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他只觉鬼力逐渐充盈,回头看去,只见无数百家鬼师一个个把手搭在江溢他们身上,而灵师也为他们驱逐着身边的劲敌。
“尔等今日必绝此处!我定送你们下地狱!”
甘青司笑道,“还是让我来送送你吧!”
几道金光横斩破鬼阵光束,甘青司双手交错于胸前,两把剑回旋飞至他手中,一柄如影一把随行贯满金华,他错身飞过破鬼阵不断袭来的咒文,最终他双剑支在阵法一点,金色光晕如长虹浩荡猛烈朝徐慕臣袭去。
徐慕臣也不闪躲,好像在等待着这一刻,突然间他怪笑起来,破鬼阵所有光华全部打向立剑的甘青司,“小子!等着魂魄俱灭吧!”
甘青司不发一语如影随行的鬼力只是源源不断冲向徐慕臣。
下一刻徐慕臣僵住了笑脸,此时他足底一个赤色光圈将他的破鬼阵打散,他死命回头,怒瞪着眸子叫骂,“你们敢!”
“我还就敢!”
后方席若白元夕剑与甘青司对应,两人一灵一鬼布下破鬼阵牵制住了徐慕臣。
封尸血沼没了徐慕臣的控制一下大乱,血水不断涌出,枯骨也互相撕扯起来,浓烈的血腥味至,只见比试台中间逐渐塌陷,烈火如岩浆滚动。
鬼气大涨阴气极重,在加上亡灵怨魂竟生生从封尸血沼中生出一重天无间炼狱。
趁徐慕臣无法动弹之际,甘青司取走如影飞身往前,一剑入心,徐慕臣睁大了眼,死寂的目光中全是赍恨,他两手抓住甘青司的剑,用尽全身灵鬼两力束缚他,他是想将甘青司的鬼力全部过渡到自己身上,激起一重天大乱。
清楚徐慕臣意图的甘青司也反抓住他的手,一个倾身,两人向熊熊烈焰倒去。
无数的呼喊被热焰盖过,一层热浪后再无生息。
许多人一齐朝比试台冲去,脸上尽是惶恐慌乱,其中一人早已赶到一重天断口处,他灵体的手被烈焰之气灼烧,灵魂之痛他却毫不在意,正当他准备跳落时,一个声响让他停了下来。
只见一柄剑飞来插在断口一方,然后又是另一柄剑,一人踩着两剑又往上跳了几分,他抬头一看正巧望见眉目伤情之人。
他开口笑道,“席大公子,搭个手如何?”
席若白缓缓伸出手,甘青司紧紧握住,大力一扯,他被带出断口。如影随行自发飞出后,一重天又消失在眼前。
“青司兄!”江溢一下没收住力撞在他身上,而甘青司也十分轻巧的拉住他。
“无浪兄你着什么急呀真是的。”甘青司抱怨道,“你又打扰我温存了,话说,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我这个金厉加上圣鬼经应该没事了吧?”
江溢这次没嬉皮笑脸,反倒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怒骂,“干事情你这个王八蛋!老子不要你这劳什子圣鬼经,不要你这劳什子金厉!我他娘的只要你活着啊!你这个挨千刀的!”江溢边说边流泪,眼中满是懊悔。
“无浪兄,若是你不要我们就都得死在这。”甘青司按住他的肩膀,“我们这一世如此有缘,下一世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谁想碰上你个人精,下一世老子一定躲远远的!有多远躲多远!”江溢破口大骂,“娘的!老子……,”还想说的话全部哽咽在喉,江溢摆首道,“甘青司……我江无浪这辈子是孤儿,可遇上你后,我有兄弟了,我记你一辈子的兄弟……,”
“是,无浪兄,下辈子你也记着吧。”
“好……,”
一把将甘青司抱住,两人不约而同的狠狠往对方背上拍了一下,而后又是熟悉的笑脸。
甘信老泪纵横,他看着甘青司说不出一句话。
“叔,您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阿爹阿娘都知道的。”
“阿司,是叔没有保护好你。”
“叔,你保护得我很好,您看,此番也为他们报了仇,我也如了愿,没什么不好。叔,今后阿司不能为您分忧,一定要注意身体。小瞳、小苏、小久,照顾好叔和你们自己。”
白瞳含泪扭头不言,白苏哭泣着点头走到甘信身旁搀扶他,白久红着双目道,“阿司,对不起。”
“傻小子,你说什么对不起,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白久擦去泪水道,“我会的,我会照顾好阿爹和大姐二哥。”
“那就交给你了。我说思蔺、子矜、萝儿,你们三个别哭成这样啊,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多不好不是。”
“混账!”左思蔺一擦眼泪,“谁要你印象好啊!”
