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捏再捏捏, 然后心满意足地缩回手,然后下达结论,“厚脸皮。”
柳寅七哼哼着,扑过去想捏回来,结果叶习沐立即超灵活地把整个身子彻底全缩进了被子里, 攥着被子角,死也不露脸。
柳寅七尝试了几次也没把被子拽下来,干脆放弃,隔着被子捧住叶习沐的脑袋,估计着嘴唇的位置么么哒了一个。
“你再睡一会,我饭烧好了再叫你~”她说完,神采飞扬地去卫生间洗漱了,走路都迈着小碎步。
叶习沐自己在被子里闷笑,差点把自己前二十多年的傻笑份额都用完。
因为昨天没买菜,冰箱里的食材很有限,只有点昨天用剩下来的蔬菜。然而神采飞扬的柳田螺姑娘这种时候哪怕无米也能烧出花来,再加把火大概都能旋转跳跃螺旋升天。
所以继续赖床的叶习沐没过多久便被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强行拽了起来,迷噔噔地在床边找了半天拖鞋,再打了十几个哈欠,直到刷完牙才清醒点,想起自己还没穿裤子,回头穿上便直径往餐厅走。
她在这番磨蹭后,柳寅七已经差不多烧好出锅,准备去房间叫她起床了,她这时出来倒是时间踩的正好。
桌上摆的是蛋炒饭,加一碗冬瓜汤。
这大概都是属于厨艺入门基础的菜式,然而有时候往往是最简单的东西反而能体现出手艺。
蛋炒饭金灿灿地盛在白瓷盘中,蛋液是在先在油锅中炒散米饭后再缓缓倒入的,使得蛋液在翻炒中能均匀地包裹住饭粒,再加上切成丁的胡萝卜,色调一下子便就变得丰富亮眼起来,令人食指大动。而在盘子的边沿,还摆着个用胡萝卜根雕的花,虽然雕得还比较粗糙,只是简单的刻出了几层花瓣,但这份心意就足够巧妙了。
“你没再割到手?”然而不解风情的叶老板最先关心的是这个。
“没有啦,那次是意外,我刀工可棒的!”柳寅七辩解,她拿着洗好的苹果走到饭桌边坐下。
她本来是打算把苹果切丁当甜点的,这时突然改变了注意,拿着小刀对叶习沐眨眼睛,“我还可以用苹果雕一个阿沐出来哦,你要不要看?”
“哦?这么厉害的么?”叶习沐很配合,而她也的确有些期待,毕竟用水果直接用刀雕个人出来需要的技巧就很高了。
“我是谁啊?”柳寅七翘鼻子。
然后她还真的开始刻了起来。她一手握住苹果,一手用小刀在苹果的一个面上刻着。叶习沐吃着蛋炒饭,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有点好奇地想湊过去看看,却被她挡住不让看。
“要不要先吃饭?”叶习沐担心饭要凉了。
“不用,很快哒。”
叶习沐本来对她口中的“很快”二字颇抱有疑虑,没想到叶习沐刻的速度的确很快,才过了几分钟,她便宣布刻好了。
“铛铛~”
柳寅七将刚刚她一直在刻的那面转过来,递到了叶习沐面前。
那面苹果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简笔火柴人,然后一个箭头拉到了旁边刻着的一列小字――这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啦!
