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后面坍塌严重得很,再只片刻就连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方空间也要被震动波及到了。
大家哪里敢有半点迟疑,便是一个紧跟一个噔噔噔地冲上楼梯直到地面。也当真是及时得很,待最后的仇翊然上到地面不久,只听轰隆声阵阵,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通至地面的门瞬间被石块给全部堵死。
直到此刻,白清迩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若非卫无恙及时赶到,只怕他们便要被活埋在这个地宫里头了。
环视周遭,白清迩惊觉这竟然是他们进来时的那个镇口,且也已是白日里了。而且进寻水镇时那包围住寻水镇的结界与雾气此刻也全都消失了。
才一到地面,卫无恙就不留一点情面地将他手中提着的两个人好似扔麻袋般丢到了地上。
不过该是看在卫无恙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罢,当场竟是无人敢对此举发表一点不满。
白清迩瞄了眼卫无恙紧握着他不放的手,想要抽手又有点不想,只觉得脸上有点红,他假装没有注意到。
「你刚才二话不说突然消失就是去找出口的?」
卫无恙颔首:「情况紧急,便未与你慢慢说了。」
那时候确实是不说的好,不然白清迩保不定要追问一番的。
「那你怎么找到出路的?」
白清迩追问道。
卫无恙看了眼那不远处的谷子沐他们没吭声,不过倒是有声音直接流入了白清迩的脑中。
「我直接到了出口,召出白灵鹫,以他为标,便知道如何出去了。」
「对哦,白灵鹫和你是能够互通的。」
白清迩在心中回道,他想到他遇到男凶尸的时候八成卫无恙也是以着白灵鹫所在的地方进而寻到白清迩他的。
「本可以用离阳破开的,不过单我一人倒是无妨,却是不得不顾忌到你的安危,便只得用这个法子了。」
「……嗯……」
无由来地只觉得害臊,白清迩未曾发觉他此刻脸上飘上了几朵绯红。
「此人当真是恶毒,这一举只怕是地宫里头的东西也不好再让我们用以搜查线索了。」
「何止。」俞逸煊连连喘着气接上了蒋善宇的话,「运气好些的话我们还都会死里头,到时候我们嘴里都不会流出一个字。」
「这人暗地里这样炼尸,虽不知道他真正目的是何,但若真有一日会有这么多凶尸出世,只怕是祸事将起。这凶尸我们合力甚至不能将他一具镇压……此黑幕的真面目,看来定要尽早揭晓的好,不然只怕后患无穷」
说着,谷子沐面上笼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他眼角瞥着那无力倚着他肩膀的俞逸煊,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
「话虽如此,不过还是先出寻水镇去与朱师弟汇合罢。这么多师兄弟也都还没醒,要赶路也得先让大家休息休息再说罢。」
说着,白清迩便连忙看了眼俞逸煊与仇翊然。
众人纷纷点头,没有人反对。
未过多久,那些个师兄弟们便都醒过来了。
知道自家师弟死了,苏静峦那叫一个难过,还留了几滴眼泪,得大家劝了好一阵子,朝着坍塌了的地宫连连拜了几下这才同大家一起上了路。
他们一路往回赶,毕竟未出寻水镇,唯恐事情没完全处理好,便也不敢松懈大意,一直吊着心直到离开了寻水镇去到了前一个镇。
白日里头这镇子里头开门营业的店倒是多了好些,白清迩他们便一路朝着昨夜住过的客栈赶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朱元广在客栈大堂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一见到大家伙儿回来,登时忍不住他的男儿泪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谢天谢地。
一问之下,白清迩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寻水镇居然过了近三天。
不管是谁都疲惫得很,大家伙儿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回房去歇息了。至于白清迩则是随着卫无恙一道回了他们之前住的房里。
青竹看着也是疲惫得很,一回到房里便寻了竹席往地上一铺,咕噜爬上竹席呼呼地睡起大觉了。
不过想想他医治了两个濒死的人,要说不累倒也难想。
一路上卫无恙都未松开白清迩的手,即便是此刻进到了房里,卫无恙仍是未松。只见他唇瓣轻翻,屋里忽地变多了一个大的洗浴桶,里面装满热水,雾气萦绕。
「洗个澡罢。」
直到卫无恙提醒,白清迩这才惊觉自个儿现在这样子当真是脏得没法儿看了。一股汗臭的衣服上染着尘埃还有血渍,脸上更不用提,跟只花猫似的。
