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蔷甚至没有提前吃过敏药,这说明她的目的不是傻白甜。
只可能是自己。
季蔷面带微笑,说:“呐,岑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岑若飞速思考。节日?生日?还是先前约定过什么但自己忘记了?
不等岑若回答,季蔷主动揭晓道:“是我们第一次睡觉的日子哦!”
岑若眸光一闪,对季蔷这么直白的话语有些不适。
第一次睡觉……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吗?岑若没说话,脑中忽地回忆起那日细节。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却没想到所有画面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如昨,毫发毕现。
季蔷歪着脑袋回忆,同时扳着手指道:“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了,什么时候会有第二次呢?我一天一天地算,终于到了今天。我想见你,所以我来找你了。”
她的眼神又干净又纯粹,光是看着她的脸,谁也不会想到她在说的是这样的话题。
岑若却非常奇异地,没有感受到过分的色/欲。
她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纯洁的爱。
岑若心里一动,问:“你那时候成年了吗?”
季蔷点了点头,说:“当然!”
岑若又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参加那个晚宴?”
那顿饭定得很晚,地点也有些暧昧。凡是接到邀请的男男女女,都能品味出别样的意味。岑若是逢场作戏,不得不去。但现在想想,季蔷的出现有些离奇。
季蔷说:“啊?”
“公司的存亡与你无关,要说你被经纪人利诱了,事后也没得到足够的好处——”岑若没提威逼的可能性,因为从季蔷的表现来看,这个选项被天然地排除了。
“你也不是野心很强的人——”岑若在心里冷哼一声,想:不像我自己。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岑若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岑若对季蔷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刚刚电光火石之间,岑若终于发现她对季蔷的评价是相互矛盾的。
肤浅、无脑从众没有问题,但季蔷不一定拜金。因为很显然,她家境不错。
可这样一来,季蔷为什么会同自己进行那种交易?
岑若说话的时候,季蔷就那么静静地、用略带虔诚的目光看着她。
等岑若终于说完,季蔷才慢慢地、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啊。”
岑若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是知道你在那里,所以才会去的。”季蔷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岑若产生了某种近乎于荒谬的心情。按季蔷的说法,她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去那个晚宴。可事实是,在那个晚宴上她和季蔷才第一次见面,季蔷编故事都编不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岑若冷冷地勾起嘴角,说:“嘴这么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岑若相信理性与逻辑,因此确认自己抓住了季蔷的漏洞。
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前期推理失误,也不愿意相信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存在——更何况,这个缘由本来就是编的。
所以,季蔷一定还有更深的、没有被自己发现的目的。她终究还是有所求,这才能跟餐厅外的那个陌生女人、陈行止和隐退已久的“小梅花”对应上。
季蔷愣了一下,竟然说:“你要尝尝么?”
尝什么?
这个疑问甫一划过脑海,季蔷就已经拥了上来。
岑若意乱情迷地想:原来真的很甜。
夜色奢靡,这是一个独属于放纵的晚上。
章节目录 三更
020
春宵一度。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洒到岑若眼睑上的时候, 季蔷还在睡觉。
季蔷唇边带着满足的笑意,好似做了一个美梦。岑若看着她身上痕迹,懊恼地捂住了脑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又到了这个地步?
岑若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煮咖啡的时候,顺手加热了一杯牛奶,目光便顺势落到了那两罐啤酒上。
是因为酒精?
不, 不是。啤酒喝不醉人,而且自己酒量也没有那么差。
是因为季蔷本身?
平心而论, 季蔷对岑若很有那方面的吸引力。但岑若自制力不差,在没有做好下一步的准备之前, 不可能对她下手——谁都知道, 一腔孤勇的小白花往往是事后最难处理的。
就算发生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只有对方不是季蔷, 岑若都有自信找出一个平稳解决的办法,让当事人双方都当作无事发生。
可换成季蔷, 她没底了。季蔷想要什么她大概可以猜到, 难道要因此对季蔷负责?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或许是因为……那通电话?
