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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妖 (北森罗)


  “不是,”宫眠透道,“他家破人亡,相依为命的姐姐被人欺凌至疯,一身孑然,死后连葬身之地都无,哪里来的家人寻我麻烦呢?”
  她说得淡然,然而一种森然的冰冷袭击中了楚将离,他猛得窒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眠透看他脸色难看至极,顿了顿方道:“我的病人,他姓北辰。”
  她没再多做介绍,因为只需要这句话就够了。
  其他两个人已经明白了,那个人的身份。
  生国桑梓里,凌驾于商谢颜卫四大家之上的北辰,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覆灭。
  还姓北辰的,只有在灭门之祸里受神器庇护的北辰家遗孤,现任桑梓人皇——北辰昼。
  和他生而残疾的孪生姐姐。
  “不管病人是何身份,”楚将离缓慢道,“宫姑娘如果已尽医者之心,只要此心无愧,尊卑又有何区别呢?”
  宫眠透浅笑:“公子豁达,非常人能及。”
  “但此世许多人,不会这么想。我不是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却是唯一有可能受到托付的人。曙晨破,小重山被人一剑斩开,又逢人祖宝藏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数条线索,直指宫眠透。”
  她惨然一笑:“公子需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风吹过,满园寂寂,人皆无言。
  片刻后,宫眠透举盏道:“江湖秋水多,风波乍起,何能幸免。”
  “人不染尘,尘不让人。”
  “此盏风雪,敬有缘与二位一会,有幸与二位作别。”
  “宫姑娘马上就走吗?是否太急了些,”楚将离道,“我与小执送姑娘一程。”
  “不必。”宫眠透摆手,“缘来缘去,且自随人。”
  “若他日再会,当与二位,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天青色衣衫的少女饮尽风雪,对他们展颜一笑,洒脱地起身而去,没有回头,背影消失在园门之外。
  楚将离和阮执目送她离去,忽觉一场大梦,又至醒时。
  有人倾盖如故,有人白首如新。
  结识宫眠透,相知不必透,相交不需深。当真应了一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阮执见他怅然,劝慰道:“他年有缘,我们三个还会有重逢之期。”
  楚将离颔首,忽然拂雪起身:“我也要走了。”
  “离哥儿?”
  “天色不早,夜晚将至,我再去会会那只妖。”
  “离哥儿!”阮执气极,“我劝了你一天,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开呢?!”
  他口不择言道:“那是一只妖,你简直是去送死!”
  楚将离回身看了他一眼,道:“小执,人生在世,有时求得不过是,俯仰无愧。”
  桃花眼的青年近乎歇斯底里,带着哭腔吼道:“离哥儿,我求你了,听我一句劝,别去了好不好?!”
  捕快有些无奈:“小执,自己做不到的事,别去要求别人啊。”
  “为什么,这次你反应这么大,只是因为对手是妖吗?”
  阮执渐渐冷静下来,喘了几口气,道:“宫姑娘走了。”
  他看出楚将离没有听懂,解释道:“那天我给你一个锦囊。那个锦囊是用来定位的。”
  “我守在宫姑娘窗外一个晚上,就怕你的位置忽然不动了,砸窗进去拽着她去救人。”
  “宫姑娘是我见过的医术最好的一个人,只要抢救及时,即便是割喉这种程度的伤,她也救得了你。所以我不担心。”
  “但她走了。”楚将离明白了,“你觉得没人能救我,我还自己跑去送死。”
  “你没有直接去请她帮忙,定是有为难之处,所以是冒着得罪染老板的风险,救我?”
