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了一壶柠檬水和一壶清茶，都被闲得无聊的叶道喝掉了一半。
民乐社的人来了以后就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各自坐下，没人来找西乐社的攀谈，算是端足了高冷范。
A校民乐社的现任社长叫薛雁行。他古筝弹得很棒，但人有点傻，对不熟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属于不太讨喜的那种。
当然，这个傻只是李子规自己的评价。
点完菜以后，裴雅思就和薛雁行讨论起了曲谱。李子规在旁边没作声，和叶道一起戴着耳机看他IPAD上的番剧。
看着看着，叶道看似不经意地问：“颜明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不算吧。”李子规回答。
叶道迟疑了一下：“抱歉。可能是我的原因……”
“没事，你家有钱，你被盯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子规揉揉叶道的头，“叶子，下次找我打什么掩护，直接说，好不好？”
叶道的头毛茸茸的，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的样子就像只狗。很可爱的那种。
哇，我真是看谁都可爱。
李子规心里默默想。
他们在这里气氛和谐，两个社长那边却摩擦频繁。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谢哥！”薛雁行怒道，声音高到引起了整个包间里的人的主意。
裴雅思无力道：“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要演奏什么曲子。”
“那是我哥们的事。”薛雁行理直气壮。
“……为什么这傻犊子会是社长啊。”叶道悄悄跟李子规吐槽，“话说谢哥是谁？”
“可能因为他比较……有魄力。”李子规猜测，“‘谢哥’嘛，不清楚，之前听他们上任社长提到过，好像和我们同届，吹笛子的，但是不太喜欢当众表演，和薛雁行关系不错。”
“那他这次为啥要来我们学校表演？”
“可能是薛雁行想他来吧。”李子规耸耸肩。
那边的裴雅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徒劳道：“可是这是大家联合的表演啊……”
薛雁行：“你就是不相信谢哥！”
裴雅思：“我真的没有不相……”
“对，不相信。”听不下去的李子规摘掉了耳机，往薛雁行那边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叫他过来，吹首曲子我听听。否则免谈。”
薛雁行愣了一下，没说出话。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每天一装逼’？”叶道悄悄问李子规。
“……”李子规抽了抽眼角，“没有这种东西。”
这时，角落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在这。”
那个一直窝在沙发玩手机的男生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叶道旁边的李子规，问他：“你要听什么。”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李子规顺势向后靠到了椅背，仰着头问那个男生。
“……谢念。”
“嗯。”李子规简短道，“那你随便来一首吧。”
薛雁行还想说什么，被谢念凉凉的一眼给阻止了。他默默取出自己的竹笛，微微阖眼，吹了一段《百鸟引》。
谢念的气息很稳，手法灵活，哪怕是高难度的曲目也游刃有余。
鸟声欢跃，笛音明亮。
谢念放下笛子后，周围的同学都保持着震惊的神情。
薛雁行一脸骄傲。
“唔。”李子规的目光轻轻扫过谢念手上被精心保养的笛子，“你的技巧没问题。不过，我只听出了谱。”
薛雁行面色一变。
李子规尽管表达得委婉了一点，但意思却很明显：他只听出了谱，没听出演奏者自己的感情。这首曲子，只是机械的操作而已。
这一点，谢念的老师跟谢念强调过不止一次。但谢念无论如何都无法加入感情。曲谱上的符号对他来说就像一串串指令，毫无生命力。
谢念冷淡地瞥了一眼李子规，回转身走向沙发，只留下一句：“与你无关。”
“嗯。”李子规挥了挥手，“抱歉。”
李子规说出了别人音乐上的表现力的问题，虽然显现出了他的造诣，但无论如何，这样当众批评陌生的同辈也有点过分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心情不好？”叶道轻轻撞了撞李子规的胳膊。
“嗯，大概是最近被小明缠得有点烦了吧。”李子规无所谓道。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受到了一个短信。
