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握了袖下的手,林怀君咬紧牙关:何喻何筱这对兄弟心肠非常好,在知道他有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后,也并没有离他远去。反而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
虽说不排除他们俩还有些年少无知,不知事情有多严重。可就凭与他吃了那么多苦,这兄弟俩还肯跟着,林怀君就必然要保护好他们!
须知,若不是跟着他来苗疆找身世的答案,这俩兄弟怎么可能会遇上这种事?
因而如果此番真的保护不好他们,林怀君也实在是无颜见人了。
如此一想,他望一眼天上被黑云掩去的月亮星辰,原地坐下,合上双眼,平复下心里的一切情绪。
破这种阵法,若是你越心浮气躁,越紧张害怕,就越是出不去。
打了一会坐,林怀君所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待心中一丝波澜也没有后,他缓缓睁开眼,心里有了主意:现在时间紧迫,他身上又没有破除这种东西的符纸,且布下此阵的家伙不在这里,无法除去他强破此阵。
那,就只好用一个笨办法。
想着他从衣袖上撕下一段布条,往天上看了一阵,待大风将乌云吹散了些,能看到月亮和星辰了。他便从衣袖中翻出一根透明的细线,以星辰的位置辨认刚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辨认清楚后,他指尖一弹,将细线往对的方向猛地弹出,钉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这根细线长度极长,乃是一种防身的武器,是他离开怡源宗时,方寒亲手交给他的。
看看细线钉住的那头,林怀君摸了摸线身心中感慨万分:想他修为是很不错的,哪知此次出来,常常用到并且最管用的东西,竟不是修为,而是在外面存活的经验。
悠悠叹了口气,他把撕下的布条蒙住眼睛。双手牵着细线在阴暗的树林中走一段收一段。
这是遇到这种事最笨的办法:以星辰的位置来辨认方向,之后将一段长线投到正确的方向固定好,就能顺着长线摸着走。
期间最好是不要看周围的环境,以免被误导。
摸着走了一段,林怀君思维很活跃,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忍不住想:我现在蒙着眼睛,要是那个东西没走,就在附近岂不是给了他机会来攻击我?
想着想着,他又反驳掉自己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要是他没走,殇微剑早就有所警示,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
刚想到“所以”二字,一只手就突地搭在他的肩头。
林怀君头皮一炸,当即想也不想的一掌往后拍去!
手搭在他肩头的人被他拍中,往后退了退,发出了一点声音。在他退后的过程中,林怀君一手抓着细线,另一手一把将蒙着眼的布条扯开!
睁眼一看,当即面色大变,连忙抛开细线迎上去:“谢林!怎么会是你?你你你你没事吧?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邪祟,对不起对不起……”
谢林扶着树干咳嗽几声,向他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道:“道长这一掌厉害呀…咳咳,咳……”
林怀君冲过去扶着他:“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谢林被他搀扶着:“刚刚道长跑在我们前面,跑着跑着你就突然不见了。我们就意识到不对,刚巧,你才不见了,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树林中哗的掠过。我和寂尘临时决定,他去追那个家伙,我继续找你。”
说着说着,他有些委屈:“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道长,见你蒙着眼,我就过来拍你一下,谁知…咳咳,谁知竟是拍错了。”
林怀君深感抱歉,一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是你,对不起。在你拍我前我正想着会不会有什么袭击我,你,你突然拍我一下……吓我一跳,总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谢林站直了身体:“还好我身子骨还算硬朗,要不然,道长这一拍,可要把我拍到地上去了。”
林怀君不知该说什么,继续紧张巴巴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谢林被他扶着,看了他一眼:“没事,我还好。我们走吧,去找寂尘他们。”
林怀君很不放心,他刚刚的那一掌出于自卫,下手可一点也没留情。
看谢林的样子,虽然还挺精神,但林怀君还是扯住他血红的袖子,止住他要走的步伐:“你,你先等等。”
谢林一手揉着胸口,回过眸来:“怎么?”
他越是表现的自己没事,林怀君就越紧张。这不刚刚本来想要很平常的跟他商量,叫他把衣裳脱下来,让林怀君看一看。
结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看着他净白艳丽的脸庞,林怀君舌头一打架,吐出一句:“把衣裳脱了!”