  “离哥儿,”阮执定定看着他,“只要夜晚无人外出,就不会有人有危险。”
  “妖无法被杀死,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楚将离迟疑了,他没有被阮执完全说服,却明白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伤阮执的心。
  那个内敛的青年,已经到极限了。
  最后,捕快回到了石桌边落座,苦笑了一下:“期待敌人的仁慈吗,这样的被动,太屈辱了。”
  阮执道:“总会有办法的。就算没有,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没有冒险的必要。”
  “不管那只妖为何杀人,总有个理由,时间一长,耗不下去的,不一定是我们啊。”
  楚将离知道他只是在想方设法安慰,勉强点了点头。
  妖的寿命,长到人无法想象。更有可能的结果是,鸢城一代一代跟他耗下去。,永无绝期。
  何况指望敌人放过自己,本就是自我安慰的幻想。
  多奇怪啊,他想。
  善瑟瑟发抖,畏惧着被伤害。
  恶横行霸道,狂妄到无所顾忌。


第8章 赠锦
  事情应了阮执的话,一连几天平安无事。
  楚将离一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他看人们恢复了活力,知道他们开始觉得危险已然远去,适应了安静无声的夜晚。
  但阮执其实说的也不全对,不是日子也能过得下去,而是无论怎样,日子总是要过的。
  有人建议芜园改成白日开门,就不至于没有客人,被迫搬走了。
  悲剧,就在所有人未曾察觉时,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突兀而又仓促。
  一个母亲的哭声撕破了鸢城极力矫饰的平静。
  她抱着小小的尸体,披头散发,哭得毫无形象,几欲昏厥。
  血色刺痛了楚将离的眼,他木然地站在人群之外,浑浑噩噩。
  耳边阮执担忧的问询一句也未听入心,余光看着那片薄薄的唇开开合合,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那是个孩子啊。”他听到自己说。
  “就因为他没听父母的话,贪玩晚上偷偷跑了出去,就该死吗?”
  “离哥儿,这不是你的错。要怪要恨,也该对着我。”
  阮执一字一顿道:“是我劝你不要反抗,不要冒险。”
  “如果有人该对他的死负责,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楚将离摇头:“小执,是你杀了他吗?”
  “……”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人’应该对那个孩子的死负责。”
  阮执看看他,心下叹气。
  但是,你分明在责怪自己啊。
  那户人家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当天下午就搬走了。
  桑梓正处于动荡之际,外面很乱,鸢城虽不是完全的净土,但已是少有的安稳之所了。
  然而他们走得毫不留恋,匆忙得就像身后有择人而噬的野兽追赶。
  外面世道虽乱,却胜过这座被死亡笼罩的城。
  妖并非是夜行生灵,夜晚不得外出的规则是他定的,他也随时可以更改。
  对前来劝告的邻里,那家人如是说。
  于是在无言以对的沉默中,又有一家起了搬走的心思。
  楚将离在自己屋里擦拭□□。
  火红的灼城线条流畅,透着干净利落的美感,凛然带杀。
  其实命器与主人为一体,是不需要刻意养护的。只要楚将离未死,不出现彻折断程度的伤,它都可以自己慢慢修复。
  但楚将离没有心情做别的事,只能借着调整状态,压抑高昂的战意和杀意。
  他知道自己在那只妖面前,脆弱如同对方掌心的蝴蝶。
  想起那双美得惊人,也凉薄得惊人的眼眸时,却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憎恨。
  他不是个轻狂到敢骂天地不仁的少年,也没有远大的志向,和挑战不可能之事的无畏。
  只是个普普通通,蝇营狗苟的小人物。
  只是不想再有人凄惨而无辜的死去。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一下一下匀速地敲在木制的薄薄门板上。
  楚将离顿住动作,将□□放在床上,去给某个人开门。
  他不出意料地看见阮执多情如少年的面容,侧身在狭窄的空间里给对方让开了路。
  青年摇头,道:“我不进去了。”
  楚将离有些意外:“你不是来劝我的?”
  阮执笑笑:“我还劝得住你吗。”
  他低下头,慢慢道:“离哥儿,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不要打断我,如果有疑问等到我说完再讲,不然我可能会半途反悔。”
  楚将离眉心一蹙,锁痕清晰可见,立刻抬手想要制止他,却被塞了一团东西在手里。
  捕快摊开手掌,定睛细看,是一块裁得四四方方的布料。
  不到巴掌大,是一块异常精美的绫缎,依稀能看出上面错针工绣出的小半朵残花。
  绛紫的花残破如斯,却仍然美得惊心动魄,鲜活得仿佛能自缎子里盛放,用花瓣触碰楚将离的掌心。
  有的东西,只要你看到它,就知道它是什么。
  繁花似锦。
  只能联想到这个词。
  也只能是这个词。
  袭荒早已失传的古绫,名为“繁花似锦”。
  为新嫁娘锦上添花的繁花似锦。
  阮执觑着它,哽了一下,叹息般道:“繁花似锦。”
  他无视楚将离愕然的眼神,自顾自道:“以前,我帮了染老板一个忙,她将此赠给我,说在她能力范围内,可以帮我完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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