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惜年连忙低身查看倒在地上的魏国将士,他们的情况又与被蛊惑的活走尸不同,只是暂时性地进入了某种美好的情景当中。他唤醒一个魏国兵,那人如同大醉初醒,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基本上恢复了神志,试图去唤醒其他战友。
陶惜年松了一口气,确实只是暂时的,否则来这么多魏国兵,反都被法庆变成活走尸,那就彻底完了。
“李归伯在城南,那三十几个道友被他控制着,在对付我们自己人。”寇怀道。
三清铃的声音隐隐传来,四面八方都是铃声,陶惜年甚至分辨不出铃声传来的方向。摇响三清铃的应该是法庆,可往四面八方望去,根本找不到法庆的踪迹。
这时元遥从天界寺里走了出来,一无所获。陶惜年对他道:“元遥,我们先去城南与道真他们将李归伯拿下,至于法庆,等拿下李归伯后再说。”
元遥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决定先行去城南支援道真等人,元遥令清醒的士兵将其余人唤醒,继续守着天界寺。交代完任务,便与陶惜年等人迅速回到城南。
道真正陷入一场苦战,他虽道术精湛,也架不住李归伯操控的三十几个道人轮番用不同派别的道术对他出手。
知非在一旁搭手,他与道真的法术应当是不相上下,但不太使得出全力。陶惜年看得出,他是擅于火道的,不便对这些还活着的道人出手,只能时不时向李归伯发出火攻,但李归伯有护体金光,火攻奈何不了他。
他们的师父玄清擅长水道,但对付这些活走尸,还是不如修木道法的道真。陶惜年这下知道了,林中的那场救火雨正是玄清唤来的。
道真的藤蔓缠住这些走尸道人,却一次只能缠住十人左右,一旦松开,那些被李归伯控制的道人又会重新向他们发起攻势。因此,他也只是堪堪对付住了这些活走尸,抽不出手来去对付李归伯。
寇怀隐去身形伺机而动,他擅长的便是隐身法。陶惜年默不作声,只暂时在一旁静观。在冀州城里的道人中,除了陆禹之外,他的道法应该是排最末的了,不给他们添乱才是正事。
轻尘老道喝了一口酒,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抓了一小把东西,陶惜年瞥见,似乎是黄豆。他睁大了双眸,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撒豆成兵之法?
果不其然,轻尘老道一把黄豆抛出,双手结印念咒,那些黄豆在地上颤了一阵,仿佛有生命般上下跳动。又过了一阵,其中的十几粒黄豆便化成人形,各个英武健壮,身如磐石,与李归伯控制的道人缠斗起来。
道真等人终于得以从活走尸中抽出手来,去对付李归伯。然而今日李归伯早有准备,一直以金光护体,水火不侵,不给任何人机会。
陶惜年心想,一直维持金光护体的状态,难道不需要耗费大量的法力么?他的法力为何得以连绵不绝?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才对。
他是否借助了什么宝物?
就在此时,李归伯身后突然爆开几张符箓。李归伯不慎踉跄了一下,金光却未散,他并未受伤,只是被爆开的符箓震了一下。他向后看去,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会隐身的小子?”李归伯道,他猜到是寇怀。
他往四周望去,看不见寇怀踪影,从袖中拿出数张符箓,朝四面八方扔出去,火光不断在他们身边爆开。这时玄清的水道起了大作用,他用一张水墙挡住了李归伯的大部分攻势,陶惜年等人都在他的保护圈之内。
陶惜年放下用来抵挡李归伯攻势的符箓,有玄清的水墙,他的小伎俩不值一提。而此时他往左边看去,元遥不见了!他方才分明站在离自己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陶惜年焦急地四处寻找他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这里这么危险,他会受伤的。
一道蓝光闪过,李归伯惨叫一声,金光裂开,碎成数片。然而李归伯毕竟道行颇深,立马以假形术替换了真身,一块碎石掉在地上,他已不见了身影。
此时陶惜年这才知道,方才元遥竟是与寇怀合作,隐去身形,趁其不备以他那把奇刀破开了李归伯的护体金光。就在这一瞬,三十几个被控制的道友也终于安静下来,纷纷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眼尖地看到,李归伯消失的空地上,落了点点血迹,竟是躲闪不够及时,被刀气伤了身体。他道:“那妖道受了伤,跑不远,应当就在附近!”
