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炎抬眼看他, 手指敲了敲膝盖,点头。
真贤惠,真听话,真乖顺。
喻臻美滋滋勾唇笑。
丰老这才注意到殷炎也在, 有些奇怪自己的灵气刚刚怎么没扫到他,听到喻臻的话,注意力又很快转移,问道:“收拾东西,小臻你要走?”
“嗯,家里有点事,得回去处理一下。”喻臻敛了表情,看向他抱歉说道:“对不住,辜负了您的款待,没能在庄里好好游玩一下。”
丰老皱眉,遗憾地叹了口气,摆手说道:“是我招待不周,家里的事比较重要,等回了B市,咱们找时间再聚就是了,而且如今这庄里的情况,也实在不适合游玩。”
这话说得就话里有话了,喻臻一愣,问道:“庄里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丰老沉着脸点头,顾忌着殷炎在场,只含糊回道:“是出了一点小事情,这个稍后再说,先去圆慧大师院子里吧,你上次找他换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
居然真的出了事。
喻臻减了玩闹的心思,不再耽搁,又嘱咐了殷炎两句,匆匆随着丰老朝着圆慧大师的院子走去。
去的路上,丰老简单解释了一下庄里出事的情况,原来庄里在前两天居然真的抓住了一个伪装成普通修士的邪修。当时那邪修正发狂准备吸食一个年轻小修士的修为,要不是释清元刚好路过,那小修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邪修还是个熟面孔,参加过好几次比较大的修真界活动,和我们也都打过照面,但却一直没人看出他的不对。如果不是他这次自己失控发狂,他修为的秘密估计永远都没人知道。”
丰老说到这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望一眼沿路的各个小院,继续说道:“现在庄里的修士人人自危,互相极度不信任,看谁都像是伪装的邪修,从出事开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修士提出告辞,从庄里离开了。”
喻臻听得皱眉,问道:“那邪修的伪装果真这么好?连您和圆慧大师都没看出不对?”
“没有,一点痕迹都没看出来。”丰老眉头紧皱,也是十分想不通的模样,“那邪修身上完全没有煞气,通身灵气圆融,当众用出的术法也没有问题。清元抓住他后,我和圆慧大师还检查了一下他的功法,也没有问题,让人十分费解。”
“那邪修本人有没有透露些什么?”
丰老看他一眼,叹道:“他已经死了。”
喻臻意外:“死了?怎么死的?”
“自爆而亡,昨天半夜他身上的煞气突然暴涨,等我和圆慧大师察觉不对赶到安置他的封闭小院时,他已经……”丰老再次摇头,隐下了接下来的话没有继续说。
自爆而亡,想必死状十分惨烈,或许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喻臻深深拢眉,刚准备再问问那个被邪修攻击的小修士的情况,视线扫过山庄外的远山,突然想起麻姑当时身上煞气暴涨的情况,心里一惊。
不,不是只有邪修才会煞气暴涨,被邪修当做垃圾投放场使用的灵体傀儡也会。
如果那个自爆而亡的邪修根本不是邪修,而是被邪修所害的正常修士,那么有一就有二,这样的事情很可能会再发生第二次!
是邹城景!一定是邹城景!
他之前把麻姑身上的煞气罪孽全部返还给了正主,以邹城景那半吊子的修为水平,凭他自己的力量,很有可能无法有效压制住那些煞气,最终爆体而亡。
站在邹城景背后的王达义既然能为邹城景炼出一个麻姑,那自然也有办法再弄出一个“发狂的邪修”出来。
不行,不能再让那对义父子这么作恶下去。
被情情爱爱糊了好几天的脑子终于想起了正事,他嘴一张就想跟丰老提王达义的事,脑中却响起了殷炎的声音。
【摸衬衣口袋,把里面的符纸一角递给丰老看,并表明是在院中捡到的,上面绘制的是困灵符。】
喻臻闭嘴,不着痕迹地朝四周看去。
【我在芥子空间里。】
喻臻低头看自己戴着戒指的手,忍不住摸了上去。
【符纸上有邹城景的气息,很可能出自王达义。他们就在山庄里,符纸是丰老遗落,丰老应该和他们有过接触。】
喻臻闻言一愣,看一眼丰老,伸手从口袋里把符纸摸了出来。
丰老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视线挪到他手上,一愣,伸手就把符纸取了过来,说道:“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喻臻放下手,边听着殷炎的解释边回道:“这东西是我在自己的院子里捡到的,我想着我那院子这几天也就只有您和修叔他们来过,所以猜测这东西可能是你们三位遗落的。刚刚突然想起,就拿了出来。”
丰老拍额头,笑着说道:“是我落下的,倒没想到这么小的一张纸片,丢失后还能被你发现捡起,又回到了我手里,看来我和这符纸有点缘分。”
他小小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两人之间谈起邪修后沉下来的气氛。
喻臻却没笑,反而迟疑地看他一眼,说道:“丰老,晚辈唐突问一句,您弄这困灵符是准备干什么?我听我爷爷讲,这种困灵符好像……不太好。”
事实上是大大不好,困灵困灵,它困的不是恶灵,而是生灵好灵,专门困锁恶灵的符纸叫降灵符,和这困灵符的画法完全不一样。
丰老听得一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翻到符纸只能看到一点点红线的正面,皱眉问道:“这是困灵符?你确定?”