“……”
谢林怔了怔,似乎有些不确定:“脱衣裳?在这里?”
林怀君方才明明不想说这句,就算要说,前面也还有好大一段铺垫,结果现在好了。铺垫一句也没有,再看谢林的样子……好吧,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过应该是没有误会。
既然没有,也既然到了这一步。
那就,速战速决吧!
林怀君深深吸进一口气,而后心一横,脚一跺!猛地一把扯住谢林胸前的衣裳,往两边一用力,只听得“嘶——”的一声。
“……”
那一刻,谢林愣了。
林怀君瞪着眼也愣了。
看看手里扯下的红色布料,再看看谢林的脸,林怀君脸色骤然爆红!
他慌慌忙忙退后几步,拿着那块碎布,红着脸结结巴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对,对不起,我我……”
说着说着,他忽地朝后逃走!
谢林一惊,急忙追上:“欸!道长,你别跑啊!道长别跑,那边没路是悬崖!欸,你回来,快回来……那边也不行,那边越跑离寂尘他们越远啊,道长你别跑了,快过来!”
☆、天妒英才(五)
抛下谢林往对的地方一阵瞎跑, 林怀君突听前方有人道:“寂尘前辈,这个家伙为什么这样看着你?”
寂尘音色淡淡:“不知道。”
何喻又道:“怎么我感觉……他似乎认识你?”
寂尘没说话,何筱的声音传过来:“哥,你说死人也会疼吗?”
何喻似乎往他那边走了几步:“胡说什么呢, 死人怎么可能会疼?”
何筱沉默了一下:“但你们看呀,他明明很想哭的。”说着他展开自己的想象:“前辈, 是不是你的剑刺疼他了?”
刺…刺疼?!
林怀君一惊, 满身的血瞬间凉透。
急急忙忙跑过去拨开树枝,定睛一看:只见寂尘手中的君卿剑, 有一半都没入白衣鬼的胸口。
白衣鬼面容惨白,低头看看眼前黑衣裳的俊美男子,再抬头看看没入自己胸膛的剑。
看着看着, 他僵硬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似乎想笑, 又似乎想哭。
林怀君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白衣鬼顾然该死,可除去他的人,林怀君却不希望是寂尘。
因为, 他是君伏的执念啊。
这个执念,算是因寂尘而起。如今……看看白衣鬼的模样,这个执念, 只怕也要因寂尘而灭。
谢林从后匆匆赶来,见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往前方一看, 也不由僵住身子。
但他反应很快,只是呆住片刻,便飞快蒙住林怀君的眼睛。用只能让他们俩听到的声音对他轻轻道:“道长,别看。”
明明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林怀君咽喉处酸涩不已。哽咽半响,他声音微哑:“不能让寂尘知道。”
若是知道,无论那是柳君伏,还是柳君伏的执念,只怕寂尘都接受不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谢林蒙着他的眼。将面微微靠在他的肩上:“你听我说。”
林怀君道:“我听着呢。”
谢林强迫着他的步伐悄悄后退:“看现在的样子,我猜柳君伏恐怕认出寂尘了。道长猜的果然不错,寂尘的君卿剑很可能就是柳君伏昔年的佩剑,而对这把剑,他还有印象。”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想说的是,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这个执念也算是完成了。道长,该为他开心。”
半依在他怀中,林怀君心中更酸,忍不住皱了眉:是呀,柳君伏的这个执念,是因曾经他和柳玄英的那个约定而生。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无论结果如何,终究是等到了。
只是…林怀君唇瓣微颤:为何还是那么难受?
谢林带着他已经悄悄退出很远,他似乎抬眼目测了下与寂尘几人的距离,才终于放开蒙着他眼睛的手。刚一放开,却又绕到他的前面,垂眸打量了他很久,他才轻笑道:“想不到道长竟是那么重感情的人。”
林怀君低下头:“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谢林道:“也没有,毕竟这天底下薄凉的人太多,若人人的心都太坚硬,这世间岂非再没了温度。”
林怀君抬头看他,他墨瞳中带着清亮的笑意:“正是因为世间有像道长一样的人,这偌大的天下间,才不至于丧失了温度。”
林怀君再次低下头:“你这人,怎么油嘴滑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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