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要和大师说的。”严凌安道:“巴颂十分惜命,每次出门都要带上几队保镖,这次他和阿赞丹单独出门,又不通知其他人,我担心是我的身份暴露引发的。”
“你能猜到他们要做什么?”
严凌安苦笑:“巴颂为人阴狠狡诈,从不大意。这次行动计划了三年多,本来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最近收网,没料到湄赛的接头人多喝了两杯,被人趁机下了牛皮降,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我只担心自己被抓的消息没及时送出去,队长他们还按照先前的计划行动,被巴颂带着阿赞丹当场撞到。”
“你突然没了消息,他们难道不会怀疑?”
“只希望如此,但我从不敢小看巴颂,他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供奉的降头师更是手段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圆秀突然笑了:“你就这么推心置腹地把什么都告诉我,倒是让我连想要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严凌安见他说破,正色道:“巴颂的贩毒集团遍布边界各国,这些年毒品不止在边境交易,更已经流入了华夏腹地。为了筹备这次跨国行动,各国已经有十三位缉毒警察牺牲。大师也是华夏人,能从阿赞丹的徒弟手下救出我,想必自有对付降头师的手段。我不敢求大师做什么,只希望大师能在半路上拦住已经行动的同僚,将最新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圆秀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在严凌安忐忑的目光中露出一个微笑:“好吧,这任务我接下了。话说回来,我也有个忙要你来帮。”
“您说。”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人之前一直隐居在别处,现在想要回到华夏生活,需要你帮忙准备几个华夏身份。”
“这……没问题。”
严凌安想了想,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很难办,推说是丛林里迁出的少数民族,在户籍系统里重新办理身份就好。于是他立刻答应了。
换句话说,本来就是已经走投无路才来求助陌生人,这样条件交换的方式得来的帮助,反而更让他感觉到可信。
“很好。”圆秀起身:“把消息尽快准备好,我一个时辰后便动身一趟。”
等到他的身影出了大门,严凌安这才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个外表上年纪轻轻的僧人看似温言细语,却让他这个心理素质极佳的卧底都感觉有些心下发毛。
他吁出一口气,不再多想,问进门的黄莺要了一叠纸,用密码默写从巴颂的基地得来的消息。
·
圆秀出门,召集了身旁的妖修,挑了挑人。
孔雀和锦鸡率先被他挑了出来,然后是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型鸟妖,最后想了想,又把锦鸡的师兄角雕带上。
“大师大师,我们要去做什么?”有年轻跳脱的鸟妖飞到圆秀肩膀上。
圆秀微微一笑:“吃大餐。”
“有什么好吃的?毛毛虫有吗?我最爱吃毛毛虫!”
“毛毛虫有什么好吃的,蜘蛛才好吃!壳子脆脆的,八条腿也脆,像嗑瓜子一样!”
“毛毛虫的脑子好吃呀,其实蜈蚣的脑子也好吃,腿比蜘蛛还多,肉还嫩。”
“蜈蚣吃起来太麻烦了,要一节一节地嗑,不如蜘蛛吃起来方便!”
“这样说也是……嗯,还是蜘蛛好。”
走廊处,刚好走到拐角的蜘蛛妖背着一大包鲛纱,瑟瑟发抖。
鸟妖的美食交流会,对于虫妖来说,大概算是恐怖片现场直播了吧。
蜘蛛妖抖擞起八条腿,贴着墙根,努力让自己离这群变态的鸟远一点,再远一点。
现在看起来,与其被鸟当瓜子嗑,还是抱紧魔尊的大腿苦练织布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蜘蛛妖:鸟妖都是吃虫妖的变态,大变态!
