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若给许安笙打了三个电话,许安笙都没有接。
这让岑若不由得皱起眉头。受陈行止影响,许安笙也是某种程度的工作狂,手机不离身,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时处理工作相关事宜。
可岑若在半个小时内拨了三次,都是等到自动挂断,许安笙也没有接听。
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么?岑若咬着嘴唇,不想往意外的方向想。
她平心静气,给公司里熟识的同事打了几个电话。同事消息灵通,都已经知道岑若复职的消息,纷纷道喜。
岑若与同事寒暄几句,之后打探起这件事情的内幕来。
同事把这几天得到的信息拿出来共享,岑若很快拼凑出结果:是陈行止在帮忙。
陈行止跟许安笙和好了?
这么想着,岑若拨通了陈行止的号码,想约个时间见面,当面道谢。这是必要的礼数。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岑若同样觉得非常奇怪,因为以陈行止的行动力来说,不至于让手机空响这么久。
陈行止也有急事?莫非……
正在这时,电话接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喂?”
岑若一惊,血液几乎凝结。
“……安笙?”岑若试探着问。
许安笙“嗯”了一声,语气慵懒安逸,好像餍足的狮子一样。许安笙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岑若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收到了复职邮件,明天就回公司上班。我听说陈女士提供了一些帮助,所以想约她吃个饭,当面表示谢意。可,为什么是你接电话?”
许安笙翻了个身,看见半臂之外沉睡的陈行止,温柔地笑了一下。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抚摸着陈行止的手臂和眉间——陈行止内心的负担太重了,平时又总是紧绷着神经,以至于睡梦中才能稍微舒坦自在地皱眉。
“嘘……她累了。睡着了。”许安笙轻声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替你谢过了。”
听到这句话,岑若难以置信地问:“……你们,睡过了?”
许安笙还没答话,陈行止就睁开了眼睛。她年纪大了,睡眠质量本就不好,加上许安笙一直“骚扰”她,这让她很快醒过来。
陈行止一醒过来,就看见许安笙拿着自己的手机,在跟某人通话。她立刻警觉地说:“手机给我。”
许安笙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挂断电话,说:“你果然喜欢我。这是你的第一次吗?”
陈行止眸色顿时深沉起来。
……
手机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岑若目光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季蔷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岑若!你家还有干净的毛巾吗!”
章节目录 二更
019
岑若停下所有思考, 快速走到浴室。
很显然, 季蔷和傻白甜之间经历了一场“恶战”。浴室里到处都是水,地面湿漉漉的,似乎踩上去就要滑倒。季蔷早已脱掉鞋袜,赤脚在浴室里活动。
控制住傻白甜,似乎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季蔷跪坐在地上,裙摆全都湿透了, 深色的水渍不停向上侵袭。
岑若却注意到了季蔷的小腿。
季蔷的腿又直又细,同时还白得跟瓷娃娃一样。顺着小腿往上, 能看见轻轻搭在身上的裙摆,好像风一吹过来就会扬起来似的;沿着小腿往下, 则能看见纤细的脚踝……
岑若立刻移开了目光, 说:“你要毛巾?擦自己还是擦猫?我给你拿。”
她转过身,微微踮起脚尖, 从高高的柜子里找出新毛巾。
她家不常来人,所以虽然准备了洗漱用品, 也放在不容易拿到的地方。岑若摸到新毛巾堆的时候, 考虑了一下要拿几条,最后手一抖,抽出了三条。
岑若递给季蔷一条,季蔷冲她甜甜地笑了一下, 又问:“你家有吹风机吗?”
“有。”岑若言简意赅,随手翻出吹风机递给季蔷。
季蔷接过吹风机之后,却是盯着岑若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开心吗?”