甘青司认真道,“思蔺,好好对白萝卜,你们成亲我来不了了,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一杯喜酒。”
苏萝衣上前抱住他道,“青司,我一定不会忘的。”
“嗯,还是白萝卜对我好。”见莫游也是伤感神色,他道,“我家小玉儿就多劳你费心了。”
莫游颔首,终是没忍住泪水。
席若白深深给席子期鞠了一躬,“还请二师兄代为转告,不孝子席若白未能常伴父亲身侧,还请他保重身体,恕听欢不孝。”
“好,二师兄一定带到……,”
江溢摸了摸席若白的头,“傻若儿,这次可是不后悔了?”
席若白点头,“五师兄,一直以来谢谢你。”
“混小子,这时候才知道说这种话,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知道。”
“知道就好。”
两人灵体发出淡淡幽光,大家不再言语,眼神已经明了一切。
除却低泣,一切还是如常的。
突地想起还有一人忘记道别,甘青司偏过头去看,“听欢,我们要走了。”
“嗯。”
“奈何桥前别喝那碗孟婆汤。”
“好。”
“往生门前记得等我。”
“好。”
“席听欢。”
“嗯?”
“甘夙冶此心付你,九泉之下,许你生生世世。”
“不见不散。”
世上再无甘青司亦再无席若白。
风花是你,雪月也是你。
终章:百鬼侵袭
两个淡色的灵体逐渐消隐于众人身前,晓风一过化作漫天灵光四散,低泣声中忽闻一个惊叫,大家纷纷侧目,只见比试台上席若白和甘青司身旁多了两人。
贯穿两人胸膛的剑已被拔出,而拿剑之人赫然是靳谌,他对面是愤色不平的路北,那是靳谌一生也不愿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人都开始往他们身边赶,下一刻长剑刺进了他的心口,不止周遭的人惊讶,就是路北也晃了神。
“你在做什么?”路北愣在原地不知哀伤的情绪何时已将他淹没。
“诚如你所见。”靳谌定定的看着路北,终是在竭力之前叫了他的名字,“路路……,”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路北跪倒在地,身为召鬼的他竟然落下一颗颗泪珠,“靳谌,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你要骗我……为什么要欺负我……,”
靳谌不答他,对他伸出了手,如同儿时安慰他一般,把他的泪擦了个遍,“别哭……路路……,”
“我就要哭!我偏要哭!靳谌你这个无敌大混蛋!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王八蛋!你……,”路北靠在他肩膀嚎啕大哭,他不过是个十几岁孩子心性未退的少年,就像是被欺负受了委屈,一个劲的发脾气。
靳谌一遍遍的拍着他的背,动作越来越轻,他其实想说的,他从小背负着父亲的仇恨和母亲的遗愿,徐安延并不把他当作儿子看待,若不是血缘存在,当初那些地狱般的训练与厮杀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来。
原本就是冷血的他不再对生有任何期盼,可他却来到了一个让他忘我的家,渐渐地他忘记了自己身为徐靳谌的身份,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自己要除掉的人。不闻不问的许多年中他过着极其简单平静的日子,直到通都徐安延的计划开始,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十年前他在通都陷入昏迷,清醒过来时就是通都四处的哀嚎,原来自己的生父在他身上下了咒,他把一切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当他准备去通知甘良时,路北赶来了。接着他又陷入昏睡,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拼命的用灵力挣脱,到最后他不过看到自己听从父亲安排一步步将路北逼死在自己眼前。
他怨这一切,却躲不过身为人子的宿命,他生不作选,活也不作选。
若是知道十年前的一切,他宁愿不来北楚,不出生,有时他宁愿自己是通都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他还能遇见他们。可惜,他是徐靳谌。
他想告诉路北,他不曾杀他,他想告诉甘青司,海上将他推入海中是为了以自己灵力保护他迷惑徐慕臣,也是他把甘青司送到了荒岛。
他从未背叛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又怎么能让他们更难受。
甘青司每一次想查明真相他就更害怕一分,直到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靳谌才知道报应的痛苦有多深刻。
就像现在,他宁愿路北误会他,也不愿路北心疼他,他十分清楚他们的脾性。所以,更痛的事就让他独自忍受,他们不能再受到更多的伤害了。
“路路……别哭……,”
“阿谌!阿谌!”路北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啊!大混蛋!王八蛋!你总是这样!”
靳谌的手搭在他的脑袋,“我是大混蛋也是王八蛋……路路我要去无间炼狱了……以后就无人欺负你了……,”
路北摇头道,“我不要……阿谌……,”
靳谌眼中失色,他贪恋的看了看魂灯守,道,“为我点一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