喻臻点头:“确定,我手里有两个鬼侍,他们对这种符的感觉比较敏锐,一接触就分辨出来了,您如果不确定,也可以找个魂体问问。”
居然是困灵符。
丰老表情变了,眼中情绪转来转去,最后沉沉压了下来,说道:“小臻,这困灵符的事你知我知,暂时不要让旁人知晓,明白?”
喻臻见他这表情,忙点头应下,然后按照殷炎的提示,转而把话题又引到了自爆而亡的“邪修”身上,表示想去邪修死亡的院子看看,做下超度和净化。
丰老闻言眼带欣慰地看着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见完了圆慧大师,我让人带你去。那个邪修……唉,今世因今世结,送送也好,据我所知,他好像也没做什么恶,也不知是从哪沾染来的那么重的煞气。”
喻臻听得心里一动,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情有些沉重,点了点头。
两人赶到圆慧大师的院子时,释清元正代替他师父守在门口迎他们。
丰老惦记着符纸的事情,一进去就拉着圆慧大师小声低语了几句。圆慧大师听完皱了眉,拨了拨佛珠,把手里的盒子递给释清元,让他代替自己招待喻臻,然后向喻臻道了句失礼,和丰老一起去内室说话了。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了释清元和喻臻两人。
喻臻大概能猜到丰老和圆慧大师去后面是要谈什么,看一眼拿着盒子靠过来的释清元,记挂着邪修的事,不想多留,便顺势起身说道:“既然圆慧大师和丰爷爷有事要商量,那我就不……”
“你在躲着我,为什么?”释清元打断他的告辞,在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定,边把盒子递过去边说道:“你不用怕我,我对你并无恶意。”
喻臻被戳穿了心思,有些尴尬,接过盒子十分苍白地解释道:“我没有躲你,是刚好有点事。”
释清元定定看他一眼,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又取出一串佛珠递过去,说道:“你身上气息有些不稳,有进阶的迹象,这个你可能用得上。”
进阶?
喻臻一愣,看一眼他手里明显是被人时常把玩贴身带着的佛珠,连忙摆手推拒,说道:“不用不用,稳固灵气的东西我有许多,谢谢你的好意,你也快要进阶了,这个你自己留着用吧。”
总躲着对方已经很失礼了,再拿对方的东西,他绝对会被自己羞死的。
释清元看着他毫不迟疑的拒绝动作,慢慢把手收了回来,语气放缓了一些,说道:“你不用紧张,当年你爷爷救我一命,我一直无缘当面道谢,现在对你主动示好,只是想报答一二。如果我的态度对你造成了困扰,那我以后——”
“不是!你、你能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爷爷最好的报答了,你也不用特意为我做什么,更没有困扰我什么,是我自己……”喻臻快速解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从宝塔里取出一颗菩提莲递给他,说道:“这个你拿去吃吧,进阶加油。”
说完生怕他再说些什么让他恨不得钻地洞的话,快速道了句告辞就转身急匆匆走了。
释清元愣住,目送他走远,低头看一眼手里功德灵气浓郁的莲子,良久,摇头失笑。
“这喻臻怎么……”他握紧莲子,脸上笑容不自觉加大,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菩提莲不可随意赠送。】
喻臻懊恼脸:“我就是脑子一热……殷炎,我是不是又败家了?”
菩提莲本来就不多,这段时间又只出不进,已经快要用没了。
【……没有。】
“过了三秒才回答,你果然觉得我败家了。”喻臻瞪手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