼……
苏银终于没有死咬着下嘴唇,张大的嘴却仍旧没有求饶声从喉咙里传出来。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憋都憋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从来没有发过一次脾气,没有反对过任何不公,他什么错都没有,却要被这些人虐待至此。
还是说,就是因为他始终乖巧听话,才让他们得寸进尺?
苏银躺在污水里,巨疼蔓延到他全身的每个角落,忍不住泪水肆横,好像又回到出生那一天,变回了那个嚎啕大哭的婴儿。
晚黑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成拳。扶昊看不下去了,抬手覆住了晚黑的眼睛:“过去了。”
“我知道。”晚黑没有挣扎,任由扶昊遮住了他的视线。看见十七岁的自己哭,他只想下去冲那个自己脸上来一拳。
不知道多少道雷劈完,苏秉早就疯了似的跑掉,苏银面无表情地接受那些天雷洗礼,无喜无悲,宛如那个看着他娘亲死掉而崩溃的丫鬟。他从出生开始,就给周围的人带来绝望,直到飞升,他留给别人的还是绝望,甚至留给自己的,也是绝望。
“对不起。”这是苏银飞升前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的。
第19章 极寒洞穴留悬念
苏银飞升了,苏家闹得鸡犬不宁,苏家大公子大病一场,梦魇不断,苏家正母没多久就“欢喜过了头”而过世了。外人不知内情,在他们看来,苏家如此殊荣,一定要去拍拍马屁,以至于一时间苏家门庭若市。
苏家外家人喜,苏家本家人忧,那情形简直搞笑至极。
苏银飞升后,就再也不曾过问苏家的事,好像已然忘却一切了似的。
他刚进天庭,便有了很高的地位。因为天上虽然是神官千千万,但靠自己飞升上去的不过才一二十个。大部分神官都和灼钰一样,进了一个顶尖的修仙门派后,参加门派那十年一选的大赛。
这场比赛天上会派神官来做考官,这比赛不仅仅是要打赢所有对手,而且要人品才识性格全都符合考官心意者才能通过。通过后也是以一个最底层神官的身份待在天庭。而且这些小神官往往需要大神官的提拔,他们需要拜到大神官们的座下,历练个百年,才得以自己出师自立门户。
苏银这种几百年难遇的自修飞升的人,直接是和其他十几个自修飞升的大神官一起跻身前二十。如此牛人,自然引得无数奉承之辈前去拜访。
好玩的是,苏银第一天就让他们吃了闭门羹。
任谁求见,一概不见。
狩猎大赛那日后,苏银性情大变。那只任人蹂.躏的小白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得像冰山的人。
那些靠着考试选拔上的小神官只有摇头远远观察这些自修的天才,末了还感慨两句:“自修上来的那些神官大人,没有一个脾气正常的,还是我们这种俗神仙好……”
天君知道苏银过得不容易,故一直放纵着他,几乎不会派给他什么任务,如此一来苏银百般无聊,便开始了人间游历。
了解了前因后果,扶昊好不惋惜:“以前的苏银多可爱啊,苏秉真是害人呐。”
晚黑笑而不语,拂着黑袖,香炉重新出现,它听见扶昊的话,不满道:“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公子只是对那些臭神官凶巴巴的,对我们才不是那副冰冷样呢。”
扶昊好笑地看向晚黑,晚黑食指敲了下它的头,它老实闭嘴了。
“主人还想看什么?”香炉殷勤问道。
“看下我怎么失忆的。”晚黑皱眉,“我还是想不起来这一段。”
香炉转动着自己的身子,越转越快,直至周围场景又开始扭曲,扶昊自觉地去抓晚黑的手,闭上眼。
再睁开便是一片阴冷的洞穴,冷得刺骨,两人进这梦境前,外面已经是初夏时节,本就穿的少,这样忽然冷得宛如冬日,寒意包裹,扶昊忍不住一抖,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晚黑见状立马捻了个决,一团明亮的火焰出现在他手上,扶昊小心接过。
“为何一直没有人来?”之前那几个场景,一来就是一堆人,这个场景里没有一个人,而且还十分冰冷。
晚黑拿出香炉,墨痴又自己变成了人形,满头大汗焦急道:“主人,您的这段记忆到这儿就没了!”
“什么意思?”
“记忆只能调到这个地方,不能再往前了。”墨痴抹汗道,“一般来说,只有一种情况会导致这样。”
扶昊原本托着掌心焰在可以走动的地方四处观察,闻言立马问:“什么情况?”
墨痴磕磕巴巴道:“那、那段记忆,被抹去了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墨痴炉可以调出灵魂深处的记忆,但是前提是那段记忆在你的灵魂里,如果调不出来,那就只可能那段记忆被人刻意消除掉了。是谁能够如此轻而易举控制一个神官的记忆?
“无妨。”晚黑冷冷瞥着这地方,“我自然会查出来的。”
活了三百年的苏银,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任人宰割的样子了。
线索算是在这儿断掉了。扶昊默默走回他身边拍拍肩,轻声问:“这个洞穴寒冷异于普通洞穴,应该好找,不如我们回无安,宋掌门毕竟在人间待了几十年了,我们问问他?”
听到宋掌门三个字,晚黑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笑道:“好。”
一听两人要走,墨痴闻言扑了过来,抱着扶昊手臂:“好哥哥,你让主人带我一起走可好?”
这墨痴也算是聪明,看透了苏银对扶昊异常听话,这才曲线救国。谁知他抱着扶昊手臂,晚黑神色却一冷,不发一言,伸手便把他变回了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