季蔷对岑若的情绪变化太敏锐了,敏锐到岑若都有些不自在的地步。
岑若说:“傻白甜才不开心,你看看他,张牙舞爪的,要不是打不过你,估计早就跑了。”
季蔷直直地盯着岑若看,那目光纯净又柔和,不含一丝杂质,好像能就这么看到岑若的灵魂深处。
岑若越来越不自在,她害怕季蔷又说出什么无法应对的话,于是转身,几乎快要落荒而逃。
正在这时,季蔷坦率地笑了一下,说:“接下来我要帮傻白甜吹毛啦,我兜不住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岑若停下脚步,回过身,说:“……好。”
于是事情演变成这样——
岑若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傻白甜。而季蔷蹲坐在她脚边,专心致志地给傻白甜吹毛。
刚开始的时候,岑若觉得别扭得不行。因为季蔷依旧光着脚,就那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她的脚边。岑若因这个姿势产生了一些隐蔽的、不可对外人言说的情绪,立刻对季蔷说:“你别这么坐,小心着凉。”
季蔷眨眨眼睛,说:“你家有小板凳吗?”
岑若:“……没有。”
季蔷就笑了一下,说:“那就这样!这样方便!而且你家地毯毛绒绒的,根本不会着凉啊。”
说着,季蔷就打开了吹风机。
温暖而持久的风,缓缓拂过岑若的掌心。加上傻白甜的毛那柔顺的触感,岑若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有种惬意的懒惰。
她靠在沙发上,趁这个机会观察季蔷。
季蔷蹲坐在她腿边,这个姿势充满了亲昵和依赖。这是岑若方才极力避免这个相处姿势的原因。
但当季蔷一丝不苟地给傻白甜吹毛的时候,岑若又品出一点好处来。
她可以细细观摩少女的睫毛、鼻尖、脸颊和耳垂,而这是世间少有的珍贵宝物。
岑若曾经想过让季蔷抱着傻白甜,而自己拿吹风机。但考虑到细小绒毛的飞舞方向,最终放弃了。
季蔷一寸一寸地吹毛,傻白甜被按摩得舒舒服服,打了个哈欠,干脆躺在岑若大腿上睡着了。
在这个过程中,季蔷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岑若的手心和大腿,于是抬起头朝岑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一刻,岑若的心情可以用“豁然开朗”来形容。
岑若看着季蔷,说:“你是不是永远都这么乐观。”
季蔷茫然地“啊?”了一声,问:“我乐观吗?”
岑若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算了。”
季蔷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开朗和快乐有多珍贵。既然如此,何必刻意打破这个状态?如果有一天,季蔷真的意识到了这种珍贵,那么说明她已经感受过悲伤。
季蔷也没细究,“哦”了一声,继续给傻白甜服务。
又过了一会儿,季蔷忽然打了个喷嚏。
岑若立刻紧张起来,坐直了身体,说:“感冒了还是过敏了?吃药了没有?还是刚刚温度调低了?”
季蔷揉了揉鼻子,望着岑若笑,说:“这种时候,你有点像我妈妈。不,你比我妈妈还像我妈妈!”
即使季蔷词不达意,岑若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季蔷在说埋怨她啰嗦,在夸她体贴。
岑若顿了一下,情绪复杂地问:“我……真的看上去很老吗?”
季蔷停下了所有动作,仔仔细细地盯着岑若看,然后说:“你不化妆比化妆要年轻。”
那是因为岑若要在下属和合作者面前树立可靠的形象,所以妆容庄重成熟了些。
岑若十分艰难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决定再也不要深究这类问题。
“阿嚏!”季蔷又打了个喷嚏,还无意识地挠了挠手臂。
这症状不太像感冒,更接近过敏。
岑若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把傻白甜丢向一边。猫行动矫捷,很快跃到地面,冲岑若牢骚道:“喵!”
季蔷提醒岑若:“过敏药在我包里。”
自己却坐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岑若。岑若为她着急,她感到有点儿高兴。
岑若找到季蔷的包,拉开拉链,翻找起来。季蔷包里的东西很多很杂,岑若一下子就看到了药盒,眼神却不由自主被另外两样东西吸引。
指套。和一次性内裤。
岑若的动作凝滞了一瞬间,随即又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拿着药盒,又倒了一杯水,才回到季蔷身边。
季蔷乖乖巧巧地把药喝了,然后把水杯还给岑若,仰着头说:“我感觉我好多了!”
趁季蔷仰头喝药的时间,岑若完整而细致地回想今天,才发觉了一些不对。
她眯着眼睛,探究地看向季蔷,说:“你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是特意来给傻白甜洗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