魔尊:这里的人类不光吃虫妖,还能一妖几吃呦→。→
蜘蛛妖:T^T
第8章 螳螂捕蝉
达叻基地位于湄公河中下游,茂密的丛林遮掩住了人类活动的痕迹,即使从卫星地图上也找不出这座基地的具体位置。
也正因为如此,三年前联合行动队才选择了最精锐的警察潜入基地卧底。直到如今,成功卧底到乃巴颂身边的也只有严凌安一个人。
因此,当他两日一次报告平安的消息突然中断,行动队的参谋首先想到的不是放弃,而是派出精锐队伍按照严凌安先前传递的路线摸入达叻基地附近,调查事情的因果。
为保万一,这次行动中还加入了一位上级派来的特殊人士。
青年被一群特种兵护在中间,他穿着和这群特种兵一样的迷彩服,然而无论从气质上,还是从身上所佩戴的装备,都和这些年龄差不多的特种兵截然不同。
“停下。”匆匆的行军途中,青年突然道。
身旁的特种兵迅速将他的话传达了下去,快速行进的队伍井然有序地止住了脚步。
“严先生有什么发现?”他身边的小队长问道。
“先让大家原地休息一刻钟。”青年皱眉望着手中的罗盘,神色间有些不确定。
小队长毫无疑问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一开始的时候,这支小队对于行动前夕突然被安插进一个所谓的“内部人士”颇有微词,更别提当时这个穿着一身名牌的青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部队出身,看起来和那些来军队镀金的官二代没什么两样。
小队长严肃地向上级反映了他们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希望上级能够重新考虑,但上级给出的命令是——一切听从严先生的指挥。
事实上,在两天一夜的行军途中,这位外表上矜贵的严先生非但没有拖累行军的脚步,反而能够屡屡带领他们避开密林里最危险的蛇虫,找到合适的落脚地点,就像是有某种未卜先知的技能。
常年驻扎在中缅泰边境的军人多少都听说过降头师的传说,甚至亲眼见过中了降头术的人,对这类特殊人士接受度很高,因此这支小队见到严先生的表现,心中已经对他多了一些信任。
被信任的严宥之本人心中却有些不安。
如果不是得到了堂弟严凌安下落不明的消息,他不会主动要求参与这次缉毒行动。来到云南之前他请师父为自己卜了一卦,是凤鸣岐山的上上卦,逢凶化吉,得遇贵人。卦象开出时师父差点把宝贝罗盘给摔了。
“这是吉兆啊,大吉!是我河洛派的机遇!”他一边护住罗盘一边揪着胡子对严宥之道:“为师这些年也被不少人请去看家宅、卜凶吉,除了上头那位,还真没有第二个能卜出这等卦象的。”
严宥之看到师父朝天指指的手,秒懂。原来师父为那位大领导算过命,怪不得他们河洛派在北京高层之中也颇有名气。
“凤凰出世啊徒儿,这得要多好的命格、多好的风水,才能够镇得住文王开宗立业,富贵百代的不世功业。祖坟都得冒青烟了。”
严宥之看着师父,瞬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放心师父,我到了云南之后和行动队的宋队长谈谈,要是这位贵人周围的地还是无主的,我就把它全买下来。”
河洛派长老无为真人满意地看着大弟子:“我就说你这孩子有灵性,特别适合咱们门派。别舍不得花钱,多买点儿,钱不够了师父支付宝转给你!”
河洛派给高层堪舆看相的价格还是很贵的,门派里从上到下都不缺钱,严宥之倒不担心师父出不起买地皮的钱。他唯一担心的是,要是这贵人住的地方出了国界线,那他们河洛派上下岂不是要担上做跨国地产生意圈钱,一点儿修真者的仙风道骨都没有的骂名。
这和贵人做邻居的代价也太大了!
·
这会儿严宥之没什么工夫去想怎样买地皮了,他紧紧盯着手中的罗盘,往日能辨凶吉的罗盘在来到这片丛林后便失了灵,指针滴溜溜地四处乱转。
严宥之手指掐起灵诀,默念河洛派法门,罗盘边缘一圈圈的山河纹像是活了过来,化作九条蜿蜒苍劲的小龙,首尾相衔,昂头摆尾,想要摆脱周围磁场对于罗盘的干扰。
严宥之见状催动法诀,将更多的灵力灌注到罗盘上,眼看古旧的罗盘在灵力的催动下隐隐发出宝光,像是要挣开束缚。
突然,“啪”的一声。
什么东西在严宥之的头顶上方炸裂开来,黑色的液体溅了一小滴在变成了金色的罗盘边缘。
“什么!”严宥之大惊,将罗盘护在怀里,飞快地用袖口将污迹擦去,。
然而已经晚了,黑色的液体顺着花纹渗入罗盘中央,一圈圈的花纹像是被什么污染了一般,明灭几次,渐渐熄灭了下来。罗盘又恢复了原先古旧的样子,甚至更显得锈迹斑驳,指针旋转几圈,突然“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即鹿无虞,大凶。”严宥之沉着脸读出卦象。
“是这种虫子。”小队长早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让人爬上树,这时候手里抓了一条灰黑色的毛毛虫给严宥之看。
“树上还有很多。”
严宥之接过毛虫,捏开虫子的口器,看到了两只锋利的尖牙,他的面色更难看了些。
一道灵力送出,虫子在他手下化为了黑色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