颜明：我听到你说我坏话了哦。
叶道在扒饭时正好看到李子规的手机屏幕，手一抖差点把碗给砸了。
“什、什么情况？”
李子规：“……”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周围，什么都没发现。
叶道：“……你手机不会被黑了吧？”
李子规盯了手机的摄像头两秒。
他取出手机卡，把手机扔进了桌上的那壶柠檬水里。
叶道：“……防水的，这个手机。”
李子规陷入了沉默。
他把湿漉漉的手机拿了出来，重新把手机卡装了回去，然后打开手机，网购了一堆编程书籍。他要好好研究黑客技能！
然后在他准备支付的那一刹那，订单被取消了。
李子规：“……”
有意思吗？！难道他去实体店买书颜明还能阻止不成？！
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颜明：有意思。
李子规又盯着手机屏幕半晌。
他指着那条短信，严肃地对叶道说：“你能不能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
叶道：“我是守法公民。”
李子规：“……我没让你灭口。”
第三条短信发过来。
颜明：他不能。
李子规：“……”
真的，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套路。
他感觉很不高兴。
他觉得他要主动出击了。
实在不行就半夜把颜明掐死在梦境里好了。
第9章 第九章
李子规本来以为，有卢依依这些人在前面，颜明不会对别人投入过多注意力。
很显然，他错了。
要么颜明是在拿他打掩护，要么就是真的觉得他有很大问题。
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他估摸着陈响晴也要来找他了，现在必须得换个方案了。
问题是，他拿不准该换个什么方案。这就像跟人玩石头剪刀布，你知道第一次出石头的概率很大，并且对方也很有可能知道这一点，而对方也可能知道你知道这一点。这么绕来绕去，那你最终出什么呢？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目前看来，颜明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
……还是得赌。唉。
李子规看着颜明兴高采烈地对他说：“我们来共享情报吧。”
“我可以打110投诉你吗？”李子规心平气和地喝饮料。
随便找个餐厅都能碰巧遇到这个正大光明边吃边看监控的家伙，真够巧的。
“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结果——没用的哦。”颜明当着李子规的面切换各种监控，还带着耳机监听。
也幸好他做的位置十分偏僻，沙发背后就是墙壁，没人能发现他在干什么。
……李子规也是进了餐厅才看见颜明的。然后他就看见颜明冲他招手让他坐到旁边来，并且做唇语让他“配合警方工作”。
出乎颜明意料的是，李子规并没有掉头就走，而是直接坐了过来，并且镇定地开始看他用电脑。
其实监控没什么好看的，李子规也不知道颜明在找什么。于是他无聊地低下头刷手机，发现好多人都在艾特他，并且吵得很激烈。
起因是有一个人发了个视频，视频从谢念吹笛子开始，一直到李子规评价结束，然后那个人附了一句话：“贵校校草，呵。”
一群一知半解的人各抒己见，信誓旦旦，还有颜控疯狂刷屏，风向一变再变。
要是平时，李子规肯定是有兴趣再加把火的，不过现在他麻烦比较多，这个就暂且搁置不管了。
旁边的颜明倒是颇有些玩味：“本来就没投入感情，还不准说了？”
李子规挑挑眉：“你还懂音乐？”
“我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颜明眯起眼，“不过我一项乐器都不会哦。我只是个剑客。”
“剑客不都是随身携带佩剑的吗？”李子规随意道，“你对剑不诚啊。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用枪吗？”
“我也想用枪啊，可是那帮技术部的人不行，到现在都搞不出能灭鬼的子弹。”颜明耸耸肩，“B国也就能拿枪伤伤吸血鬼，对鬼还是得靠一剑一剑戳。”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态度？陈响晴回来了？还是你发现瞒不住我了？”
“你的目标其实根本不是我吧。”李子规又继续看颜明的电脑，“是卢依依？叶道？还是两个都有？当时他们坚持让我邀请你来喝咖啡……他们熟识你，你却不认识他们？”
“哎呀，你真的想跟我分享情报啦？”颜明十分开心。
“你派人监视卢依依。”李子规道，“但是我没在叶道身边发现可疑人物。因为他家背景深厚？”
“你怎么知道我派人监视卢依依？”颜明问。
“那个人出现的频率太高了。”李子规冲来上菜的服务员微笑了一下，道了声谢，然后继续道，“作为路人，已经巧到不正常的地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