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召鬼呢?莫非纵尸人不是他们?
席真追到丛林深处,便再无踪影,剑灵一召,“允真,附近可有什么鬼气?”
“身后!”允真脸色一变,十分痛苦的看着席真,“小心,真哥哥……,”
席真还未转身,两个召鬼已经在他身侧按住他的肩膀,一柄长剑贴着他的腰插在允真心口。手臂从身后绕到他胸前,冰冷的触感让席真不适,他手指摩挲席真的脸,道,“小仙使,要不要来快活快活?”
灵气暴涨,席真的仙索犹如藤蔓朝两鬼一人而去,他飞快抽身。此时天已大亮,只见那人隐藏在漆黑的兜帽斗篷中,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
席真看清他手上言文,心下不妙,这人手上有召鬼,问道,“你是何人?”
“你未来夫君。”清澈的嗓音带着调笑,他笑眯眯地看着席真。
这话气得席真红了眼,厉声道,“大胆狂徒!不仅出言不逊,还作恶多端!混账!”
“娘子说是便是,夫君有事先行一步,莫念。”说完,两位召鬼冲向席真,“不可伤他。”
等到甘青司两人赶到时,召鬼已经消失不见,席真满腔怒火,一剑砍在树上。
三人回到原处时,最后一只凶尸倒在席子期脚下,而席子期的剑对准江溢。
两名召鬼挡在他身前,江溢让他们退下,面色难看。
“师弟,你做什么!”席真握住他的剑,“快放下!”
“师兄怎么不问他做了什么?”席子期怒道。
“梦岭人的剑从不对门人!桑让,你给我放下!”席真急道。
“他是梦岭人吗?”此话一出,江溢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气,跪倒在地上。
甘青司急忙上去接住他。
“桑让!”
席子期甩袖,“师兄,他竟然用这些无辜百姓炼鬼气!你说我该不该动手?”
甘青司张口,“他受伤了——,”
江溢伸手拦住他,对他摇头,又道,“若你动手解气,便动手吧。”
“动手便能解气了?”席子期看向他。
江溢轻扯嘴角,“你要如何才解气?我依你。”
“以后别在我面前使这些手段,我的剑不认人!”席子期收回剑。
江溢轻问道,“这样你便不气了?”
席子期偏过头不再讲话。
“斐灵,快去把人放了。”席真吩咐道。
刚刚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让席斐灵一众不敢动作,席真放话后他们这才去松绑被关在屋子里的人。
从屋里跑出的男人一见到院子里的场景,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乎是爬到尸块前,“啊!情儿,情儿……,”痛不欲生的脸早已涕泗横流,尸块上只剩残缺不全的破布,男人抓起一个残存的血红香囊,痴痴抱在怀里。
许久后,男人踉跄走到席真几人面前,双膝跪地叩了一首。
“碧华弟子方空亭,莫家村护灵人。”
护灵人,乃一国中散布在各个地方保护百姓之人。
席真上前扶他,他却不肯动,“空亭有一不情之请,求梦岭各位仙使答应。”
席真道,“方兄请说,若我们帮得上忙,必将全力而为。”
方空亭哑声道,“在下有一双儿女,我把他们藏在牧阳村一户人家的地窖之中,求诸位救救他们。”
席真道,“方兄放心,方唐方瑞和我门人子弟在一起,他们无事。”
方空亭笑道,“好,那便好。”再磕了一个头,“方空亭谢过诸位大恩大德,空亭必在往生门前求愿诸位安好。”他握紧手中的香囊,眼光闪动,唤道,“情儿……,”抬手掌心一震心脉,倒地再无生息。
席子期眼睛湿润,道,“为何要有鬼道,为何!”
席真叹气,抬头望向碧空,“将他们葬了吧。”
第十二章 席子期: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再回到牧阳村时,众人心事重重。
方唐方瑞一见江溢便围上来。
“哥哥,你找到我爹娘了吗?”
方瑞晶亮着眼,“爹爹叫方空亭,娘亲唤莫情。”
他无法言语,他们的娘被炼成凶尸死在他的召鬼手下,他们的爹殉情而去,他如何说。江溢用力笑着,开口道,“见到了,他们去其他地方教训坏人,要很久才能回来。还嘱咐哥哥照顾你们,你们和哥哥回去好不好?”
