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偶尔一次吧。
赵牧张开双臂将自己全身埋在了雪地里,让皑皑白雪覆满自己的全身,他是拥有一个刀枪不入的身体,可不幸的是,所有的疼痛都会被无限放大,而对周围事物冷暖的差异也比常人更能清晰感受到,他咬紧了牙关让自己身上残留的余温都被大雪无情覆盖才颤颤巍巍走回房中,紧抱着怀中的瓷器美人,以此来回往复,一直到天明,琳琅的体温才慢慢降了下来。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寨子里来了好多人,大家都等着你出去撑场子呢!”
外面那个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傻大个浑然不觉一夜的萧肃,大清早就在门外嚷嚷。
琳琅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梦里梦到了什么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别动”。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琳琅这才发现自己竟被人抱在了怀里,不同往日的嚣张霸道,赵牧的声音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一股疲惫的感觉。
琳琅不习惯这么被人抱着,总有些不舒服,而赵牧在琳琅醒来的那一刻也早已清醒,只是难得清静,竟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今天是你我大婚之日,老实点,别再给我出整什么幺蛾子,昨天事,晚上我再来找你算账”,
赵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沙哑得有些严重,应该是受了风寒的缘故,语气都柔化了了许多,可脾气却还是这副得理不饶人的脾气。
他将头埋在琳琅后劲又赖了一会这才起身:“今天我会找人一直看着你,别再想着逃出去,我的耐心有限”。
琳琅埋在被子里,只能看见一个小山包,却是得不到回应,赵牧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又等了一会,大概是是上次的几个姑娘。
“洛儿姑娘,该起身了,否则误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琳琅昨晚没能去山林,却遭了这一番际遇,他也料到自己可能一时心急被有心人暗算了,只是他在这寨子里谁也不熟,又有谁能害他......
“洛儿姑娘?”
琳琅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倒是感觉浑身疲惫地不得了,没有细想,只觉得可能是昨晚太过拼命在冰湖上脱力所致,摇摇晃晃被几个小姑娘搀扶着起了身。
琳琅:你们都先出去吧
几个小姑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闪过茫然和怯意。
琳琅撑着身子走到梳妆台前,将已经写完的纸张揉成一团仍在了地上:我说出去听不到吗!
琳琅甚少会发脾气,只是一改往常温润的模样,眼角上挑,目光阴沉,虽不凶狠,却也能唬住这几个小丫头。
“洛儿姑娘开开恩,可怜惜着我们几个罢,我们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大当家拖出去喂野狼的!”
“是啊,是啊,求求洛儿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我还不想死......”
琳琅冷笑,要我怜惜你们,可谁又来怜惜我
琳琅坐在凳子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这几个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丫头,他右手拿起桌上精雕着百合的红梳静静地捋着自己的长发,神色淡然却又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丫头吓得不敢抬头了。
“奴婢们粗笨,不知哪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赎罪”,
琳琅闻言轻笑,这罪请得着实有些技巧。
他转过身走到那个说话的丫头身旁,在她身边缓缓蹲下,又在她的脸颊,领口处嗅了嗅。
呵,这媚骨散用的极妙,世人只知媚骨散药性霸道,却不知它也不是那般容易使用,更不知道怎么使用才能使它的药性完全发挥,而他琳琅在园子里沉浮多年,若是连这么点东西都不知道,才真是活不明白了。
如果不配上这点点失心散,以赵牧的脾性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失控,如果他没有饮了那杯清水,此刻恐怕会比自己死得更惨一些。
琳琅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鸟,你跟了个有脑子的主子,只是自己别太聪明,免得......
琳琅又无声地笑了,他在可怜她些什么,明明自己活得比她低贱,伶人有些时候甚至还不如妓子,妓子被睡了还有钱拿,可他们伶人就只有遭人唾弃的下场,身份上却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可他要进傅家的门,就必须要有一个干净的身子,还必须要有一个为人赞扬的美名,何其容易。
“洛儿姑娘,还是赶紧换了嫁衣吧,吉时快到了”。
琳琅点点头,重新坐回了铜镜前,仿佛又是那个温润淡漠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挺肥的,最近有点累,没来得及捉虫,抱歉抱歉,小天使可以帮忙指正出来,我回头来修修。
☆、第89章 开门红
“赵牧!你请我们来,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一声粗犷的怒吼在寨子门口平地炸起, 知道的是来贺喜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呢!
