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大家又不会走什么偏僻的小道。就算有吸血鬼，也不可能大庭广众冲出来咬人吧。”李子规转而问道，“吸血鬼是真的……所以你说那个什么鬼是骗我的？”
“嗯，”颜明坦然道，“骗你玩的。”
“……”李子规叹了口气，“行吧。”
在李子规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气的应答中，颜明听出了好感度-1的声音。
然而他会在意吗？他当然是不会在意的。
两人一直到回到教室都没再说过话。
李子规刷了一整个下午的题，放学后就去了隔壁班级。一群人直接去叶道家。送礼物，吃晚饭，玩玩闹闹。
他送了个充满了复古气息的金属丝花纹的台灯。这个台灯之前被他改装过了，于是它就变成了一个能放音乐的台灯。
叶道小心地摸了摸漂亮的台灯，然后无语地看了眼另一边卢依依送的马桶状的音箱，对卢依依啧啧：“差距啊，差距。”
到了差不多七点，李子规就以再晚奶奶会担心的理由告辞，很快就离开了叶道家。
他还没回到家就看见陈响晴飘在窗口上眼巴巴地盯着他。
李子规：……咦，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家门，打开奶奶的房门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奶奶早知道他今天不回来吃饭，所以照常关心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
李子规顺手拿了一卷门口鞋柜上的黑色垃圾袋，又悄无声息地到厨房盛了一大碗清水，往里面倒面粉和蜂蜜，最后端着这糊状物回了卧室。
陈响晴表情微妙地看着李子规对着手机把自己的脸涂成了白色。
…她仿佛明白了：李子规想假扮阿诺德。
“……这个，”她委婉道，“不太像吧。”
“不要紧，差不多就行。”李子规开始扯垃圾袋，“我没有黑色的大衣，就拿这个裹裹吧。”
“……哦。”
李子规又从口袋里掏出番茄酱，纠结了一下。
那个吸血鬼应该还没攻击人吧？
那好像不需要血迹。
……那就不用番茄酱了吧。
“那个吸血鬼现在在哪？”他收起番茄酱，打开手机里的地图，问陈响晴。
陈响晴感知了一下，指了指地图里的位置：“……大概在这里吧，他应该就会在这附近觅食了。”
“……”李子规沉默了一下，“我运气真好。”
陈响晴：“？”
她默默地看着李子规身上套着垃圾袋、兜里揣着手机激光笔和纸胶带，无声无息地出了门，并且避开了监控和行人，东躲西藏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来到了一处高架纵横的地方，找了个黑暗的绿化带，把手机和激光笔的发射器粘在了一个路牌柱上。
李子规静静地盯着车流，静静地蹲了半个多小时。
一辆公交车从远方驶来。
突然，李子规站起身，按了下手机上的按键，然后按下了激光笔的触发器。
手机屏幕上的微光亮起。红色的激光径直射向他的眼球。
正坐在公交车里一边走神一边看着窗外风景的卢依依悚然一惊。
她猛地站起身，趴着玻璃窗往车后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视力。她刚刚分明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侧脸，以及一只可怖的、危险的、发出红光的眼睛。
她来不及多想，慌张地打开手机，划到通讯录，颤抖着按下了那个她心心念念又不敢触碰的名字。
通话接通。
“我……”卢依依哆嗦着嘴唇道，“我看见吸血鬼了……”
颜明：“……在哪里？”
第6章 第六章
公交车一走，李子规就关掉了激光笔和手机屏幕，捂住了眼睛。
他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中，彻底地与阴影下的绿化融为了一体。
“你、你没事吧？”陈响晴看到李子规突然的举动，还不明所以，于是担忧地飘下来。
“没事，缓一下就好。”李子规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指向马路：“看到那辆公交车了吗？里面坐着卢依依，你追过去看她打电话了没有。”
陈响晴一来一去很快，立刻就飘回了李子规身边：“打了，打给颜明了！你怎么知道她会看到你？要是她那个时候……”
“嘘。”李子规放下手，试探着眨了眨眼，然后对陈响晴微笑了一下，“一会儿就要来人了。你在这里很危险，躲远一点吧。”
陈响晴愣了一下：“……那你……”
“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李子规把手机和激光笔都从柱子上扯下来，“这件事情牵涉到两个国家，解决起来恐怕没那么快。那个吸血鬼很可能还保留着你的身体，你离身体太近不是有可能被招魂招回去吗？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所以，我希望你能尽量远离这里，一直到所有事情都结束。”
