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panpan蹒蹒)

　　听到杜昱山笑话他，林层也没有反驳。两人沿着进来的小巷走回去，车停在外面的马路上，从店门口到马路的距离也不远，就是有点绕。
　　巷道里很暗，没有路灯，只有周围街坊家中透出来的那一点光，走路不会撞到墙，要看清楚人脸还是有点勉强。
　　林层走在离杜昱山稍稍靠后的地方，这个角度他却能把杜昱山的轮廓看的一清二楚，他脸部棱角分明，眼睛不是特别大却很有神，即使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林层还是能看到他眼中映射出的微弱的光点。林层盯着杜昱山的侧脸有点失神。
　　“对了林层，下周去香山吗？这时候不正好看枫叶。”杜昱山突然转头问了一句。
　　“啊？”林层被杜昱山举动吓了一跳，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后退了几步。
　　杜昱山停下了脚步，一手搭上了林层的肩，低下头凑近林层，说：“你今天怎么了，撑到失了智吗？”
　　“没。”呵呵，还不是因为你吓我，后面这句话林层没说出来。确实也不能全怪杜昱山，应该是他被杜昱山迷惑了吧。林层笑了笑，迷惑，他竟然会想到这么一个词。
　　脚步再慢这条巷道总有走完的时候。两人很快找到了车位，杜昱山让司机先把林层送回了学校。
　　“那就这么定了。”林层下车后，杜昱山留下一句话关上车窗就没影了。
　　定了什么？ 林层站在原地一阵疑惑，直到走到了宿舍楼道里他才想起来杜昱山约了他去香山看枫叶，当时他愣住了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算了，去吧。
　　可当林层和杜昱山站在香山公园售票处前就后悔。这哪是来看枫叶啊，简直就是来看人海。林层来过一次香山，那次是学校组织，不用排队买票，还是淡季，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夸张的场面。
　　买完票进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两人跟着人流面面相觑。林层的游览乐趣已经消了一大半，杜昱山虽然没说什么但可以看出眉头有点微皱，显然心情也是不大好。
　　“我没想到会这样。”杜昱山朝入口处望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手中的票。
　　林层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接过杜昱山递过来的门票，“你约我来之前难道不做一下旅游攻略吗？”
　　杜昱山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回了一句，“我心血来潮。”
　　“... ...”
　　两人一脸不爽地进了东门，跟四周满眼笑意的游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越爬着往上，视野开阔了，心情不知不觉就舒坦了。这个季节的香山景色确实很惊艳，大片的橙黄，星星点点的红，起起伏伏，是上回四月份来时完全没有的景色。
　　周围都是拍照的游客，林层旁边有人正在给同行的朋友拍照，但是两边有点拥挤，那人站的位置又太过狭小，他的手肘猛地后一展撞到了林层。
　　本来这么撞一下林层对林层来说也没什么大碍，但那人撞到林层的时候，林层刚要往上踩一个台阶，被那人一撞林层一脚踩空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林层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有人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拉起来站稳了以后林层才有知觉，而这段时间仅仅只有两秒而已。
　　林层怔怔地看着杜昱山的脸，他此时的脸仿佛和初见时重合了。林层忽然想起来那时杜昱山眼中好像就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第11章 （下） 来因
　　“能让一下吗？”走他们身后的游客喊了一句。
　　杜昱山和林层站在山道中间，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几乎把整条台阶都占了。幸好人多，周围的人不是自顾自拍照，就是在往上走，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俩。
　　听到后面人的提醒，两人才分开把路让了出来。
　　林层站到了靠外边的栏杆旁，“好险，多亏了你。”
　　“是我约你出来，自然不能让你有事。”杜昱山半靠在栏杆上，他的背后就是枫叶林，在这样的景色里他却一点都突兀，犹如画中之人。杜昱山长得很好看，这是林层第一眼看见他时就下的定论。
　　“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林层看着杜昱山不知怎么地就脱口而出了，想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
　　杜昱山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我看着像那种有女朋友的人吗？”
