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现在能自力更生后,也格外照应柳奶奶,经常买些吃的穿的送过去,或者帮她提提东西、跑跑腿。
可自己要是走了,柳奶奶在这边就又是孤身一人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拖了半个多月都没有下定决心要离开。
他想过定期给柳奶奶打点钱,每逢周末再来看看她。可柳奶奶不要他的钱,甚至叫他不用来回折腾。
她跟他说,人应该趁年轻多打拼一下,能搬去更好的地方就搬,不必顾虑她。
可是陆非辞知道柳奶奶未必真是这样想的,她只是担心自己拖人后腿,想让幼鸟独自高飞罢了。
陆非辞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搬走,然后每周都回来看看柳奶奶,顺道送点儿食物和生活用品,省得她还要下楼去买。
这天早上七点多,陆非辞如往常一样出了门,和九归在小巷口分别。
他坐公交去上班,自然不能带着狐狸。于是他们每天一起出门,他去车站等车,九归则直接跑去古玩店等他。
下车时还不到上午九点,A市已经火伞高张。
陆非辞走在街道上,被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
走着走着,对面迎面而来一个身穿绿色条纹衫的少年。
少年低头边走边玩手机,似乎没有注意到行人情况。
陆非辞见状,便往旁边走了走,想要避开少年。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
附近有小怪?
就在这一分神的工夫,前面不看路的少年居然一头撞了上来。
“啊!”少年惊呼一声,整个人朝前跌去。
陆非辞也被撞得一晃,刚踉跄着站稳了,就见少年朝自己扑来。
“小心!”陆非辞伸手扶了他一把,然而两人还是迎面装了个满怀。
相撞的那一瞬间,陆非辞直觉少年的手不大老实,似乎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身后一探。
他左手扶住少年,右手忙摸向牛仔裤兜。
还好,右边口袋里的手机还在。
陆非辞刚松了一口气,再一摸左兜——
钱包不见了。
他一把推开了少年,少年还在那惊魂未定地喘气。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讨好地笑道:“对不住了大哥,我走路总喜欢玩手机,下次一定认真看路。”
陆非辞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演得还挺像。
他慢悠悠地伸出了手:“钱包还我吧。”
少年听罢脸色一变,掉头就跑。
“站住!”陆非辞追了上去。
其实那钱包里一共就二百多元现金,外加几张小票。
他没有出门随身带身份证的习惯,尤其余小寒他们刚刚在H市遇上过小偷,他引以为戒,也不往钱包里放太多东西了。
可最近毕竟赶上他要搬家,手头不富裕,两百块钱也是他和狐狸好几天的饭前了,丢了也是心疼的。
何况这少年看着不大,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偷窃之事,实在不能助长这种邪风。
小偷跟脚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飞快。
陆非辞边跑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定身符,不打算陪他在大热天里玩猫抓老鼠了。
不料就在这时,少年突然脚步一转,拐进入了一旁的小巷中。
陆非辞则皱了皱眉,他感到刚刚那小怪的气息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追入小巷,少年竟没有再跑,而是倚在巷口的大榕树下,一边喘气一边擦汗。
陆非辞朝不远处的房顶望去,一抹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飘过,飞速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是那小怪?
气息单纯,想来倒也无害,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陆非辞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树下的小偷:“怎么不跑了?”
“什么?”少年掏了掏耳朵,一改刚刚的惊慌失措,换上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痞子表情,“我来这乘凉而已,有何贵干?”
陆非辞眉头一挑,这家伙为何突然变得毫无惧色?
他抱臂打量着少年,树荫下光线不似街道上那般刺眼,反而能将少年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些。
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纤细高挑,嘴角挂着一丝痞里痞气的笑容,可单看眉眼,又十分柔和。
陆非辞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少年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那眉目间的神韵究竟像谁。
他语气还算客气道:“偷窃他人财物,于理于法都不能容,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我的钱包还我吧。”
少年假装听不懂:“什么钱包?”
