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怎么办？”听到这里正在全力抢救陆亦纭的医生们也不自觉地停了手，小心地询问。
“……当然还是救亦——”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亦纭拼劲全身力量喊了出来，然后立刻没了力气，一旁的护士急忙给她输氧。
“……求求…你了……阿良……别放弃这个孩子……”亦纭此刻真的是气若游丝，说话都是气声。
一瞬间沉默笼罩了抢救室，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季良刚想说果然还是救大人，就对上了亦纭的目光。
那是怎样美丽而令人心碎的目光——决绝，悲伤，却又充满了温柔，毫不动摇。
“救……孩子。”他听到她坚定地说道。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阿良。”
……真过分啊，亦纭，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最后的请求什么的……怎么可以说这种悲伤的话。
我们……应该是——
像是感到了什么，亦纭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那是似乎所有疼痛都消失了一般灿烂而美丽的笑容，那笑容烙印在季良的视网膜上，烧灼得他几乎失明。
“阿良……我……很幸福啊……虽然想要……三个人一起……再一起生活得更久一些……但是好像……已经不行了……”
一定可以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办不到的啊。所以——
“对不起……没法陪着你……没法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了……”
别放弃啊。
“……让这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代替我活下去……”
别丢下我啊……！
“……谢谢你……阿良…我真的…很幸福……”
“亦纭……？”
她就这样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心电仪尖叫着变成了一条直线。
时间似乎停止了。
随后响起的仪器的声音、医生焦急的急救指示、护士报告数据和情况的声音，甚至是到刚才为止震得耳膜疼痛的他自己的心跳声——
都听不到了。
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季良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瘫在地上。他捂住脸，但是指缝间还是漏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人已经不行了，快全力抢救孩……嗯？”
医生刚要指挥大家转变抢救方向，但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医生，孩……孩子……不见了——”
“怎……怎么可能……”
抢救室一阵惊慌。
“怎……怎么了？”季良还没从悲恸中反应过来，却听到了另一个坏消息。
陆亦纭腹中的孩子——竟然消失了。
“……什……什么……”季纭缥捂着嘴，泪水止不住地滑下，“为什么……”
青年悲哀地看着面前的一幕，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因为‘这个’你刚被剥离，因果还未来得及修改，所以所有时空上你的存在都在一瞬间被强制剥离了。你妈妈在这个时候就不可能生下‘你’……当然作为代替的孩子也没来得及填补上——”他冷笑了一声，“‘世界’在这方面工作效率真是低的可以。”
他从空中变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季纭缥。少女已经悲恸地几乎崩溃，和“那时”的季良一样。青年看着身处不同空间的父女，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季良身边，明知道碰不到他，却还是蹲下身，张开双臂，“抱”住了泣不成声的季良。
“果然这一幕……看多少次都不可能习惯啊。”他轻轻说，然后吻了吻季良的头发，“然后，同时失去妻子和孩子的你就会自杀。本来你能再活12年的……这一次又是我把你的寿命亲手减去的啊。”
“呐，我该怎么办才好？”青年的声音逐渐颤抖，“让‘她’陪着你，让你多活12年，或是你失去一切，自己结束生命……究竟哪一个才是幸福的结局？”
“对于你我来说……哪个结局都不可能幸福啊……！”
“所以……再等等。”
“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少女”的身世（？）出来了，阿飘也把季良自杀结局部分给说明了！给自己点个赞给季良一家子点个蜡[蜡烛]
接下来季纭缥少女就可以和阿飘一起救季良了！
不知道这个细节有没有人注意到：Loop9里季纭缥是主任，Loop10里是经理。本来季纭缥是应该干到经理的，不过因为阿飘的提前出现世界就提前把季纭缥杀死了【【阿飘你简直是死亡小学生。
关于阿飘为什么等女儿都长大了才出来后面有解释……通过日记也能知道啦XD
第18章 誓言（zhui jia）
十七、誓言（zhui jia）
香烟的味道并不好闻。
季良在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好奇抽过一口。
