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每次练剑他都兴致勃勃,原来根本不存好心,这仙太坏了,我才不要上当,将头重重磕在面前的桌面上,就差举起双手向他投降了,“我看你是想要坐实我师傅的名头吧!”
“我本就是你师傅啊!整个公子府谁人不知,要不然你想我做你什么?”
顺势朝他面前一翻身,后脑勺恰好落在他腿上,满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我一本正经的跟他商量,“做公子府一半的主人你愿不愿意?”
他原本是在桌面整理图纸,被我这样一躺,直接就放我脸上整理了起来,听起来他也像是在一本正经回应:“一半啊!好像并不是很多。”
隔着画纸,我咬了咬牙,“那我的一半也让你好了!”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家可比公子府大多了。”
一把扯下盖住脸的画纸,他笑意未收,我不得不提出严重抗议:“今日我生辰,你就不能顺着些吗?”
“还以为你不打算说了呢?”直觉被他设计了,他取走我手上画纸,轻轻将其镇压在桌面,口中还不忘道:“不过话都说出了口,让是让不了了,送你一个请求好了,说吧,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今天特别想要的?”
仔细想认真想,答案都是没有,就算有,他可能也办不到。
“十几年的生辰差不多都是荒废掉的,早几年的时候我特别想要一家人坐在一起为我庆生,想要母亲为我煮面,想要父亲给我放烟火,想他们能抱抱我亲亲我,奈何每年只能亲他们的墓碑,如今大了,也就不奢望了。”
忽然一阵风起,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我下意识将他抱着,和他眨眼间已到半空,那轮明月在眼中越来越大,心中却是一丝都不害怕,反而十分雀跃,仰头看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低下头来,表现的诚意十足,“面我是不会煮的,下界烟火一晃即逝,我可以带你去看最美的烟火。”
高度还在不断增加,那一道道光芒在夜幕上不断划过,最美的流星,最美的烟花,自当美得无以复加,可我却只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看着前方,眼中华光万丈,上扬的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心喜,我怎会忘记,他才是我最美的那一朵烟花。
“离开之前,你的记忆一定要封掉才行。”
还没来得及反对,只觉唇上一片温热。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猜
这段记忆充斥脑海,我已高兴到只差跑过去抱住他了,腿都已朝前迈了一步,不过却被两个人同时阻挡。
蒙面女子在我身后惊呼:“公子还未开始,怎就欲走?”
还有一个就是王道通,他一手挡住了我的去路,不容反驳的说:“公子的朋友有何好看,我家艳紫可还等着你呢?”
他在我面前说却霜有何好看,就跟在乞丐面前说红烧肉有什么好吃差不多,我下意识笑了笑,笑他的无知,笑我的运气,还有却霜本身。
王道通不解:“公子为何如此开心?”
我收回视线,斜眼对着王道通道:“今日有佳人相等,何以不喜,王老板提醒的好。”
再次来到那女子处,我径自坐在她面前,不觉已喜上眉梢,“扇面无非就是那几种,姑娘恐怕不止要求猜中扇面这般简单吧?”
艳紫眼波流转,启唇清脆动人:“公子不减聪慧,还有就是必须准确的画出我这扇面。”
我顿了顿,想也不想的拿起一旁的毛笔,轻轻沾了些墨,说都不用说是什么就准备开写,高台上的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到了落笔时却犹豫了。
于是我搁下笔问道:“我的字不好看,想请我朋友来代书行不行?”
王道通在一旁点了点头,“不知公子想请谁?王某愿代劳。”
我摇了摇头,“我亲自去,他可不是一般人请的动的。”
站在高台边缘,却霜正拿起他腰间的银色流苏把玩,我对其招手示意,“我需要你的帮忙!”
