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话做了又不会死。至多……是会在迷失的道路上迈出第一步而已。
如果那真的是对于魇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我情愿……不, 你不应该妥协的。
我脑子里乱的要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桌角深陷在掌心里刺痛神经, 我深吸了口满是福尔马林味道的空气,变回本体快速飘进通风管道。
我腾出手看了眼手机,顾川没有回话,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我发给他的东西。
不管了。我定下心神, 事已至此,还是先去其他房间探索一番,婴儿的事情回头再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一味沉浸在错误中可不是个好习惯,不过我虽然有时候会大脑短路,但还是明事理的。迅速按照方位找到通向32号房的管道,我把气息降低到近乎无法察觉的地步,一路警觉地感受着身后有无跟踪者,最后提心吊胆地进入了那个在监控室里不存在的32号房。
这间房里没灯,一片乌漆抹黑。窗户全部被封死,连微弱的光都没有,在纯粹的黑暗中,我的夜视能力并不能起作用。
绝对有鬼。我掌心里凝出数颗暗色圆球,把它们抛了下去。圆球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因为碰撞它们四散开来,滚到了房间的四面八方。
为了防止惊动里面可能存在的生物,我没有下去,而是两脚撑在通风管道口上,时刻准备着以最快的速度跑走。有些球碰到桌子腿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害得我一阵胆战心惊。
圆球中蕴含的梦境气息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很快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了“场”中,如同有了一双红外眼,我“看”清了这房间的构造。
这像是一个小型的办公室,中央是好几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面散乱地放置着无数纸张和书籍,墙壁全部做成了书架,将这里变成了由书堆砌的牢笼。房里只有一把木质椅子,斜斜的放在桌子前,椅子上有个坐垫,看起来很软,从它中央的凹陷程度来看,近期没有坐过人。
探寻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没有发现有何猫腻,便轻巧地跳了下去,快步走到桌子前。按照正常习惯,人一般会把手头上最重要的工作放在显眼且靠近的位置,略一思索,我从那堆东西里抽出了一张纸。
用灵力将纸包裹住,读出上面的所绘制的阵法,那阵法还未完成看上去异常复杂,我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发现同那天新闻上“自杀身亡”的青年身.下的有些相同之处。
把它折好放进口袋里,我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如法炮制去阅读更多纸上的信息,这里面阵法图占了大多数,也有不少是人口详细信息,详细到连祖辈血统都有记载,看得我背后发凉。
它们是怎么搞到这些的?
一边想着我拿起一本书,右手抹过厚实封面,烫金字体的形状显现在心中——
死。
!!!
在那一瞬间我低下身子就地一滚,因为来不及松开手还握着那本书,锋利的气劲从身侧扫过,割得我侧颈的皮肤隐隐发痛,同时也掀飞了桌子上凌乱的纸张,随即那些本要漫天飞舞飘然落下的柔软纸张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操纵下兀的坚硬,无数刀片一样从四周向我急射而来——
然而此时我化作深蓝烟雾,眨眼间已窜进了通风管道,顺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方才攻击我的力量来源随即追了上来,死死咬在我身后,不论我如何灵活地在各路管道之间游转,都没能将它甩开。
可恶,为什么“场”没有发现它?感受着紧追不舍的危险气息,我咬紧牙关,飞出通风管道,那股凌厉气劲阴魂不散地粘在我身后,可是我看不见它,也感受不到任何能够昭示它身份的气息。
不行,必须要让它显出形来,这样对我太不利了。我没工夫思虑是那东西使用了隐身的术法还是它本身就不存在确定形态,闷头撞进了走廊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里。
报警器被瞬间触发,发出尖利的报警声,走廊里设置的喷头里喷出水来,在我触发报警器的功夫里,那气劲已经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切入我的本体。
就算是烟雾可以随时变幻形状,但那气劲中包含的力量还是会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情急之下我化成人身,在气劲碰到我的前一秒遵循自由落体原则,狼狈摔在了地上。
落地时太过慌忙没有调整好姿势,胳膊肘子着地正好碰到了麻穴,那一瞬间我整条胳膊都好像骨头被虫蛀了一般,又麻又热,难受的要命。我嘶了一声,不敢稍作耽搁,立即爬起来向着楼梯间拔腿狂奔。
