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姚夏燃按住小个儿肩膀让他冷静,“听好,既然箭已在弦上我们索性顺势射*出,我们既杀也救,认认真真给姚野演出好戏。”
话已经带到应予松了口气,离开热闹地靠着回廊的柱子坐下,懈了劲浑身不停的哆嗦。他缓了半晌才觉得膝盖疼,挽起裤脚看见血已经从破口流到脚脖根。应予趴在膝头上嘶嘶的吹气,心疼自己心疼的不得了。
千钧一发的关头做了一把力挽狂澜的英雄,应予心中满满的骄傲和得意。只要大家能安然度过今晚就好,成不成亲都算小事。应予这么宽慰着自己,忍不住支起下巴往远处灯火灿烂的宴席上瞄。他傻呵呵的笑了一会儿,抬眼看见蜿蜒而去的回廊柱子上触目惊心的一连串大红喜字,应予心头颤了颤,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仆人,躬身对应予说,“燃少爷吩咐我带您回房等他。”
“好。”应予强忍住声音里的沙哑,狼狈的擦干净脸扶住栏杆撑地起来。男仆弯腰快步在前面带路,应予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墨蓝色的栏杆上映着远处火光下跃动的幢幢人影,没有尽头的幽暗回廊,静的像通往深潭谷底。
应予盯着男仆魁梧过人的背,心里生出点疑惑,走的这条路并不通向姚夏燃的院子。应予随即又想明白了,今晚姚夏燃的院子里肯定没有自己能待的地方。
消失了多时的面具男忽然又出现,飘忽的荡在应予身后,从没这么安静过。应予与面具男虽说是交易,但依然感激面具男时机正好的现身。应予回头小声说,“谢谢。”
面具男展开宽大的衣摆,风筝似的穿过回廊外满树的迎春花。他像没听见应予的话,自顾自的陶醉,“好想再亲手摸摸这春天的繁花啊,所幸我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应予没有立刻察觉面具男话中的危险意味,他以为今晚逃出太子的密室后自己的危机就已经结束。面具男一只手穿过廊柱,在应予眼前那么一扫往园子中心的池塘指。
“我最后见你那晚可是被姚夏燃沉进了塘底,那么黑那么冷我吓掉了好几滴泪呢。”面具男做作的抱紧自己的肩膀,抽抽搭搭的假哭,他又朝应予笑,说话唱歌似的轻轻柔柔,“可是我现在出来了,你都不问问我怎么出来的,是到了谁的手上,你就谢我啊小傻瓜。”
浮云散开,朗照的圆月忽然破了洞一样灌满血色。应予隐约听到身后有急促的呼吸声,他本能的往前跑立刻被对方扼住喉咙拖回来。扮作仆人的威四海从袖口抽出匕首,只一下从背后穿透应予的心。
月光下应予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冒出一截锋利刀尖,空气刺进血肉挤进血槽刺刺拉拉带出淋漓的血溅了应予满身满脚。应予控制不住的抽搐,垂着手像被钉住动弹不得的蝴蝶,他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又挨下第二刀,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
威四海扔了匕首惊恐的睁大眼,看着仍有一息尚存的应予疯狂大笑。“真的没死,他说的没错你肚子里真的有宝贝。”威四海把应予拖进偏角里废弃不用的柴房,两手用力挤应予胸前伤口迫不及待让应予活着把血流干。
姚夏燃把匕首沉塘那晚院子里宋薇目睹了一切,后来宋薇无意中跟威四海说起这件事,威四海立刻嗅出了其中的蹊跷。威四海悄悄命人把匕首从水里打捞起来,放出了面具男。面具男告诉威四海全城人费尽心机找的燧石就在应予肚子里,自己负责引诱,威四海负责捕杀,事成后威四海得应予燧石,面具男要应予肉身。
“要不是姚夏燃碍事我早就得手了,他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魂魄已经所剩无几,等你最后一滴心头血耗干,你这副身躯就是我的了。”
面具男俯身悠哉的看应予挣扎,这时门外的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经过,有人大喊“有刺客!快去请医师,燃少爷为保护家主受伤了。”面具男来了兴致,晃晃荡荡的飘出门去看热闹。
威四海无心在意外面的动静,应予的血已经漫到他脚边。他目不转睛盯着应予飞快枯萎的脸,应予大睁的双眼中光亮正一点点暗去。心中算计着得到燧石后如何稳妥的献给皇上,如何换得王侯之位从此平步青云,威四海越来越没有耐心继续等。
他在角落里寻到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不顾与面具男的约定准备提前把应予开膛破肚。威四海习惯性的用两指夹着刀刃轻轻捋过,意外割伤手指。他低头包扎的时候,背后被虫蛀空的窗户正中一轮红月照进来,诡异的光正好把应予整个笼住。
原本已经像个死人一样苍白无息的应予忽然鼻翼微动,人血的气味唤醒应予压抑在最深处的驹跋鬼的本能。重新张开的眼皮下已然是双血红的重瞳鬼目,额头上黑色尖角生长而出,应予低伏上身四肢着地,在威四海惊恐转身的瞬间骤然扑倒猎物,利爪剜进威四海的喉咙,一左一右一点点享受的慢慢的将他撕开。
第47章 血月
姚野命人叫来医师,拍拍姚夏燃的背关切的问了几句,随即亲自带人去追“刺客”。等姚野走远姚夏燃支开医师自己缠胳膊上的小伤,这边小个儿从后门溜进来附在姚夏燃耳边小声禀告,“外面姚野的兵全撤了,看来他已经信任我们。”
姚夏燃点点头,拇指在刚才被应予写了字的手掌心来回摩挲,若有所思。戏班子重新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天色混沌,姚夏燃抬头看见那轮高悬的血月。他猛的站起来带翻桌上的酒杯,环视四周姚夏燃边快步往后院走边问小个儿,“飞兼带应予回哪个院子了,老太太那儿么?”