叶习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笑得肚子都开始发疼,简直快要把这辈子大笑的份额都用完了,连带着柳寅七也没憋住,一同傻笑成一团。
“像不像你啦?”哪怕笑得肚子疼,柳寅七还是强撑着一本正经地问。
“像。也像你。”
等这顿不知该算做早饭午饭还是晚饭的蛋炒饭吃完,收拾出门后,便又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她们也不敢再磨蹭,担心再晚点医院会拒绝探视。
柳寅七并不喜欢医院,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曾长久地呆在病床上,鼻子中净是消毒水的气味,身周沾染着让她不舒服的气息,眼前狰狞的黑影摇晃不休。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几乎让她想起医院都会感觉不舒服。而她如今,已经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些她曾经只能隐约感受到气息的东西了。
在医院,生生死死本是常事,现代医学在很多时候依然难以回转死亡。所以医院是鬼魂聚集的地方,往往都是茫然地在走廊阴影里回荡,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亡多时。而其中很多的死相相当凄惨,有个人被车撞得血肉模糊刚送入医院便咽气了,在柳寅七刚刚进医院大楼时便迎头撞了过来,虽然魂魄没有实体,直接就穿了过去,但还是吓得没有提防的柳寅七一个哆嗦,扭头便无尾熊似的挂在了叶习沐身上。
“不怕。”叶习沐轻轻摸摸她的头安慰。
她刚刚得到阴阳眼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叶习沐想了想,却发现已经记不清那时的心情了。
柳寅七很快也冷静了下来,不太好意思地把自己的爪子从叶习沐的身上扒拉了下来,然后再次训斥了一遍自己胆子怎么能这么小,说好的要保护阿沐呢?自己都先把自己吓死了……
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跟着叶习沐寻找许言鹤的病房,对一路上接下来看到的一切奇奇怪怪的鬼魂都努力视而不见,保持心脏平稳。或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建设,之后的路程就没有太被明显的吓到了。
等走到许言鹤所在的那个楼层,人就比较少,也比较安静。然而鬼魂却聚集得更多,以至于远远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家伙向她打招呼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像之前一样忽略过去。
还是叶习沐停下脚步,礼貌性的回应了一下。
她们碰到的正是白无常。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夜晚码字才顺利……想把在九点之前玩手机玩得美滋滋的自己打一顿,最近熬夜熬得都有黑眼圈了QAQ
☆、三足金乌
“下午好呀, 你们来医院是有什么事么?”白无常那张扑满白.粉的面孔, 依然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像是小丑的面具般牢牢凝固在脸上, 然而他的话语间却是相当热络开朗,与妆容一点都不匹配。
“来看朋友。”柳寅七也回过神了, 打量着白无常问,“你是在工作么?”
在医院里见到无常, 这个画风想想倒是还蛮正常的。
白无常晃了晃手中的哭丧棒, “对啊对啊, 我是负责s市的无常,隔段时间就需要来医院收次魂魄, 要不然魂魄都要爆满了。本来我昨天就该来的, 可惜出了事……”
“出事?是昨天死掉的那几个人么?和许言鹤类似情况的?”
“嗯呢。昨天忙了一晚上也没找到线索,不知道写了多少报告,超级惨。”白无常摊摊手, 其实光是死个把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毕竟他无常的工作已经做惯了, 一场车祸就可以带走一打人了, 一场疾病导致三人死亡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是,这次明显不是什么平常的疾病。
虽说他们没有找到幕后之人,但是至少可以确认,这是一件人为的事故。
当时上级就给他下达了去调查情况的指令,还给他排遣了一个经验丰富的黑无常作为搭档。至于那黑无常多么冷酷无趣, 与其一同执行任务多么痛苦难挨,先按下不表,最糟糕的是,他们并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
不过他们调查情况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估计这件人为投蛊行为会不会进一步扩大,从而导致大面积人死亡影响阴阳两界生态平衡。虽然他们没有找到投蛊源,但目前为止暂时还没出现新的受害者,所以在拼死拼活写了一整叠报告书后,他暂时没有被上级骂个狗血喷头,只是得到继续观察的批示。
这年头做无常不容易啊!白无常心痛痛,很想回到过去把曾经对这个工作一脸憧憬的自己给打一顿。
“很辛苦的样子……”柳寅七表达同情。
“唉,为了生活嘛。我继续去工作啦。”白无常挥挥手告别。
往后的路就明显鬼魂变少了,大概是因为被白无常清理过。柳寅七与叶习沐顺利地到达了许言鹤所在的病房。
进门时,能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陪护在病床前。
“你们是?”那女人有点惊讶地问到,掩饰地抹去眼角的湿意。
“妈,她们是我的朋友。”许言鹤解释,说话间喉咙像是堵着什么,说起来十分费劲。
“哦哦,是言鹤的朋友。谢谢你们来看她。”许母说着,招呼她们坐下她看上去衣着打扮都算精致,然而此时却是满面憔悴,“你们都是年轻人,和言鹤聊聊天,她也能开心点。”
“妈,要不然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在这反正也有人陪,没有关系的。”许言鹤抢过话头,看样子她想把她妈妈支走。
“我在这不碍事的,我也不怎么累……”
“妈!”许言鹤语气加重了点。
大概是因为许言鹤对她妈妈已经说过了什么,许母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般,眼神复杂地再次看了看柳寅七与叶习沐二人,没有继续坚持下去,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临走快出门时,又回头说了句,“等下五点多我给你带饭来,今早上我炖了汤,小火炖了几个小时,很香的。”
“好。”
许母还没忘把门给带上了。
许言鹤呆呆地望着关上的门,她还挂着点滴,嘴唇惨白,神情柔软又复杂难过。
一时,病房安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