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关门,忽地一道白色身影晃入房内,下一刻便见那村长失去了知觉砰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
白清迩心想糟糕,早知道接住一把了。村长就这样倒下去都不晓得会不会摔伤了。
「村长会不会有事?」
白清迩翻过村长的身子,村长的头上肿了个红包没有出血。
「不用担心,他无事,不过是昏过去罢了。」
「哦……」
白清迩应着,他使着吃奶的力气咬牙哼哧哼哧地拖着那身材肥壮的村长,好不容易才将他拖到了床边,放倒在床上。一系列动作下来,白清迩累得连连喘气,只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去了。
再回过头,卫无恙已然变成了那村长的模样。
卫无恙淡漠地拂袖坐到长凳上,在见着桌上那外壁沾有不少茶渍而显得格外脏污的茶壶时,他双眉微微动了下。
喘着气,虽觉得有那么点儿口渴,不过见那茶具,莫说是卫无恙受不了,白清迩也没那勇气去喝那里头的水。无奈便只得强忍着渴意,白清迩抹了把因抬村长而流出的汗水坐到了卫无恙边上道:「对了,等会儿你怎么施障眼法?我和村长在这房里会不会碍事儿?」
「无妨。」
卫无恙一边说着,一边象是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了个杯盏放到白清迩面前,白清迩看见里头还装了一杯子茶水。
那杯盏与村长屋里那略脏旧的不同,还镶着金边,该是不便宜,也不晓得卫无恙是从哪儿弄来的。
「进来时我已经在门上留了道咒,这障眼法会掩去我们的气息,那小妖只见得到我,你不出声便无事。」
白清迩轻点了点头,他拿起面前的杯盏,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来白清迩也觉得奇怪,有好些事情他无需多说卫无恙便能晓得,且在下一刻为他准备妥帖。
「卫尘,我问你个事儿。」
「嗯。」
「你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立马给我变出来的?」
回想了下,白清迩觉着似乎打从他与卫尘认识以来就一直如此。
打个比方来说,夜聊之际他强忍着不表现出冷意,可卫尘还是会在他觉着冷的时候为他备上一件大氅;他想要吃什么东西了,卫尘下一刻便能为他准备上一大堆;再如现在,他觉着口渴,可又嫌弃村长屋里的脏污茶具,卫无恙又能立马为他备好一杯。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读心术一个可能了。
卫尘摇头:「人心复杂,纵然修为再高也是难摸人心。」
「那你还能晓得我什么时候想要什么!?」
「你心中所想表露于行,我自然晓得。」
哦,好罢。
大家伙也总说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也难怪了……
白清迩若有所思地颔首,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卫尘的双眼,他心中一震。
那掩于清冷之下的灼灼教白清迩颇为不自在。
他在与仇翊然他们一道偷下山去玩时也曾见过两心相悦的男女,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时的目光也是如卫尘此刻的一般。
白清迩心中的那么丁点儿怀疑此刻又大了些。
迟疑着,白清迩开口道:「我说……卫尘。」
「嗯。」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嗯。」
「卫尘你……」白清迩迟疑着,「你、你是不是……龙……」
最后那个字就在他嘴边了,可白清迩却又说不出口了。
倘若不是呢?