方瑞不懂事,笑着回答好,方唐蹙着小娥眉,“哥哥,他们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江溢嗓子已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席若白和甘青司跟在后边,甘青司转眼见方空亭魂魄在不远处慈爱的看着方唐和方瑞。
行尸、活尸灭后都是魂魄散尽之物,方空亭是必然寻不到莫情的,他最牵挂的便只剩这一双儿女。方空亭朝着甘青司一拜,散魂而去。
“怎么了?”席若白见他出神,便问道。
“方空亭来过。”
“世间竟有如此痴情之人。”
甘青司缓缓道,“亲人之情,友人之情,爱人之情,不痴,如何为人。”
席真向席百须禀报后,席百须本想让人到碧华传信。几人见状便劝说席百须让两姐弟留在梦岭,席百须最终还是允了。
再次赶路时,席子期的马停到江溢旁边,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席真和席若白担心极,生怕他动手。
席子期眼神一定,问,“为何修鬼道?”
江溢一愣,掩去伤痛之色,笑道,“身不由己。”
席子期看他,淡淡道,“生而为人,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说完便策马向前。
席若白见他离去,便转向甘青司,“夙冶,五师兄的伤可严重?”
“大抵是无碍,我们修鬼道之人损气,若有鬼气便会自补。方才那里行尸活尸众多,鬼气应是修补了,才招致你二师兄误会。”
“师兄无事便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清算了。”
若是算得清便好了。
席真对之前的事难以放心,道,“长老,不如你们先行,碧华不远,我们几人亲自去一趟便好。”
席百须事务繁多,也不便再多几日行程,便应下来朝昭溪赶去。
两个孩子窝在江溢怀里,不舍道,“哥哥,你一定要早些回来!”
江溢嘱咐道,“你们回去听话,过几日哥哥便回来带你们去昭溪好好玩儿。”说完又是按在怀里一阵嬉闹。
眼下四更天还有两月,他们便游山玩水甚是悠哉自在。路上席真大多是和席子期一道,而甘青司和席若白向来不分,江溢也就加了进去。
“救命啊!救命!”高亢的喊声让歇息的几人惊醒。
闻声而去,姑娘跑过来,一见几人大哭道,“几位侠士,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公子!”
“姑娘,快起来说话,出了何事?”席真问。
“我家公子在前边,有坏人!求求你们帮帮他!”
几人赶到之时,四五个大汉对男子拳打脚踢,男子毫无还手之力,狠狠栽倒在地上。
江溢甩手飞剑入木,打手顿时被眼前的剑吓破胆。
慢吞吞走过去,江溢问,“几位,缺人吗?”
“你!”大汉被旁人一撞,视线转到几人的衣服,脸色惊恐抽身便跑。
“公子!”女孩上前扶他。
“在下孟止,多谢几位出手相救。”孟止客气的向他们行礼。
江溢摆手,“孟公子客气了。”
“这里离观淮相近,难道无官府之人管束吗?”席真问。
孟止自嘲一笑,“官府之人?不过是权权相护罢了,如何会管?”
江溢见他如此模样,问道,“孟公子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孟止点头,这才徐徐道来。
孟止自小家境贫苦,十几岁双亲亡故,后得人相助才考上功名。等恩人出现他才得知,那人是从小的友人。当初友人在他失意之时离去,孟止一直心有埋怨,谁知他竟是入了观淮青楼,只为赚银两给他谋生求学。孟止打定主意带友人回乡,赎金也筹备妥当,谁知南梁一大人物来到,青楼硬是退回他的银两,要把人送南梁去。孟止三番五次上门去讨人,次次被打回来,官府也闭门不理。
“南梁何人?”席真问道。
“南梁四皇子,万俟云寥。”
席真气愤道,“皇子竟然罔顾王法!”
甘青司气愤道,“那也算得上是大人物?”
席若白一拐他小腹让他收敛。
甘青司咳嗽两声,“也不见得是他罔法,青楼的人姑且不说,事多半出在东吴官家身上。”
江溢也觉奇怪,“还请孟公子见谅,万俟云寥是皇子,青楼之人怎敢送上去?”
“因为友人之名。”孟止道。
江溢问,“敢问何人?”
“曲如令。”
曲如令,公子榜上排名第四的如令郎君。而他所在之处,是四国有名的烟花所,不夜欢。
“这法子可好解?”江溢问,若是把曲如令救出来倒是简单,但是一旦追究下来,定会大肆追捕两人,不夜欢也难辞其咎,牵连无辜始终不行。
甘青司一笑,“好解,只要见着万俟云寥,那便无事。”
“恐怕难。”江溢道,“毕竟是皇子,哪能轻易得见?”
轻易得很。
不夜欢门前热闹非凡,一下迎来五名贵客,自然奉为上宾。莺莺燕燕之声让席真几人倍感不适,当即把甘青司和江溢推了出去。
房间内,长剑架在男子颈项之上,甘青司道,“秦老板要命还是帮忙?”
“我若帮忙,还不是死?”秦胥两难道。
“我保你不死。”
“这你如何保证?”
“你想想,帮我们你还有一线生机,我要是现在把曲如令带走,你看你死不死?”甘青司话一出,众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