说着,朝他张开了手臂:“有本事你来搜啊。”
陆非辞看着少年有恃无恐的样子,微微一怔。
难道钱包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将信将疑地上前搜了搜,果然一无所获。
“怎么样?我可以走了吗?”少年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陆非辞抿了抿嘴。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家伙还有同伙接应,带走了钱包?
可他们前后脚拐入巷中,他并没有看到还有旁人……
等等!陆非辞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那小怪是你同伙?”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嘴硬道:“你说什么呢?”
陆非辞看他脸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原来如此,你负责偷钱包,然后转交给它,它负责带着赃物溜之大吉?”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走了!”少年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跟他纠缠,反正他现在没有证据,也抓不住自己。
然而还未走出拐角,就被陆非辞拦下了。
“你干什么?让开!”少年色厉内荏道。
陆非辞问:“你为何能指使那小怪?你是通灵者,还是它的主人?”
“什么通灵者?什么小怪?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年抠了抠耳朵,一副不懂也不想听的样子。
陆非辞见状,不由叹气道:“你如果有这种能力,何不将它用在正事上?偷钱包这种事,难道还能做一辈子吗?”
“喂!谁偷钱包了?你搜到证据了吗?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少年反咬一口道。
陆非辞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少年底气这么足,说明那小怪肯定已经跑远了,以他如今的能力,无法做到大范围内搜索鬼怪,所以钱包八成是找不回来了。
少年说:“赶紧让开,这都九点多了,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陆非辞低头一看时间,果然已经九点了,古玩店的工作要迟到了。
虽然秋醒不会扣他工资,但是迟到总归不太好。
“好吧。”陆非辞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强扣下少年。
于是抬头道:“你手机拿出来,记一下我电话。”
“哈?”少年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他,“我记你电话干嘛?”
陆非辞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两指,竟直接把手机从他口袋里拎了出来。
“喂!你要抢劫吗?我报警了啊!”少年作势要喊人。
陆非辞快速存好了自己号码,把手机扔回给他。同时伸出右手,在少年肩头处拍了拍:“你的小怪同伙要是遇到了麻烦,就来找我吧。”
指尖微光闪过,陆非辞收了手,转身离开了小巷。
“神经病啊……”少年一愣,拍了拍自己肩膀,小声嘟囔着走了。
陆非辞一边往古玩店方向走去,一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他刚刚在少年身上留下了一道避怪符,会让他的小怪同伙难以靠近他。
如此一来,他们再想这样里应外合地偷东西可就难了。
当然,如果少年愿意就此从良,不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那么避怪符于他有利无害,那两百块钱丢了也就丢了。
陆非辞走入店中时,距离九点已经过去了十一分钟。
从三十五六度的室外一下子进入到二十五六度的室内,陆非辞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狐狸和秋醒正在窗边啃西瓜,见他来了,忙招呼他一起吃。
“抱歉老板,我迟到了。”陆非辞走过去对秋醒说。
“没事,反正你早来了也是和我们一起吃。”秋醒指了指西瓜,“尝尝吧,特别甜。”
狐狸则问:“路上出了什么事吗?我们一起出的门,你怎么会迟到?”
“遇到个小偷,把我钱包顺走了。”陆非辞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狐狸一听,狠狠地咬了一口西瓜,“那你还说不要我跟你一起上班,有我在的话,怎么会连一只钱包都守不住?”
“不是我不想带你,人家公交车卖狐狸票吗?等以后我搬去近一点的地方住,可以步行来上班的话就能带上你了。”陆非辞说。
秋醒听他们在那调情般的拌嘴,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他吃完西瓜,擦了擦嘴:“对了,我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午饭你们自己解决吧。厨房里有菜,你们也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叫外卖。”说着抬头欲言又止地看了陆非辞一眼。
“呃……”陆非辞有些犹豫。
他刚被偷了钱包,现在身上一点现金都没有,而且最近还计划要搬家,外卖钱能省则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