「那你呢?要不你先洗罢!」
卫无恙沉默着没回话,只见他灼灼目光落在白清迩脸上,盯得白清迩感觉自个儿脸烫得不行。
「怎、怎么了?」
抓着他的手好不容易松开了,却摸上了他脸上的那道疤。
「……可疼?」
已结了痂的伤口被这样摸着其实还是稍稍有那么点儿疼的,不过怕卫无恙心里内疚,白清迩连忙笑了笑。
「不疼,现在又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我看这大概是要留疤了。」
「的确是要留疤了。」
卫无恙的目光瞧着复杂得很。
「若是寻常刀剑割伤留下的疤我尚能要青竹为你去除,他若不行我也能以法术为你恢复。不过此伤是破魔剑所伤,所留的伤任凭再高法术也是去不掉的。」如此说着,卫无恙瞧着有些自责,「是我不好,说了要保护你,却还是教你受了伤。」
本就不想要卫无恙自责,所以白清迩才说不痛的,谁知道还是教他自责了。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白清迩爽朗地笑道:「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说得我好像是个女子似的。再说了,要不是你保护,我大概在寻水镇里还没走出几步就得死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而且嘛……男子就算身上多两道伤疤又算不得什么的,嗯……自然,我现在脸上有了疤,更是比不上……」
话到嘴边,白清迩惊然闭嘴。
要死了!
他刚才要说什么!?
比不上温晚泉!?好好地干什么要与温晚泉作比较!?
「比不上什么?」
「……呃……比不上……以前了啊!」
白清迩生生地扯了个谎,看了下卫无恙,卫无恙好像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有些蠢,白清迩登时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呃……我、我洗澡了。」
想要掩饰自个儿的窘迫,白清迩手脚麻利地便扒光了自个儿的衣衫进到了浴桶里头。热度适中的洗澡水登时教白清迩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连连舒了几口气靠向了浴桶壁。
「水温如何?」
卫无恙淡道,慢慢蹲身捡起白清迩丢在地上的衣衫放到一旁。
「嗯,正好。泡泡热水澡感觉筋骨都活络好多了。」
听到了背后有悉索声,卫无恙一声不响的也不晓得是在干什么。
「怎、怎么了!?」
一回头,只见卫无恙手中多了块布巾,登时白清迩有种不详的预感。
「过去些,我为你搓身。」
「!?」
简短的几个字却是吓得白清迩登一下自浴桶中站了起来,又惊无喜的脸上遍布红晕。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我自己能洗,你、你将布给我,我自己洗!」
说罢,白清迩便作势要去拿卫无恙手中的布巾,可哪晓得卫无恙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丝毫不见他有要将布巾递与白清迩的打算。
第38章 第三十八回、混乱
「我为你洗。」
卫无恙定定地看着白清迩,口气决绝不留一丁点儿教白清迩好回绝的余地。
僵持不下,最后是白清迩让的步。长叹着气,怎么都猜不透卫无恙心思的白清迩也是因为这样赤身站着觉着不妥而不得已让的步。
卫无恙的动作轻柔得很,伺候得白清迩觉着很舒服,总觉着他是驾轻就熟的,不象是头一次为人洗澡搓身。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待你师弟的?」
说出口的话宛若泼出去的水,埋怨着自己何必要问这心知肚明的问题,白清迩总觉着心里象是扎着根刺似的不大好受。
「……以前他累得晕过去,叫不醒他,便只得这样。」
那生龙活虎精神得很的温晚泉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累得晕过去,这问都不用问。
卫无恙将他以前为温晚泉做的事再为他白清迩做,这叫白清迩心里怎么都不大舒坦。
恍惚间,白清迩想起了那黑影人的一席话。
——传闻专情得很的冥尘君怎的就这样轻易地移情别恋了?还是说……是见这小子与你那师弟太像,所以寻不到你师弟便用这小子来充数了?
难道说……
真的被黑影人说中了么?
迟疑着,白清迩轻启唇道:
「卫无恙,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卫无恙的目光淡淡,始终停留在白清迩脸上一动未动。
「你对你的师弟……是不是始终没有变过?以后……我是说再过百余年或是千余年,你……会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