卫无恙就是待他好到无微不至,喜欢和他挤一张榻,看他的目光稍稍不寻常了那么丁点儿,今天又舔了擦过他脸的手指……
其他……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龙什么?」
见白清迩久久没有下文,卫无恙追问道。
「呃,没,没什么。」
卫尘那样子看上去该是不信的罢,不过他还算体谅人,未再继续追问。
大约是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罢,外头响起了打更人打更的声响。
是子时了。
白清迩有些坐立不安,他紧张地看着窗外。
原先白清迩还当那是寻常的火光,可直到透过窗子见到为止,他才发现原来那是团颇觉诡异的蓝色火焰。本还是模糊的一小团火光可它却越来越近,乍时那一团火光灭了。
轻微的脚步声渐响,随即又在门前戛然而止。
八成是那连日来作祟的小妖。
白清迩想着,登时不敢出声,就快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叩叩叩。」
门扉被连连叩响,一个听着有几分妖媚之感的女子响起。
「老爷,老爷。」
卫无恙看了眼白清迩,白清迩朝他点了点头卫无恙袖子一挥,桌上那一只杯盏登时消失无踪。
第9章 第九回、狐狸报恩
打开门,外头的阴风吹入屋内,而在门后头的,是一个着浅紫色襦裙、梳着少妇发髻的女子。
这女子说不上貌美,不过五官长得甚为端正,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白清迩总觉得这女子眉眼中流露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媚意。
「……」
卫无恙无言,他一言未发将那女子迎入了屋内,房门才关,那女子便一点儿也不知矜持为何物地伸手勾住了卫无恙的脖子。
卫无恙一声不吭地伸手掰开了这女子的手,坐到了桌边长凳上。
「你日日都来寻我是做什么。」
女子被挥开,倒是没有半点收敛的迹象,仍是不死心地缠上了卫无恙。只见她一点不在意地坐上了卫尘的腿上,那温香软玉似身子无骨般软软地靠上了卫尘身上,藕臂一伸更将他二人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隐隐间,还有些许淡香传入白清迩鼻翼之间。
说不上那是什么香,可是即便这气味香得发甜发腻,可仍是教人觉着好闻得很,忍不住多吸那么两口气。
目光再投向卫尘那儿,只见那女子媚眼如丝,分明是这样平平的相貌,却因这娇媚而平添了几分美意,教白清迩有些移不开眼睛,体内热意更胜。
此刻白清迩才晓得什么叫做坐怀不乱,说的一定就是卫尘这样的人。
美女在怀,可是面上一点儿波澜也没有,感觉就跟怀里多了根木头似的。真要是他白清迩怀里做了个这样的□□,且不说他要不要一个冲动,反正肯定是面红耳赤心中慌乱至极的。
「老爷喜欢人家,人家怕死了老爷寂寞要想人家,特意还魂来见老爷,怎的?老爷心里不欢喜么?」
那擦了红纸的朱唇就要往卫尘面上蹭,却被卫尘稍稍一偏而躲了过去。
那女子娇娇嗲嗲的,一脸无辜状,真要是不知情的人说不准还会对这女子起同情怜惜之情罢。
「……你身上传来了狐狸的味道,又岂可能是鬼魂之躯。」
那女子一怔,下一刻便见一团蓝火自她身上炸开。
那光刺得白清迩眼睛有些睁不开,再睁眼,便见那女子跳到了房门前,而卫尘毫发未损地站在桌前。
那女子见状面色有变,想要夺门而去可哪晓得她手刚打上门扉便被狠狠地震开,有血自那女子掌心流至地上。
这一下总算是教她确信事情不对劲,她适才眉眼间的媚色登时消失全无,手心的血仍滴滴拉拉地流着,有浅青色妖气渐渐涌起萦绕她全身,一双黑眸亦成兽眼全不似常人。
「你不是朱满原!到底是何人!?」
所谓障眼法一旦被施法之人心中确信自己中了障眼法,这障眼法便会无效化。而此刻的女子也正是因为如此而得以破解眼前障眼法,那女子惊愕地看了眼卫尘,再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白清迩与昏睡在床的村长——朱满原。
「他……!那芒寒山庄来的三个弟子……明明就在房里睡得死沉,怎么其中一个会在这里!?你们进村时我未见过你,你到底是何人?」
「另外两人我让他们睡了,在清迩那房里的是我的灵兽。我是何人你无须追究,你只需告诉我你为何做这些事情。」
卫尘淡道,他稍稍退了两步,将白清迩挡至他的身后。
「干你这厮屁事!」
该是好事被破坏,那厮直接说上了污言秽语,本是轻柔的女声却渐渐地变了调成了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再一看时,那穿着紫色裙襦的女子倏地竟变成了个着一身鹅黄色衣衫、约莫也就十□□的少年。
相貌清秀的少年一脸嫌恶,也未给白清迩多少时间再细细观察他,便只见他两手顿时化作了两个雪白的利爪,只一眨眼那利爪便袭至他二人眼前。
「!」
「铿!」
睁开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有个半透明的屏障挡在他二人面前,少年挥来的利爪在屏障之上留下了数道爪痕。
「!」
少年愣怔了下,又连连抓了数下,可奈何他利爪虽然锋利无比,可卫尘施法设下的屏障却更是坚不可摧,数道爪痕不过眨眼便自屏障上消失无踪。
「哪里来的多事精!啧!」
咋舌嗤道,那少年眼睛滴溜转两圈,余光抛向那床上跟死了过去似的朱满原。那少年看来也是个聪明人,知晓自己与卫尘修为之间的差距,便决心不与卫尘纠缠而朝着朱满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