在偏僻的男厕所季良无意中看到一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哥们，他和几个别的班的人站在墙角，身旁青烟缭绕，一看就是在偷偷抽烟。
被发现违反校规，那个哥们儿没有慌张，反而笑着递给季良一根烟，那笑容颇有点共享秘密的感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季良接下了烟，试着含在了嘴里。哥们儿嬉笑着帮忙点了火。
但是那味道实在是太呛人，季良只吸了一口就狼狈地咳嗽了半天，最后在哥们儿们并不算恶意的嘲笑中默默在心里发誓，再也不碰烟了。
——那是多久前的誓言了呢。
看着手中烟头虚弱的火光，季良突然回忆起了第一次碰烟时的场景。他苦笑了一声，做了个深呼吸。逐渐扩散开来的烟味混杂了酒精的味道，更加地令人难受。
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季良默默地后悔了一下，忍着胃里的烧灼感把烟含在了嘴里。烟草苦涩的味道立刻充盈了口腔和鼻腔，一口都没吸完季良又被狠狠地呛到了，他剧烈咳嗽着，慌手忙脚地把香烟吐了出来，和17岁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
都说烟酒消百愁，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反而更糟了。
果然烟什么的还是不应该碰啊……
这么想着，季良低下头，惊讶地发现自己把烟头吐在了一堆衣服上。
这可是会引起火灾的……！季良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他慌乱地把烟头捡起来踩灭，然后仔细看了一下那堆衣服。幸好并没有烧起来，不过袖口上灼黑了一小块，像是一道疤一样。
真难看…季良颇有些嫌弃地拿起衣服抖了抖，还有烟味…虽然是我自己弄成这样的，不过真不想再穿这件衣服了啊……嗯？
怎么……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熟呢？
屋里的光线太暗，季良侧过身让衣服朝向窗户，虽然外面正在阴天，并不能提供多少光源，不过也足够他辨认出这件衣服的样式了。
蓝白相间，清爽简洁的设计，看上去就让人舒服。不过看起来有点年头了，白色的部分已经有些微微地泛黄。
这……不是我刚上大学时候买的运动夹克吗。季良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点点，对了……貌似也是个阴天来的，是和豆子一起去买衣服时候看中的？记得当时好像在打折，不到一百就买下来了……
——那是……还没和她交往之前的事情吧……
那人的笑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回忆。季良胸口一闷，突然浑身都没了力气，手一松衣服无声地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也软了下去。
在快要摔倒的前一刻他努力稳住了重心，不过眩晕感和呕吐感随即袭来，他赶快抓住了手边的铁制的什么东西，靠着它大口喘息了半天，才勉强缓过来一点。
我……果然连酒都不行吗……自嘲地笑了笑，他缓缓地撑起身体，等站稳了才看清自己刚才是扶住了什么。
是婴儿床。
婴儿……他向里面望去。
刚才的一串骚动并没有影响孩子的睡眠。小小的孩子还在睡着，睡脸干净而可爱，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
——婴儿连睡觉时紧紧握着手是因为那双手里有着满满的希望和梦。
突然想起程诺不知什么时候说的文绉绉的话，季良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孩子小小的拳头。但是闻到指尖的烟味后，他像触电一样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烟对孩子的身体不好……季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我……也太不小心了。明明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我们的，唯一的孩子——
“啊……？”手上突然感到温暖，季良疑惑地低下头，发现手背上多了一滴水，水滴在接触到皮肤后迅速变凉，顺着手背的弧度滑了下来。
我……这是哭了吗。季良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是满脸泪痕。触到脸颊时他还发现，自己抬起的手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都快三十的人了，大老爷们怎么说哭就哭呢……他慌忙扯了袖子去擦脸，但是泪水就像是开了闸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干。
阿良。
你可是要当爸爸了哦。
——我……我会努力的！我我我一定努力赚钱，让你们不缺吃不缺穿！
哈哈，钱不重要啦。阿良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都结巴了……放轻松点啦。
——有……有点紧张……这可是我的头生儿子啊！我这可似……可是第一次当爸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