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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 (未有雨)


  他希望她会,希望她还能记得许博渊,记得这个人曾经在一个明媚灿烂的午后,在这颗没有开花的桃树下出现过,以一种刽子手式的快刀斩乱麻,斩去此后无尽忧愁哀恸,待来年春花开满枝头,一定也能开出新的希望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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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王府门前时天色已经入暮。
  权因路上遇过一家排着长队的点心铺子,闻着香飘万里,应周立马走不动路了想去排队。许博渊本不同意,奈何应周一步三回头,仿佛魂都掉在了点心铺子前,又思他跟着自己走了一整日,也是辛苦,便一时心软同意了。
  应周领了碎银兴高采烈地排队去了。
  许博渊牵着马与猫在不远处一颗树下等他,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应周终于捧着两笼点心回来。
  他拆开先捻了一块递给许博渊,又送了一块进自己嘴里。
  新秋桂花采摘制成的桂花糕,酥软甜香,入口即化,应周一脸满足,捧着点心吃了一路,至王府门前时,已经消灭了一笼十二个。
  许博渊终于忍不住制止:“马上就要用晚膳,少吃点罢。”
  应周咽下最后一口,舔了舔唇道:“不吃了,这一盒本就是留给阿鸾的。”
  晚膳时分,应周进花厅入座只见到许婧鸾一人,原来今夜翰林院刘阁老七十大寿,许博渊同他一起回府后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坐马车赴宴去了。
  傍晚时点心吃得太多,晚膳时果然胃里鼓胀难受,面对满桌美食却吃不下去的感觉着实焦心。恰好许婧鸾缠着追问,应周便索性放下筷子,将今日所闻所见向她说道了一遍,从玲珑心,到碧落,还有孟家的小女孩儿,以及那两盒桂花糕。
  许婧鸾捧着饭碗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评论道:“我哥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看着挺冷,但其实是个好人。”
  应周心下认同,当即点了点头。
  许婧鸾又问:“既然知道是怀了孕的母妖怪所为,总不能放任她继续作乱。接下来要如何找,你可有头绪?”
  应周道:“我确实有个想法,但还不知行不行得通,需得等明日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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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刘府。
  席间觥筹交错,许博渊与太子许璃对饮了一杯,上好的白玉腴,只一口便满齿留香。
  刘老两朝首辅,在朝中地位超然,皇帝虽不至于亲自参加他的寿宴,但也派了太子作为代表前来贺寿,并赏赐了金银珠宝无数。
  “你我兄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同桌共饮了,”许璃亲自为许博渊倒满了酒,“宫宴里总归是坐得远了些,不如这样亲近自在,来,孤再敬堂哥一杯。”
  青玉酒杯中澄澈透亮的琼浆荡漾出沁人心脾的香气,许博渊仰着脖子一饮而尽,杯盏倒扣,半滴不剩。
  “好!”许璃赞道,“堂哥果然好酒量!再来!”
  许璃抬手便要倒酒,许博渊手背抵住酒壶制止了他,平静道:“殿下还是少喝一些罢,贪杯伤身。”
  “不过几杯而已,还能叫孤醉死不成?”许璃笑道,“堂哥这就是不给孤面子了。”
  许博渊只能松开手,任由许璃在他杯中注满了,两人举杯,许璃道:“这一杯就算是祝贺阿鸾大难不死罢!”
  许博渊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许璃似是没有察觉到般,笑着饮了满杯,“孤喝完了,堂哥?”
  “殿下海量,”许博渊道,“臣自愧不如。”
  许璃看着他仰头清杯,似笑非笑,像是有些醉了,“朝中谁人不知世子殿下千杯不醉,堂哥这是在讽刺孤啊——”
  “臣不敢,殿下恕罪。”
  “恕罪,孤自然要恕堂哥的罪,” 许璃又喝了一杯,支着头,眼角发红,酒气从周身挥发出来,将他整个人蒸得像一只烫熟了的虾米,“孤怎么会治堂哥的罪呢?”
  许博渊不动声色接过许璃手中酒壶,“殿下醉了,臣送殿下回宫。”
  “回宫?不,不回宫,堂哥不如送孤回昱王府罢!”许璃一挑眉头,“金屋藏娇了这么几天,也该玩够了,让弟弟也过过瘾如何?”
