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又听那人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物以类聚,当真说得没错。”
“呵!”
一声冷呵把颜丹青拉回现实,不敢相信的看着护在他面前的顾千珸,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惊讶不已,那声冷呵居然是从顾千珸的嘴里发出来的。
中年男子黑沉着脸正欲开口斥责,突然之间天色一暗,黑云滚滚电闪雷鸣。然而这次却不似之前的道道金光,而是阴气级重的紫黑闪电。顾千珸抱起颜丹青闪身躲过一击,而他脚没沾地就又一道闪电劈来,顾千珸边躲边低头看他,见他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沉声道:“别睡。”
颜丹青抱着他的脖子,意识有些恍惚,听不清顾千珸说得话,胡乱应了几声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顾千珸感觉到脖子上的重量,心下一紧愣在原地。这些雷像是有思想似得,见他止步便一齐快速朝他们劈去,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挥剑生生转移了那几道黑紫闪电的轨迹,让他们朝另一处无人的地方劈去。
中年男子收起佩剑扫了一眼颜丹青,对顾千珸冷冷地道:“他无事,不过是灵力耗尽。”说罢,他又道:“你带着他回去找子春,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顾千珸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抱着颜丹青飞下城墙,眨眼间就消失在皇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被困着的殷渎傻了眼,父亲叮嘱他一定要好好跟着颜丹青,这下可好,该说的话一句没说反倒连人也跟丢了。
颜丹青一消失,那些黑紫色闪电没了目标,轰轰隆隆响了几声便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九个身形各异却面容一样惨白的男子齐齐蹲在一朵云的边缘向下张望,突然一紫衣人歪着头问他旁边蹲着的人道:“小九,你说殿下和那个昀灵君是什么关系来着?我好像给忘了?”
被他一问,他身边白衣男子惨白的脸色好似有了血色,笑吟吟道:“你自己看呗!”说罢,他又叹道:“殿下可真够可怜的,衣服都染红了,我们是不是闹得过头了。”说罢,他扭头看向另一头的那人问道:“二哥,我们要不回去吧,没准也能像大哥一样去投胎转世。”
被他唤为二哥的那人一袭青衣,闻言转过头直直看着他,冷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使命。”
“哦。”那小九蔫蔫的耷拉着头应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姐姐放心,殿下一定会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仙界,不,强大到三界都没人能奈他何。”
作者有话要说:
想重新写的欲望更加大了,加油码字,早日更完早写新文。一样的主角不一样的人生轨迹,想写be,药丸;想写ABO,要疯;想写正统修仙,今天也要努力修仙啊。
第71章 点墨(七)
一道光穿云破雾朝辉京而来,正是尧天。他飞得极快,宛如一道橙光。
颜丹青不在,九厉鬼隐去气息藏了起来,辉京皇城上空的黑云再次消散了。城墙上,沉霄阁弟子继续待命,最高处,本该在此监督的阁主却不见身影。
沉霄阁内,顾子春正在子春堂检查孩子们交上来的临帖,忽的,一个孩子站在门口神色慌张却恭敬道:“二师兄,大师兄回来了,还抱着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
“血淋淋的?”
顾子春不再耽搁,跟了出去。行出不久便见顾千珸怀里抱着个脸色煞白一身血红的人。顾千珸看见他,嘴唇抿得很紧,顾子春看得出他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忙道:“兄长,这边。”说着,他就打开了身边最近的一扇门。
要说陆十瑞是医药界的鬼才,那这顾子春已经可以称为神了。因自小不爱舞刀弄枪,他便弃武从文,最后竟在医学上有不小成就,身在辉京皇城脚下医学资源自不必说。十七岁时悟出药性的融会贯通开始有所大成,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能妙手回春。
顾千珸把颜丹青放在床上后默默站到了一旁,早先的那个孩子也跑去拿来了顾子春的药箱小心放在床边一旁退下。床上,颜丹青脸色惨白身形缥缈,像是不多时就会消散在这里。顾子春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知如何下手,这时,忽闻一阵急促却沉稳矫健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父亲。”