清风寨冷清了许久,今天也是难得热闹, 只是这气氛实在是让人着实感觉不到欢喜,寨子门口堵了许多人, 一眼望过去都是人头, 扛刀的、别锤的、甩鞭的,黑压压挤成一片, 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望风台上的小喽啰被逼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只能呆呆地趴在梯子上动弹不得。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有些诡异, 甚至有点好笑。
赵牧倚在高楼之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闹腾。
“大当家的,再不下去, 寨子恐怕都要被他们拆了!”
赵牧深沉的目光看着门口那群人, 表情是鲜有的严肃认真,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捏了捏眉心, 一夜未眠,他现在极其需要休息,可现实情况却是不允许的。
“大当家的!”
“吵什么吵!去后面看着琳琅, 如果他今天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赵牧自然之道不能再拖了,转身疾步离开。
而门口那些人似乎起了口角,一群人迅速站成了三派,大有要干一架的架势。
“这几日皇上病重,凤印都交给洛公子了,而且就连故意杀人的洛佩慈前几日也都被放出来了,这事还能有假嘛!”
旁人反问:“傅相能放过他?”
答:“不放过又能怎么样?”
又一人凑上来:“是啊是啊,我还在京街口看见洛佩慈了,听说还是无罪释放的,现在是洛家独大,傅相和樊将军这几日堵在御书房,要求见皇上,都被洛公子堵了回去,啧啧,这是不是就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且挑拨之意十足,明显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只是刚讨论到重点,又立马被人打断:“胡说八道,他一个男妃还能捅了天了不成,皇上不过是小病几日,让他洛书言执掌凤印也不过是处理后宫事宜,这前朝的事哪由他作乱”。
“可你也忘了洛书言之前可是探花郎,若不是皇上......”
这是皇城的禁忌,即使现在远离玄京,大家谈及到这话话题也只是适可而止,祸从口出,他们也不傻。
这个话题暂且撂下,而且今天到的重点也不在于此。
“今日赵牧把我们大家聚集在此,还不知道耍什么花招,我说他在这山头里也不知道整日搞些什么东西,一声不响这么久,突然放个信,竟说要娶洛公子,简直......”
另一人见他说不上来,当即接道:“井底之蛙,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顿了顿,又道:“闲得蛋疼!”
“噗,哈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就是闲得蛋疼”。
这玄京明争暗斗打得不可开交,他赵牧远在离皇城十万八千里的乌连,就算是想掺和一脚,也得有权有势,人在皇城不是?你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瞎嚷嚷有个屁用!
“嘘嘘嘘,来了,来了,别吵吵了”。
今天赵牧大婚,他难得一改往日的素衣黑袍换上了喜庆的锦衣红袍,这玉饰华服款式虽简单低调,但赵牧的气场摆在那里,无论多低调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一种张扬的狂意姿态。
赵牧点步飞身跃上高台,喜服衣角随之翻飞,只见他单手负于身后,步伐沉稳,走到栏杆前,俯视着下面的人,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非常感谢各位英雄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我赵牧的婚礼”。
下面几乎鸦雀无声。
紧接着就见赵牧无奈耸肩道:“各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赵牧深感荣幸,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清风寨场地有限,容不下这么多人”。
此话未落,便有人接起:“赵牧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吗!”
赵牧摆摆手:“这位英雄可别乱说话,我赵牧一个小小土匪,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那你广发请帖,又将我们堵在门口,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牧:“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动怒了可就不吉利了”。
众人看他态度敷衍,脸上纷纷显露出怒意。
“赵当家总得给个说法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拿我们当猴耍,有什么好说的!”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头披斗篷的怪人:“我看赵当家的今天请我们来也没什么诚意,倒不如就此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