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遁道,便是一念之间。
他苍云身负累累血债,愧对师门,愧对世人,恐怕永世不能没入轮回,此生为奴为畜也不能洗净这一身业障。
……
“苍云长老?”
苍云收回飘远的思绪,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大弟子,只是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颜色,可就算这番,也掩不了眼前人半分容貌。
三千墨发用玉冠整齐束好,淡淡的浅眸中散发着拒人之千里以外的冰冷,双眉似蹙非蹙,朱唇紧抿,一股清冷高傲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子居,你不和无念在钟毓山带着弟子们好好修炼,怎会出现在此?”
面对苍云长老的质问,谢子居双手抱拳,琥珀色的眼眸中中仍是透着一如既往的淡漠,缓缓答道:“回禀长老,近日锁妖塔似有异动,恐有变数”。
苍云闻言大惊,握着拂尘的手止不住轻颤,“你说什么,锁妖塔!”
长老这番失态的反应自是没有瞒过谢子居的眼睛,只是他什么也没问,微点头:“是”。
“随我去看看!”
“是”。
看着长老脚下略带虚浮的步伐,谢子居微皱眉,却是一言未发,默默地跟着长老去了锁妖塔。
塔的上方笼罩着一层层黑云,并且周身也弥漫着淡淡的白雾,隐隐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昨天夜观星象,东南方向偶有白光隐现,世道不平,小妖作祟,他也不作他想,可今日锁妖塔异动,却提醒了他,白光隐现之处,不正是天狼星的位置吗?
炎夏躁动,天狼星隐现,最是不祥……
“子居,布阵!”
谢子居得令,默念心法,飞身在锁妖塔周围寻了五点,插下黑色的三角道旗,随后与长老对视一眼,单脚立于塔顶,道袍随风翻飞,冷漠的面庞不显一丝慌乱。
二人穿梭于道旗之间,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每到一处,脚下便仿佛牵引出一条无形的细线,以此来回往复地缠绕。
最后苍云长老一甩拂尘,闭眼悬空打坐,再睁眼,塔身周围便出现一道华光,惹得塔壁上的灵符胡乱飞舞。
“收!”
随着他一声令下,暗沉的浮云已经慢慢散开,白雾隐没,灵符也紧紧地贴在塔壁上。
苍云立于塔前:“锁妖塔生异,人间恐怕也不得安宁了”。
谢子居凡是观察入微,几日来的异象也让他心中了然一二,只见他双手抱拳,微拱手道:“弟子愿下山一探究竟”。
谁料苍云摇头道:“子居,你悟性超然,勤勉好学,是修仙成道的好苗子,我一向看好你,只是……”
苍云长老思索片刻,这才又接到:“只是你太过刚直果断,又太过在乎是非对错,且凡心未泯,道法上恐不能大成”。
闻言,谢子居的身体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这才隐隐有了一丝动容:“弟子不明白”。
苍云叹一口浊气:“也罢,此次世间走一遭,但愿能解你心中所惑……襄狐离开崆峒顶已有五年,当年众多子弟,你们二人感情最为深厚,若有机会相见,也是再好不过了”。
襄狐是崆峒顶唯一一个没有道号的弟子,也是谢子居在过去那段没有光明的日子里的一盏长明灯。
只是后来,这盏长明灯到底是火烛太盛,阳月不及,终是没入无际凡尘,去了踪迹。
谢子居定定地望着长老愣了几秒,而后长袍沾地,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暂时道别。
而后直接御剑出了崆峒顶,除了一身的道袍和几张符咒,其他什么也没带走。
苍云摇摇头,
“也罢也罢,星辰运行,遵其道轨,该来的总逃不掉,到不如顺势推舟了,哎,天命啊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讲的是苍云长老的前世,顺便给小攻露了个脸~
☆、第3章 夺心
此时的潇湘阁内,红烛摇曳,浮纱隐现。
古笙醒后只觉后颈生疼,本想动手查看一下伤势,却发现双手被绳子紧紧绑住,分毫也动弹不得。
“哟,公子你可算醒了~”
说话的人正是潇湘苑的龟奴。
“你是谁,抓我作甚?”
古笙有些委屈,但恼怒更甚,面颊微红,双眸含水,杏眼下的泪痣将原本清秀俊丽的面庞衬得更显妖冶妩媚,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却好似撒娇,看得龟奴身旁的几个小厮个个色心大起,蠢蠢欲动。
“这可不是你们能动的人,给我收起心思!”