子恒和问茶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皆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
好在却霜并没有推辞,他起身优雅的向我走来,一如当年那么美好。
此时看着他,我眼角余光都不愿分给旁边其他事物半分,耳中只听到上方慌忙的换纸声,在他离我还有一步台阶之际,我直接弯腰一把拉住了他。
和他牵着走向艳紫,别人的议论早已被我抛之脑后,心内的激动无法言表,开口似有不稳:“姑娘,我立刻写给你。”
弯腰将笔重新沾了些墨,笔尾倒下递给却霜。
却霜并没有接去,他左手收拢右边宽大的衣袖,腕上南红出现的猝不及防,直接带着我同曾经一样一起弯腰落笔。
“不用写了。”艳紫眼中已然泫然欲泣,她颤抖的说道:“二位倾城绝世落凡尘,却是绝配。”
艳紫起身向王道通走去,俯身说道:“坊主,他们已经知道了扇面为何,两位都是艳紫的入幕之宾。”
场中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两位入幕之宾可是从未有过,今次荼靡坊算是开了先例。
艳紫走到高台边缘,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折扇,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们的答案。”
我们开始什么都没说,最终也什么都没做,确实可以当做答案。
王道通率先鼓掌,场下也跟着掌声雷动。
荼靡坊名伶艳紫一日得两位入幕之宾,并且其中一位还是个倾世公子,这一佳话瞬间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话题。
艳紫的房间熏香游走,鲜艳的花朵枝头绽放,我和却霜此刻正坐在外间桌子上等候。
空气中安静到仿佛只剩时间的游走,却霜终于忍不住打破缄默:“聂容,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对他所有的熟悉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我佯装不快的来了一句:“你居然早就认识我,却瞒我这么久。”
“对不起。”
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也不知道如何安放,忐忑不安的朝他说:“你根本没有留到一年。”
不知为何,却霜眼中有过一丝明显的落寞,“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当时子恒会来。”
记忆后面,子恒泼辣的从半路杀了出来,却霜无法,只好封了我的记忆后将子恒带走了。
艳紫终于从房间走了出来,她换了身衣服跪在我们面前行着皇家礼仪,一如当年那么年轻靓丽,仿佛我们没有分开过,“苏陌见过亲皇公子!却霜公子!”
当年却霜的事我并没有瞒过苏陌,甚至已经着手写下了退婚书,说自己心有所属,盼她另觅佳婿,为此被却霜说了一句,他说是你出了问题,要退也该是女方退,不要累及旁人名声。
为此我特地找苏陌入府商讨,她对我很好,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提出要见见那人,他俩见面,竟相谈甚欢,不知却霜私底下对苏陌说过什么,总之退婚书由始至终没有收到。
此刻我抬手道:“免礼。”
她并没有起身,而是跪着将手中的一个盒子用双手高举头顶,那里面放的什么不言而喻,我并没有出手去接,只是担忧的问道:“你把它给了我,你岂不要灰飞烟灭。”
“这本就是公子的东西,苏陌带走时只想将这东西做个念想,哪知没过多久便坠湖身亡,阴差阳错的流落此处,这把扇子留我魂魄到这般年月,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表情淡然,对消亡一事无一丝恐惧。
我一旦取走那把扇子,就等于亲手终了她的命途,若是不取,苏陌这般活着也是煎熬。
难以决断之时我下意识就会去看却霜,他也总能不负所望。
“你当知你本身早已没有生命,我送给聂容的扇子被你保管这么多年也是缘分,不过好在它护了你魂魄不灭,肉身不腐,当下你看自己是要还阳还是要投胎,想好了就告诉我。”
见她跪了许久,我在一旁道:“你先起来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苏陌收起盒子起身走了出去,外面来的人说是坊主送了一壶佳酿,让苏陌招待客人。
苏陌端着托盘关上门走了进来,她站在桌旁为我和却霜斟酒,我忙说:“却霜滴酒不沾,你倒两杯就够了。”
两杯酒刚好上满,苏陌笑的勉强,“我早已不晓得这些东西是何味道,两杯却是也多了。”
我缓缓地喝了一杯酒,听她的语气好似是有决定了?
“聂容,若我选择还阳,我们婚约可还做数?”
苏陌陡然抛出这个问题,我又将目光放在却霜身上。
却霜定定地看着她:“聂容已是仙,你就算还阳也只能做人。”
苏陌还不死心,“若有假设呢?”
心里影子早已有了实际形状,我低头保持沉默,她是与我指腹为婚的皇家公主,亦是我的青梅竹马,依着眼下我的情况,若有假设,我依旧会与她解除婚约!不爱她,便绝不误她。
“我知道了,你早已心有所属,就算有假设,恐怕也是要与我解除婚约的,对也不对?”
被人猜中心思,我更是无话可说。
“聂容,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抬头看她,能答的问题我一定答。
苏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腼腆娇羞的少女了,她在风月场过了这么多年,眼睛早已如淬了毒的针一样能直击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