  “……臣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堂哥与孤装什么傻呢,”许璃忽而凑近许博渊耳边,暧昧轻笑,“那个小美人……叫应周的,堂哥以为弟弟不知道?这几日一直住在你府上,今日还同你一起去了大理寺,真真是形影不离,叫弟弟羡慕得紧,堂哥怕是夜夜春宵帐暖罢……”
  “……”
  许博渊揉了揉突突跳动的额角,一时无言。
  那日许璃来探望许婧鸾,他存了一分试探应周的心思,因而未叫应周及时避开,没想到只是匆匆一面,竟然就让许璃惦记至此。
  许璃见许博渊不语,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不由光火讽刺道:“孤就说区区一个妓子,缘何在孤面前故作清高,原来是攀上了堂哥的床……戴相日日在父皇面前夸赞堂哥洁身自好,克己复礼,若知道了此事,啧啧,不知该多寒他老人家的心。”
  许博渊终于知道他这火气是从何而来了。
  太子荒淫骄奢,左相戴峥一派时常上书劝诫,毕竟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东宫地位稳固,不动如山,终有一天要挑起社稷重担。然而许璃肆意惯了,加上生来没有对手,如何愿意收敛?每每收了戴相字字泣血的折子,总要发上一通脾气。宗室之中唯有许博渊与许璃辈分相当年龄相仿,难免成为大臣们口中的比较对象。
  ——许璃今日大概又收到了折子罢。
  要解释吗?
  许博渊靠坐扶手椅上,目光掠过大厅一周。
  许氏皇族人丁向来凋零,宗室之中前来贺寿的除了他与许璃皆是远支,远远坐在另一张桌子上。他们这一桌因为坐了许璃,单独辟开,与其它桌之间离得尚有几步距离,倒是不用担心别人听见。
  “臣和他不是……”许博渊顿住,改口道:“应周已从琊晏阁脱身,臣不过顾念他对阿鸾的恩情收留他几日罢了,并非殿下以为的那种关系。”
  “呵……”许璃意味深长,“赎了身又如何?做了婊|子再立个牌坊,难道就不是婊|子了吗?”
  许博渊蹙了蹙眉心,“殿下慎言。”
  “堂哥又何必惺惺作态,”许璃摇头晃脑,大概是因为醉酒头晕,声音有些飘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痴痴笑了起来,“堂哥啊,这男人的滋味如何?是不是销魂得紧?”
  许博渊半阖着眼,挡住了几乎就要溢出眼底的讽刺,“殿下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孤没醉!”
  许璃忽得拔高了声量,引得其他人侧目过来,但很快他又放低声音哀求道:“好堂哥,就一天,就借我一天好不好?孤拿父皇去年赏的那张金玉玄铁弓与你换,好不好?”
  许博渊的耐心终于到了尽头,斜睨他半晌,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不好。
  


第20章 第二十章
  马车哒哒前行,许博渊靠在软枕上捏了捏眉心,很累。
  其实他远非千杯不醉,只是酒量较寻常人稍微好了一些,且喝醉后也会在潜意识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与理智,所以即使喝醉了别人也看不出来而已。
  他想起自己与许璃的对话,觉得自己八成也是醉了,否则怎么会说出如同稚子吵架般的话来,最后那句“不好”,简直幼稚地莫名其妙。
  他分明有无数种回答许璃的办法,可以更巧妙,更婉转,更平和地拒绝许璃,偏偏那一刻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就和盆拌浆糊般粘成一团,唯一能够脱口而出的就只剩那两个字,好像不是这两个字,就无法表达他烦躁厌恶的心情。
  ——尽管那两个字幼稚到他甚至不愿回想,但不得不承认,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其实是身心舒畅的,有种我早该如此了的痛快。
  车夫是王府里的老人,赶了十几年的车,十分平稳,然喝过酒后身体变得分外敏感,一点微妙的摇晃都被无限放大,平日闻起来清新舒适的熏香味混杂着周身酒气飘入口鼻,搅得胃中翻江倒海,许博渊终于忍不住喊道:“停车。”
  车夫立刻勒马,许博渊掀帘而出,“你先回去罢,我自己走走。”
  此处距离昱王府已经不远,走得快一些不需一刻,慢一些至多半个时辰。车夫驾着车走了,许博渊独自一人行走在寂静昏暗的路上,街边店铺皆已闭门,一眼望去,路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走得不算快,路边灯笼烛火摇曳微弱,脚下人影短了又长,凉风拂动梧桐树叶窸窣作响,空气纯净的味道缓解了他的不适,也将朦胧醉意吹散,渗进夏末秋初的惬意凉爽之中。
  他的感官与敏锐渐渐醒了过来。
  这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但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背后通向一片虚无黑暗的街道。
  许博渊眯了眯眼,手下意识按在空荡荡的腰间,这才想起今夜他是赴宴,并未佩戴兵器。
  背面而来的风似乎更凉了一些,卷起他的衣袍,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背后,要推着他进入那虚无黑暗中去,两侧灯笼随风微微摆动,宛如通向地狱深处的黄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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