喷出的水在空中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径直洒到地上连成一滩。
它没有实体。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裤兜里的手机在此刻震动起来,我顾不得去看那是谁发来的信息,噩梦之力从掌心中涌出,印在那扇刻有阵法的大门上,一时间紫色光芒爆发出来,晃得我眯起眼睛。大门缓缓开启,我冲到它面前时刚好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我微微侧身,像是一条滑溜的鱼一样擦着门缝溜过去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迅速地走过楼梯,应急灯近乎是一个接一个的变亮,因为警报声的惊动,整座大楼里的魇都活跃起来。一口气狂奔到十来层,我不再往楼下跑,而是顺着走廊跑去,试图同它稍作周旋。就在这时,我听见前方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和脚步声。
走廊的另一头应急灯亮起,灯光照亮了常言的脸,少年满脸是汗,浑身被粉色烟雾笼罩,正咬着牙狂奔,他身后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色蛛丝包裹,一只巨大的黑蜘蛛踏着蛛丝紧追其后,常言试图作出反击,但粉色雾气在蜘蛛面前毫无威胁,只是惹得它更为狂暴。
“林哥!”远远看见我,并不知道我正被无形气劲追赶的常言睁大眼睛,惊喜喊道。我心里大呼不好,前有虎后有狼,我们两个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几个呼吸间我和常言之间的距离便不足十五米,他速度渐渐慢下来看样子是想和我合力对付后面的那只大黑蜘蛛,而我却再次加速,一转眼冲到常言面前,抓住他手腕不让他继续向前。
前冲的势头被猛然止住,常言脚下没刹住闸,惊呼一声仰面躺倒在了地上,砰地一声摔得极重。在他呲牙咧嘴之时我飞速甩出数十颗黑珠,向着大蜘蛛急射而去。
它八只巨大的单眼每一只都被击中,粘稠汁液爆出,蜘蛛发出极其凄厉的嚎叫,癫狂起来,同时我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常言,想从趁蜘蛛不备从它旁边钻过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拍,身后的气劲在我拉住常言时就已追上,我只来得及扑倒在地把常言护在身子底下,在蜘蛛的惨叫声中,我听到了自己衣服被扯烂的声响,紧接着剧痛传来,顺着脊梁骨直入脑海,瞬间摧毁了我所有的意识。
然而求生的本能还在,混沌之中我似是拖着常言向前爬了几步,温热的液体从我后背上汩汩涌出,我听见常言惊恐的呼声近在耳边,粗重的血线出现在地上,拖曳出一条惨烈的痕迹。
打伤我后那气劲便不再动作,全然沉寂,已经瞎掉的黑蜘蛛嗅到鲜血的味道,怒吼一声,一条带着倒刺的腿向我刺过来。
要是被刺中我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我所能做的便是用尽全力护住常言。然而浑身沾满我的血的少年挣扎着从我身下爬出来,颤颤巍巍地挡在了蜘蛛和我之间,绯色雾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一股脑地向狂暴的敌人冲过去。
这小子……
体温飞快地流逝,指尖开始变得冰凉僵硬,我没能看到结果如何,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第68章 折磨【请勿在吃东西的时候看】
我不曾做梦。
睡着时连最为零碎的画面都不曾见到过, 是不是在无意识中,我已经吃掉了自己的梦境?
意识渐渐苏醒,耳边隐约有嘈杂的声音, 错乱的音节, 刺耳的笑声,无法识别其中的意义。我试图睁开眼, 但眼皮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成功。
受伤的后背在疼, 但还在能接受的程度里, 持续不断的疼痛无时不刻不在撩拨着我的神经, 让我无法重新睡去。我下意识地哼哼了两声,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吵闹声依旧,尖利的声响钻进脑子里, 烦人至极,然而我只能默默忍受。身体中属于食梦者的力量被抑制的异常严重,只有微薄的灵力流淌在经脉中,我凝聚意念试图控制它们, 但那些力量却像是不属于我一般,不听使唤,只是按照固定的路线和速度涌动。
像鬼压床一样。
这种沦为鱼肉可以任人宰割的感觉令我十分难受,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我再次开始努力,试图操纵自己极度疲乏的身体。
这次我似乎成功了。
因为在我用力动弹手指的时候,四周嘈杂的声响瞬间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指尖上传来光滑冰凉的质感,身下像是片瓷砖——
没等我继续做出下面的判断,一只冰凉湿滑的手边拽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拎了起来。领子勒住脖颈,我被憋得不住咳嗽,有腥甜的液体从唇角流出,顺着下巴和脖子一路流下,最后被衣物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