道真打开了巨大的法阵,将所有人都框在其中。玄清以水阵加持,将这个阵法几乎扩展到整个城南。
一只灰雀想飞出法阵,却落了下来,道真用藤蔓将那灰雀缠住,一张符箓下去,李归伯现了原形,后背上一道长长的刀伤,正不断流血。藤蔓变成枷锁,将李归伯牢牢束缚。
玄清怕道真的铁索不够厉害,往那李归伯背后钉了七颗木钉,断了他的去路。这回李归伯是跑不了了。
道真年轻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道:“元将军,李归伯捉住了!”
元遥走了过来,薄薄的刀刃化作蓝光,消失在他右掌心。
陶惜年听得一旁的轻尘小声叹道:“妖刀龙牙?”
妖刀龙牙,这不是传说中的上古邪刀么?他正想找轻尘问这把刀的来历,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那东西正落在方才李归伯走过的地方。
他往前几步,将那东西拾了起来。那东西通体洁白,如玉一般,有指节大小,隐隐发着金光。
他瞥见李归伯那双狭长的眼睛正看着他,神色中带着几分黯然。这东西,应当就是李归伯傍身用的宝物了。
众人顺着李归伯的目光,看向陶惜年手中之物。陶惜年问:“佛指舍利,对么?”
李归伯低下头去,并不言语。陶惜年知道他是猜对了。
玄清道:“竟然是佛指舍利,难怪这妖道竟有金光护体源源不绝。”
“这么说,那妖僧法庆恐怕也有这么一件宝物。”说话的是寇怀,他神色严肃继续道,“而且……法庆手上的宝物,应当比李归伯的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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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经书
众人皆是面色严肃,半晌无人说话。道真将受伤的李归伯押下去,几个道人合力在冀州大牢中一间窄小牢房布了阵,将李归伯关在里面。他受了伤,又没了法宝,绝逃不出去。剩下的,便是找法庆了。
然而魏军在城中搜索了一夜,没找到法庆的踪迹。天界寺里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他是如何逃出去的?或者,他还在这里,只是众人找不到罢了。
魏军的巡逻日夜不断,冀州城内战事初歇,众道人开始轮流休息。
陶惜年从睡梦中醒来,已是晌午。他伸了个懒腰,这段时日每日惶惶不安,总算在昨夜睡了个好觉。
昨夜他是在冀州城里自己租住的房间里睡的,活走尸都抓了干净,又日夜有魏军轮番巡逻,非常安全,于是乎他便回这里睡了,比睡在见素那简陋的道观里好得多。
右脚踢到一个东西,陶惜年朝脚边看去,居然是蜷成一团的阿柏。阿柏昨日留在陆禹身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的这里。他轻轻推了阿柏一下,阿柏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睡眼朦胧地睁开眼。
“道长啊,饿了吗?我去做饭。”说罢,便跳下床去,抖了抖叶子,精神抖擞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又蹦蹦跳跳地回房,手里提了个食盒,说:“有人给我们准备了饭菜!还热着呢,道长快些起来吃饭吧。”
陶惜年有些意外,想了想,大约是元遥送的吧。他记得昨夜是他送自己回了家,然后又去忙他的事情去了。后来他便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陶惜年慢慢地套上衣裳,起身穿鞋。
阿柏推来桌子,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说:“今个清早,跟陆禹一起下来的。路上遇见大秃驴了,他说你在家,我就过来了。”他喋喋抱怨道,“昨夜我是一宿没睡好,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得摘叶子舍身救你……”
“得了吧,别废话,先吃饭!”
吃过午饭,陶惜年略略收拾一番,出了门,往城南走去。
几千个小兵正照顾着疯病人,元遥站在一旁,正在同魏监军说话。陶惜年还瞧见了陆禹和寇怀,陆禹正往一个大药缸里倒药粉,是在配药。
陶惜年向陆禹走去,问:“陆兄,在做新药了?”
陆禹抬起头来,唇边带着一丝微笑,道:“寇兄在天界寺里找到了法庆给他们吃的狂药,我已经知道他的方子,现正做一副药性全然相反的药,做完了找几个病人试试,若能行,连服三日应当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寇怀道:“陆兄的医术自然不用怀疑,定能治好这些狂症者。”
陶惜年听了心情也好了许多,脚步轻快朝元遥走去。现下法庆未能伏法,不能掉以轻心。而他,也有些事情想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