　　林层回忆了一下他对杜昱山印象，总结了一句，“因为你的长相和学识都很出众。”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比起找其他人，我宁可找你当我的男朋友。”杜昱山这句话说的很像玩笑，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只是林层已经无暇去看杜昱山的眼神了，他为那句话魔怔了。换做刚从村里回来的那段时间，林层会以为杜昱山是在捉弄他，但现在林层内心却有一丝兴奋。
　　“那我真的很荣幸啊。”林层笑了笑，杜昱山也笑了。
　　一片枫叶随着那句话飘落，两人继续往高处走了。
　　从香山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林层躺在床上竟然一下就睡着了。
　　结束了上午的课，林层走在去食堂的小道上，忽然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一个美国的号码。
　　林层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接了电话。
　　“小层，最近还好吗？”一个林层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爷爷。”确定了这个声音，林层继续说道：“我很好。”
　　“都六年了，你还是不肯回来吗？”那头问道
　　林层冷静地说，“那也得等我毕业，我现在在中国有自己的生活。”
　　林层一再的拒绝让他爷爷失去了耐心，那头换了个语气，“今年圣诞我会来北京，到时候你必须跟我回纽约。”爷爷的回答不可置否，还没等林层回应，电话就挂断了。
　　这几年林层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跟家里人的交流也仅仅通过电话和社交网络。
　　别人的叛逆期都在十三四岁，林层十三四岁却是个听话的优等生，没想到他竟然从十九岁开始叛逆直到了二十五岁。
　　挂掉爷爷的电话没多久，手机又震动了，林层以为爷爷改变主意了，拿起来看了一下，是杜昱山。林层和杜昱山的对话很短，杜昱山邀请他晚上去四合院说要展示一下他的厨艺，林层答应了。
　　说是展示厨艺，但杜昱山的厨艺并没有多好，不过至少比林层的好。林层白吃白喝人家的晚餐也就没好意思说。
　　“林层，你想不想找对象吗？”杜昱山突然来了一句。
　　“不想。”林层机械地转向杜昱山，眯着眼睛看着他，“是不是那天问了你女朋友的事情，所以要刁难我一下？”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杜昱山一手支着头，坦然地和林层对视。
　　“你开什么玩笑。” 嘴上这么说着，林层心里却泛起了一阵波澜。
　　“没开玩笑，认真的，我很喜欢你，从在杜泽村资料室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杜昱山的眼神深情而专注，林层从未见过这样的杜昱山，让他这般触动。“你说过你很荣幸，不管你那天出于什么原因，我都甘之如饴。”
　　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林层没想到杜昱山会这么直接。他对杜昱山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甚至怀疑过他不是人。林层不知道杜昱山怎么会突然向他表白，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杜昱山的地方，不是他自卑，只是回想两人的交友过程真的很糟糕。
　　说实话，林层不否认他有点心动。作为朋友林层确实很喜欢杜昱山，是他让林层不再感觉自己是一个异乡人，是他让林层越来越留恋这片故土。
　　小时候在国外，林层也不适应那里的生活，他以为回到中国后他不再会有那种感觉，可是并没有，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异乡人，不属于异国也不属于他乡。
　　直到见到了杜昱山，林层感觉到杜昱山似乎带着什么东西，那可能是林层曾经失去的东西，让林层的心落地生根。
　　除却这个，林层还是分的清楚梦境与现实，他不是林宗良，他没有对与秋伶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杜昱山一见钟情。林层分不清他对杜昱山瞬间的心动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情实感，但他不想失去杜昱山带给他的感觉。
　　“杜昱山，我没跟男人谈过恋爱，但是我很荣幸。”想了很久，林层最终没有拒绝杜昱山。
　　“真的吗？林层。”杜昱山很高兴，往林层碗里夹了许多菜。
　　林层看了眼前快堆成山的饭碗，有点无奈，“你喂猪吗？”
　　“对，喂你啊。”
　　当晚杜昱山还是送林层回学校了，林层下车前杜昱山把四合院的钥匙给了他。
　　第二天，林层没有提前跟杜昱山打招呼就去四合院，想给他一个惊喜。
　　林层刚进院子，就叫了几声杜昱山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林层以为他出门了。
　　可到了正房里，却不像是没人的样子。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被子没叠，胡乱地摊在床上，上面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大概是他刚刚看完的。
　　忽然，林层好像听到卫生间有一阵响声，他以为是杜昱山，就问了一句：“杜昱山你在上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