顾子春站起身恭敬的颔首,顾千珸却心不在焉,一门心思都在颜丹青身上。沉霄阁阁主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冷冷道:“是我想的不周,子春还不足以对付这等‘顽疾’。”
闻言,顾千珸才回过神,微一颔首退了出去。见此,顾子春也欠身退了出去。
身为沉霄阁弟子,他们对这个父亲除了神秘和强大再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既然他父亲如此说了,那么他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颜丹青醒来。顾千珸和顾子春从不怀疑他们父亲的能力,但这次,两人也各怀心思,站在门外。
半晌,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动静,顾子春微微侧头,神色放松了些,回过头目视前方道:“设了界。父亲看来是下决心出手。”毕竟,自他们母亲去后,父亲再也不与人诊治,就连他们生病也都是请的药师来家里看。
“嗯。”
顾千珸应了一声,踌蹴片刻开口道:“他是……”
话没说完,顾子春就接了过去,淡声道:“是拂松鬼仙颜丹青,我说得对吗?”见顾千珸沉默,他轻笑一声继续道:“这天下,能让你这个样子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只是,他的样子好像变了。”
顾千珸一顿,偏过头看他,眸子深邃似有不解。顾子春看他一眼望着远方平静的道:“其实,我与他见过一面,摘月之战的时候你偷跑出去,那时,我就跟在你身后。”说完,他也偏过头看向顾千珸,目光微冷道:“是我告诉父亲的,你偷偷跑出去的事情。我以前很嫉妒你,嫉妒为什么只有你被送去了慕容府,为什么只有你能出这深墙宅院,不受沉霄阁束缚。”
半晌,顾千珸才回过头,目视前方声音有些沙哑,反问道:“沉霄阁的弟子,有哪一个能挣脱束缚的?”答案是没有。不管他身在何处,从来都没有不受沉霄阁的束缚过,不然在明镜亦非台的时候,父亲也不会知道他对颜丹青大打出手的事情,也不会发现他藏起来的那副画像后大发雷霆。
顾子春笑了笑,也回过头去,沉默片刻又道:“颜公子……你就打算这么守着?他现在只剩一缕魂魄,你……”似是不忍再说,他叹了一声摇头道:“兄长,你和父亲还真是像啊!”
他们的母亲去的早,情况同颜丹青差不多也都是没了肉身,魂魄仅凭一口灵气吊着。但他们母亲毕竟是凡人,那口灵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想到这,顾子春望向祠堂的方向,那里其实有两个无名牌位,一个是他们父亲为他们母亲立的,一个是顾千珸为颜丹青偷偷立的。
“你那时候可真是吓到我了。”
顾子春目光闪烁一瞬,旋即暗了下来低声问道:“你执意要为他立牌位的时候,没想过他还会回来吗?那么厉害一个人,把修真界搅得翻天,能救活别人,怎么会没有另自己死而复生之法呢?”
顾千珸沉默不语,即使他想,但那些人却不想,根本没给他任何机会卷土重来。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颜丹青是冥界之王,恐怕他这一生如果不是死了魂魄去到冥界,他们都不会再见。
顾子春知道他心里所想,不然也不会单是立个无名牌位那么简单了。两人互相沉默片刻,顾子春突然道:“那是我第一次出门,跟在你身后很是忐忑,因为不仅你是偷跑出来的,我也是。”
“我跟在你身后好不容易见你停下想要喊你回去,却见你面前站了一位牵着小孩子的白衣少年。你喊他的名字让他离开,听到他的名字我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被你打伤了的仙人阁少年。我很怕你们再打起来,但我却躲起来了,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了沉霄阁,被父亲发现罚了半年。”
“跪在祠堂里的最后几日,父亲从皇城回来后告诉我,你自那次离家之后就没再回来,去了慕容府。他说的很平静,也没有发怒,眼睛一直看着母亲的牌位,还给我讲了他从没说过的他与母亲之间的故事。故事很短,父亲却好似讲了很长时间,我也听得入迷。”
顾子春抬头看向庭院中的那棵高大的合欢树,眼底波光闪现,沉声道:“父亲对我说,你离开了,这个家就只有我了。刚开始我很生气,气你一声不吭就离家,气你变了性子。后来拂松鬼仙身死后你又回来了,执意为他立下牌位供在我们家的祠堂,父亲表面上不同意,私下却不是。”说完,他再次看向顾千珸,道:“兄长,父亲不气你与男子交好,也不气你擅自离家。他气得是你走了他的路,爱一个虚无缥缈不该爱的人,到最后,佳人不待,空留一人。”
顾千珸垂眸,睫毛打下的阴影里,水雾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听得认真,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顾子春断断续续讲着他不在沉霄阁时发生的一些事。就这样直到几个时辰后落霞最后一缕光被黑夜代替,黑夜降临又被晨光拂去,破晓的晨光照进这深墙宅院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撕心裂肺,闻者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