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过去!”
允真从他手中飞出,一行人急忙跟上去。
丛林树叶沙沙作响,风声诡异的咆哮在上空翻腾不消。足足跑了两刻钟允真才停下,落到树林密布的深山中,一道瀑布飞泻,水流湍急。
允真竟直直闯入瀑布,席子期见状也无暇多想,留下弟子在外,其余人飞身而入。
水流一过,前行数百米后内里别有洞天。只见满塘芙蕖,长长的木桥尽头是一个竹屋。席子期几人急切赶过去。
打开竹门,屋内床上躺着个人,席子期上前查看,竟是一俊秀的陌生男子。
男子被吵醒,起身转眼看到几人,慌忙道,“你们是何人?”
“梦岭席子期误入此地,还望公子海涵。”
“梦岭是什么?西越人?”男子问道。
此人竟不知梦岭,席子期当下回道,“是,敢问公子可是莫家村之人?”
男子拢了拢衣衫问道,“莫家村?”
“就是洞外数里处的村落。”
男子哼笑道,“哪有甚子莫家村,那是山家村。早在十余年前就没落了,哪来的村子?”
甘青司紧盯着他,虽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
“你又为何直盯着我看?”男子脚落地,徐徐走到甘青司面前,他只及甘青司下巴,所以踮了踮脚。
“若有冒犯,还请公子原谅。”甘青司向他颔首致礼。
“南歌子。”
“甘青司。”
“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南歌子又慢悠悠走回床边。
“寻人。”
南歌子脚步停下,侧过头道,“那诸位还是请回吧,南歌子自小在洞中长大,这里只有一人。”逐客令已下,席子期几人说了声抱歉后还是退了出去。
“甘公子!”南歌子突地跑出来,双脚踩在潮湿的木板上。
甘青司回身,南歌子出人意料的上前抱住他,只一瞬又立刻起来。
“甘公子有空记得过来看看。”
甘青司拉住他的手,“公子一个人住在这?”
南歌子笑着开口,“可要来看我?”
“公子说笑了。”
“真可惜。”
“告辞。”
还未到瀑布处,就听见外面一片吵闹。
行尸扑咬间,席斐灵跳起落到左铭身后,他们全被行尸围在中间,两人对视一眼,席斐灵喊道,“布阵!”十几把剑飞出,众人灵剑袭地围成一圈。
加快脚程的几人飞快穿过瀑流,目及岸上,席子期怒不可遏道,“这些丧心病狂的恶徒!”内圈是布剑阵的席斐灵他们,而外圈活尸身上个个穿着梦岭弟子服,席子期怎能不痛心,他们梦岭子弟竟然被作成活尸用来对付自家门人!
席斐灵往右看去,高阳站在原地不动,左铭此时急了,大声道,“高阳,快御剑!”
高阳看看手中的剑,苦恼的看向他们,道,“我拔不出来。”
“什么!怎会拔不出来?”左铭也慌了。
高阳把剑放到身后,笑吟吟道,“因为这不是我的剑啊!”说完他向后边甘青司一行人招招手。
甘青司一见,当下喊道,“云锦!”
云锦身影猛地一冲朝高阳而去。
高阳也是几个翻身,站立后左右两边放出召鬼。
“听欢,回山洞!那个南歌子有问题!”
听到甘青司的话,席若白飞快折回。
侯征云锦两人将行尸碎了个干净,甘青司把席斐灵他们护在身后,“你是聚沙江的那个黑衣人。”
高阳兴奋的点头,“你记得我?”
“我记得你的召鬼。”
高阳动动脖子,“我以为你被封鬼无法召了,谁知道你竟然恢复得这么快,可惜了。”他指指地上的尸块,“他们太弱,做个活尸都没什么鬼气,我原本还打算把你们都带走的。可现在怎么办?”高阳眉头紧蹙,眼里满是无辜。
所有人心里发毛,对面的高阳此时神情如同天真的孩子,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师兄在哪?”席子期本想上前却被甘青司拦下来。
“席真啊,他是个好材料,可是我舍不得。你说他的剑灵多讨厌,我都把它散灵了,竟然还活着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这么说,席真确实很厉害呢,我都想把他作成活尸了,你们说会不会是一具厉尸,哈哈哈。”高阳伸个懒腰,“不陪你们玩了。”
“你到底是谁?”席子期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高阳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啊,说出来席二师兄也不认识,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他解下腰带和外袍扔落在地,脚往上一踩,哂笑道,“山鬼谣见过梦岭诸位,若有机缘,鬼谣定会把你们作成最好的活尸,再会。”他转身抬手举起一个玉佩,紫玉流穗,一个琴字刻在中间,幽幽道,“追来的话,你们可就再也见不到了哦。”
“可恶!”席子期不甘却不敢轻举妄动。
席若白从瀑布而来,落到众人身边,道,“不见了,里面没人。”
甘青司道,“他把席真带走了。”
“大师兄在里面?”江溢问。
“方才他说洞里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席真师兄。而后我问他是否一人住在洞中,他未回话。”
江溢问道,“这是何意?”