许安笙跟陈行止睡了。她用陈行止的手机接自己的电话,就有宣告和暗示的意味。自己在刚刚经历了刘孝生的抉择,又听到这种消息, 情绪出现变动是很正常的……
各种因素相加,造成了昨天的后果?
……不,不能这么简单地定义, 这对季蔷不公平。自己这样做,跟许安笙赌气找自己“定下来”有什么区别呢?唯一的不同是,自己能识别许安笙的深层想法并且理智地拒绝,但季蔷不行。
季蔷虽然已经成年,但只是年纪也只是刚好卡在“及格线”上。
而根据季蔷的日常表现来看……考官岑若决定酌情减分。
说来说去,还是有欺负小孩子的嫌疑啊……
岑若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如何处理季蔷,这个问题姑且不谈。
可许安笙又打算怎么办?她和陈行止睡了,打算怎么处理跟许国强的关系?她想过后续吗?
岑若站在料理台前,任由思绪翻飞。复职的第一个早晨,要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岑若心里有事,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季蔷站在厨房门口,喊她:“岑若!早上好!”
岑若一回头,看见季蔷穿着自己的睡衣,松松垮垮的。头发凌乱而散漫地披在肩头,眼睛里的光芒比以前更甚。
岑若说:“拖鞋穿好。你想着凉吗?”
季蔷吐了吐舌头,说:“这就去穿。”
季蔷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不一会儿又穿着拖鞋折回来了。季蔷说:“这杯牛奶是给我煮的吗?你对我太好了!”
岑若眯着眼睛打量季蔷,她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喝完牛奶,岑若又煮了一些面,分给季蔷一碗,还问她:“吃得饱么?”
季蔷乖巧地接过碗,说:“我以为你会做三明治或者烤吐司……赛琳娜她们好像都是这么吃的。”
岑若顿了一下,问她:“你不想吃面?我也可以给你做。”
又解释道:“我小时候就是这么吃的,习惯了。”
季蔷连连摇头,说:“这样就很好!我想了解你的童年,你的生活,你的一切。”
我的童年……岑若无声嘲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相信我,你不会想体验的。”
吃完早餐之后,岑若便开始搭配服饰。身为时尚杂志主编,她的日常衣品十分重要,这也是她审美和业务能力的体现。
她挑衣服的时候,季蔷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说话。
岑若心理素质良好,旁若无人地挑衣服。
唯独在一切准备好之后,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锁骨处似乎有暧昧红痕……
岑若顿了顿,打开丝巾柜子,打算找条丝巾遮掩一下。
她选中了一条黑色丝巾,质地柔软,质感高雅。粗看只是一条纯色丝巾,细看才能品出精致的刺绣,正是低调奢华的类型。
岑若正要往脖子上围的时候,季蔷忽然开口说话:“用那一条会不会更好一点?”
岑若循声望去,发现季蔷看中的是一条鹅黄色的丝巾,配色活泼明艳。这是岑若刚进缔风工作时买的,好看是好看,跟她这套衣服搭配起来也挺合适,唯一的问题是略显绚丽,她觉得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有些“轻”了。
但岑若又想到,最近频频被评价“老气”,电玩城的小孩这么觉得,医院的护士也这么觉得。她顿了顿,还是换上了那条鹅黄色的丝巾。
季蔷在一旁笑得狡黠,一眼就能看出来有问题。
岑若看向镜子里季蔷的倒影,挑眉问道:“怎么了?不好看?”
季蔷指了指岑若的丝巾,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裙,说:“颜色一样,情侣装。”
说来奇怪,衣着服饰的颜色向来差别很大,一个“正红”都能折腾出一百种区别来。但这件裙子和这条丝巾的颜色竟然一模一样。
岑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季蔷为什么推荐那条鹅黄色丝巾,原来是有私心的。然而她对色彩一向敏感,也没第一时间觉察出来,果真是被季蔷影响,也开始欣赏这种明媚的颜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