龟奴身为男人,更为了解他们的本性,所以才大声喝道,免得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破了这摇钱树可就不好了。
小厮听龟奴呵斥,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只是余光还是忍不住瞥了几眼,暗叹,当真是美人无双。
龟奴脸上堆满笑容,挪步走到古笙被捆绑的床前,细语道:“李缨已经将你卖于我,卖身契都签了,在这潇湘苑就是爹爹我做主,若你顺从,爹爹自当好好疼你,为你找到可托付的恩客,若是不听……”
说及此,他面露阴险,冷笑一声,又继续:“若是不听,呵,爹爹自然有办法治得你听话为止!”
古笙根本不知道李缨是谁,有些着急地开口:“我不认识李缨,求求你,快些放了我罢,再不走,那人便不会带我寻心了”。
听着他如同孩童般天真的语气,龟奴便更加坚信了李缨所言,大笑道:“李缨就是带你来这的人啊,现在拿了钱,怎还会多留?”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的……”古笙只觉他面前的人笑声格外刺耳,听得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十分不舒服,挣扎着,便想脱离。
“呵,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古笙不理会他的警告,心里烦躁得很,那绳子绑得太紧,他根本挣脱不开,只好低头拿嘴去咬,厮磨片刻,眼见就要咬开。
龟奴悠悠地递给身旁壮汉一个眼神,那壮汉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揪住古笙的墨发,迫使他艰难地仰着头,并且钳住他乱动的双手。
“嘶,放开我!”。
龟奴并为发话,壮汉自然不会松手,抓着他的手越发的紧,古笙只觉头皮都快被他扯下来了。
周围的小厮虽爱美人,但更爱眼前美人被蹂/躏却孤立柔弱的的视觉快感,纷纷睁着眼,欣赏着眼前的一幕,无一人上前阻拦。
直等了好一会,龟奴见他眼角蓄泪才叫那人抓着墨发的手松了些:“小公子乖乖听话,这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我这潇湘阁虽没有什么玉枕金砖,但养活公子还是够的,要不然小公子再好好想想清楚,从是不从?”
古笙不懂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可头皮上传来的酥麻却让他默认地点点头。
龟奴本以为要费一番心思,谁知这小公子还挺识趣,心中大喜,当即便叫人给他松绑。
古笙现在虽神志不清,但从未在别人那受过委屈,他又怎肯让自己吃亏,一得机会,他便凶残地朝龟奴扑来,张嘴便咬在他的耳朵上,死死不肯松口。
龟奴仗着这里都是他的人,也没把这么个娇弱美人放在眼里,谁知道他会像只野狗似的突然发疯扑过来。
耳朵上传来的热流直烫到脖子上,看着眼前那些傻站着的蠢货,咧嘴怒吼道:“还杵在那干嘛,快把这疯子拉开!”
几个小厮扣住古笙的手臂,用力往后拽,那龟奴便叫得更凄惨了:“嘶,你们这群蠢货,先撬开这狗杂种的嘴!”
小厮得令,有些不知所措,不管他们怎么打他,他都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咬着龟奴的嘴也一直未松开。
龟奴气急,只怕再过一会,他这只耳朵就要被他咬下来了!摇钱树虽重要,但他也太不知好歹了!
眼尖得看见桌案上摆放的瓷器花瓶,伸手一拽,那花瓶便转到他手中,龟奴眼中闪过一丝狠唳,照着古笙的后脑,便重重砸了下去。
瓷器花瓶碎了砸了个稀碎,古笙咬着的嘴还是没有松开,只是也混着鲜血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小厮们有些彷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他这是死了?爹爹杀人了!
龟奴倒是神色不显惊慌,养不熟的狗倒不如亲自杀了!只是便宜李缨那厮白得了那些银子。
龟奴嫌弃地推开他的身子,捂着流血的耳朵,大啐一口,吩咐下人保密,便准备离开。
不一会,手下的人突然大叫:“爹,爹爹你看,他动了!”
什么,这都死不了?龟奴转身看了看,果真见他手指动了两下。
古笙虽然被砸得头昏脑涨,却还是执着着想要站起来,先是手指,后来是手臂,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
那龟奴不屑一笑,夺过身旁人的棍子,便又是重重一捶。
几个受不住的当场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在这时,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爹爹,这么个美人,打坏了可惜”。
听着身旁人焦灼的语气,龟奴不悦地横了他一眼:“你若是怜惜他,自己到库房去领了银子,置一块田地,将人好好圈养起来,也省得遭这份罪!”
那人一听便闭了嘴,他身无长处,能在潇湘苑混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已是大福,此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后半身,实在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