“因为南歌子,他不是人。”
第十八章 江无浪:他骗你的
甘青司从进屋就觉得奇怪,后边他才确定那个南歌子是活尸,而且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类。能眨眼能呼吸,那不就是人,可南歌子为自己身上的鬼气所诱抱上来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南歌子动作不僵硬,可是身体却是十分僵硬的。
一开始他没有多想,毕竟哪有活尸能如此,公孙燕吴那一口活气已是罕见,这南歌子简直超出他的认知。可后来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因为南歌子的活气完全和从山鬼谣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活人哪需要生人的气,山鬼谣召鬼时,他猜想南歌子或许就是他做的活尸,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席子期叹道,“如今只能先回师门查查这个山鬼谣是何人了。”
香罗委屈的捧着允真残灵,“子期哥哥,允真他……,”
“除了席真没人能恢复他,香罗你把他带在身上吧。”席子期摸摸她的脑袋。
“嗯。”
“允真在就表明师兄还活着,二师兄我们立即回门向师傅禀告。”席若白怕再耽搁下去,席真处境会更危险。
“我们走!”
一行人急忙离去。
山洞里,岩石慢慢挪动开来。
南歌子看着一人悠哉在木桥上喂鱼,问道,“拿不下?”
“拿下了也不能动啊。”
“可惜。”
“谣儿?”
石窟内传来一声呼唤,山鬼谣急忙赶过去。
略微昏暗的石洞中,只有一床一桌,地上铺着草席,捣药采药的器物散在边上,烛台微微散着烟气,席真有些不清醒,憔悴靠在石床,见人影进来,他便撑着床坐起倚靠在墙。
山鬼谣泪眼婆娑的坐在席真一旁,“真哥哥,谣儿找不到路出去。”他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谣儿找了好久也找不到。”
席真自责道,“对不住,谣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他中了埋伏,黑衣人与他做交易,要是他跳下山崖,他便放过众弟子,席真便做了。待他醒来,自己灵力所剩无几,就连腿都动不了。是谣儿和他兄长救了自己,他们居住在崖底多年,又是普通人,从未走出此处。席真让允真去寻路,却再没回来,他无法走动只得拜托谣儿帮他,可却让他受伤至此。他实在难过,不禁痛恨起自己的自私。
“真哥哥没错,谣儿是自愿的,真哥哥放心,谣儿定可找到。对了真哥哥,谣儿今日摘了野菜回来,待会煮给你吃,你先好好休息。”
“嗯。”席真应完便躺回床上。
竹屋内,山鬼谣正在烧火。
南歌子倚在门上问他,“你说,要是席真知道他那群弟子全作成活尸被门人杀了,知道他只需走几步便能出这重莲轩会不会被气死?
“这等小事有何。”山鬼谣冷着脸,把柴一扔,火星四溅。
南歌子耸肩,又笑问,“若他知道他的腿是你弄断的会如何呢?说不定拼了命也要砍了你呢。”
山鬼谣微笑,缓缓道,“那么我便把他的双手也折断。”
南歌子赞同的点头,“我真是可怜席真,偏偏被你看上。”
“去给他换药,少说话。”山鬼谣端起盆子便去洗菜,动作娴熟。
席真因为山鬼谣受伤的事一直在与南歌子道歉,山鬼谣在石窟外便听得他的话。冷眸一弯,“真哥哥,吃饭了。”
席真见山鬼谣进来,笑道,“好。”
他待在石窟许久,生活起居都是由山鬼谣照顾,莫说衣食,就连出恭洗浴都是山鬼谣一手包办,抱他的活从不假手于人。一开始南歌子让他住竹屋,席真心觉不妥,毕竟人家已相救于他,再占了人家居室实是惭愧,他便坚持和山鬼谣住在石窟。
“真哥哥,你吃这个!”山鬼谣给席真夹了一碗的菜,笑眯眯把汤递给他。
晃神的席真这才反应,连忙接过,“嗯,谣儿你也快吃。”
“好!”
南歌子咬着筷子,问道,“席公子可是思家了?”
席真微微点头,“我怕双亲和师兄弟们担心。”
“席公子莫多想了,好生养身体才是。要是安心不下,多求神祈愿便是,我怕你想太多积郁成疾。”南歌子善意与他说。
“嗯,多谢。”
“求神拜佛有何用?”山鬼谣露出赍恨之色,声音带着寒意,他向来最恨这些,也听不得别人说。席真以为看错了,下一刻山鬼谣又笑吟吟看他,“谣儿定会帮真哥哥找到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