小个儿愣了,“没见飞兼回来啊?”
姚夏燃停下脚步,敛神往宴席上扫。威四海不见踪影,姚夏燃一眼瞥见回廊入口飘过的鬼影,那戴面具的鬼张狂的仰天大笑,在台阶留下串血脚印。姚夏燃疯了似的跑进长廊,花香遮盖下浓烈的血腥气从回廊深处扑面涌过来。
应予!
姚夏燃腿软摔在地上,白着嘴唇飞快的又爬起来,踏过满地触目的血踹碎柴房破败的门。摊在门边的威四海头身分离,凌乱的地上满目腥红如临地狱。应予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他像已经不认得姚夏燃,戒备的弓起脊背低声呜咽。
应予挣扎在半人半鬼的边缘,满手血满脸泪,姚夏燃此生再没见过比这更无助的杀戮者了。姚夏燃解开领口,脱掉喜服遮住尸体,不顾应予胡乱挥起的尖爪子,走过去抱紧他。捂住应予惊恐的眼睛,姚夏燃在他耳边反复反复的柔声说,“嘘,不害怕,我在呢。”
应予被姚夏燃的气味安抚,撕拽姚夏燃的衣领拼命往他衣服里钻,语句凌乱的小声解释,“……他要杀我……没有吃人……难受……不要成亲……”
“不成亲,都是假的。”姚夏燃胳膊环在应予后腰上牢牢托住他,小心翼翼凑到跟前一下下的亲应予颤抖的小犄角。应予的腿盘在姚夏燃身上,打卷的尾巴尖偷偷缠上他的小指,耳朵贴紧姚夏燃胸口小口小口的喘气。
姚夏燃的前襟被应予的血洇湿,低头看见应予的指尖已经白的透明。他伸手小心往应予后背伤口摸,像疼在自己身上牙关一点点咬紧出了满身大汗。应予忽然恼了,甩开姚夏燃的手按倒他,循着本能朝姚夏燃脖子亮出尖牙,可刚咬下去应予就心疼的松了劲,羞愧的撇开脸转身要逃。
姚夏燃很清楚此时重伤的应予靠什么才能活下来,他捉住应予逃跑的手,用应予利爪抵住自己颈侧搏动的血管。姚夏燃额头抵在应予的额头上,深深的看进应予眼睛,“想要么?”
应予着迷的舔嘴唇,出神的点头又连忙摇头。姚夏燃用应予爪尖刺破自己的皮肉,箍紧应予再不让他逃。姚夏燃血的气味瞬间让应予双目迷狂,应予鼻尖磨蹭着慢慢舔掉渗出的小血珠,抱紧姚夏燃张嘴不管不顾的咬下去。
姚夏燃把手掌护在应予脑后,希望他此刻觉得安全。“我的胆小鬼,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外面小个儿没贸然进门,他轻敲窗户,“将军……可还好?”
姚夏燃仰头靠在墙上撑住应予迫不及待往前拱的肩膀,听着应予满足的吞咽声搂住他轻轻的晃。
“看好门,凡靠近者一律诛杀。”
面具男耷拉这双肩站在池塘边的拱桥上,柴房里正在发生的事在他眼前一览无余,他扶住自己的面具低头颤颤的笑。
“好好谢我吧,经过今晚你作为一只嗜血为生的鬼才算真正成年。”
这时园子入口来了个最不该出现的人。宋薇今晚风光大嫁终于得偿所愿,可凭着女人的直觉婚宴一开始她就觉出了不对。不论是干爹威四海还是“夫君”姚夏燃,他们都像藏着心事,无人关心她初为新妇的不安。宴席中途出了刺客后,宋薇一人孤零零躲在婚房里等人来安慰自己,然而门外下人来来往往换了几波,没一人搭理她。宋薇气不过,揭掉盖头自己出来找姚夏燃。
在宴席上一无所获后宋薇继续往院子深处找,浑然不觉的穿过面具男飘忽的魂魄。她听见柴房里有动物奇怪的呜咽,紧张的捂住胸口往后退,可她突然又听见姚夏燃的声音,那么温柔缱绻,那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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