李子规如此简单快速地解决掉了陈响晴纠结很久的问题，陈响晴是很信服的，此刻听了李子规的话，也不疑有他：“那谢谢你，你要注意安全啊。”
“嗯。”李子规把垃圾袋也从身上扯下来，揉成大大的一团，“我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能。”陈响晴立刻道，“我会再来找你的。真的谢谢你。”
李子规再次微笑:“希望你下次不要用吓我的方式来找我了。”
“不会的！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陈响晴连番保证。
“好，那再见。”李子规挥了挥手。
“再见。”陈响晴迅速地飘远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见到陈响晴果然乖乖地走了，李子规便不再装作整理。他迅速放出一点鬼气，感知了一下周围，锁定了吸血鬼的位置，然后立刻收敛起鬼气。
垃圾袋、手机、激光笔、涂在脸上的面粉糊，通通瞬间消失。
骗鬼嘛，用个幻术就行了，他怎么会真的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不过骗这么天真的姑娘还挺于心不忍的。
李子规淡定地飘向不远处正在觅食的吸血鬼，保持着距离遥望，直到看到几拨人围聚过来，才默默飘远。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监视卢依依的人立刻就在下一站下车，赶过来查看情况了。可惜他在卢依依看见吸血鬼的位置绕了一圈，都没发现任何痕迹。
正当他四顾茫然的时候，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鬼影。
他急忙转头。
那个女鬼歪着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嘴唇微动，仿佛说了些什么，然后缓缓消散了。
幻化成女鬼的李子规隐藏在一边，看见那个监视的家伙一脸懵逼地拿起了手机准备打电话，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决定回家。
想要掩饰真相，不仅要隐藏细节，还要创造细节。对付那些敏锐的家伙，仅仅以有心算无心是不够的，还要让他混乱，把他放进错综复杂的森林，再让他自己发现“正确”的道路，这样，他就不会怀疑森林本身了。
现在森林的迷雾已经完成了。呈现出来的是异常的、充满巧合的、令人起疑的表象。大家都在制造迷局，就看谁能最先纵观全局了。
李子规一路哼着歌回家。他到家以后，奶奶却突然打开房门，默默看着他。
歌声戛然而止。
李子规：“……嗯……”
奶奶面无表情：“你玩得有点过。”
李子规在空中飘了一圈：“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不把自己牵扯进去，我得不到更多信息。……唉，突然出现这么多神奇的家伙，我都不知道先玩哪一个了。”
奶奶：“当心暴露。”
“不会啦。”李子规想了想，“其实暴露也挺好玩的。”
奶奶：“……”
她默默关上了房门，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子规哼着歌飘进自己房间，在这第三千五百六十一个不眠夜里快乐地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现在卢依依、叶道、陈响晴的背景他都不用自己去查了。哪天有空再去卢依依那里转一圈，说不定就能获取到关于颜明的情报了。耶，开心。
而颜明却在听卢依依报出地址的时候，依然默默注视着各个路口的监视器。
卢依依说的那个地方确实是监视器照不到的地方，那个吸血鬼现在也确实不在摄像头之下。那个地方离吸血鬼最后消失的地方只隔着几条马路……
颜明喝了一口外卖叫的奶茶，对卢依依说：“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马上就会赶过去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就这么巧呢。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他一边派人向卢依依说的那个地址聚集，一边发短信给监视卢依依的冉镜天。
颜明：你看到那个吸血鬼了吗？
冉镜天：没有，我盯着卢依依呢，怎么可能分心看别的。
颜明：下车，去看看。
冉镜天：好的。
虽然执行命令执行得很果断，但冉镜天却心怀疑虑。
说不定卢依依在调虎离山呢，他这么一走，不是正中卢依依下怀？
颜明倒是很清楚，卢依依极力想伪装普通人，没理由突然表现异常。要么是她真的碰巧看到了吸血鬼，要么是她被人利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