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这样吧”
江夫人端来一盘茶点,温和笑道:“这是钱塘特色茶点,味道很好,一定和你口味。你们爷俩边吃边聊,我去看看儿媳妇。”
江武示意儿子坐下,自己也坐下道:“好,你去吧,好好劝导一下媳妇,让她想开一些。”
江夫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
江武递给儿子一块茶点,“你母亲给你准备,尝尝看。这次去幽州有什么收获?”
江待一双手接过茶点,徐徐道:“齐王将是我们强劲对手”
“他蛰伏了这么多年,当然储备了不少实力,只是缺少一个时机,可不巧却被我抢占了先机。”
江待一慢慢嚼了手中茶点,沉吟道:“我们之所以能连下三州都是因为掌握了战机,而襄军又疏于操练早就没有了当年雄风,我们胜利确实也有不少侥幸。”
“是呀,以后事情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被软禁齐王宫里日子,我才知道齐王心机有多深,那个不起眼齐王宫隐藏着好多高手,我原以为魅影组人都是顶尖高手,可他们还是被齐王宫里高手打伤了。齐王跟我们一样,为问鼎天下那一天准备了太多年了。”
江武浅啜了口茶,“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我们都要取得后胜利。眼下,我们要对付是皇上大军,他几个月都没派大军来,想必是正好好筹备,想给我们来一个致命攻击。”
江待一拱手道:“儿子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战!”
“哈哈……”江武抚须大笑道:“真是我江家好儿女,父亲知道你雄心壮志,可也不要太累了自己身子,毕竟就要到除夕了,是该热闹热闹了。”
“除夕?”江待一一愣,是呀,算算日子马上就要是年了,自己真是过糊涂了,去年年时候襄京还是雪飘冰封,可如今江州却依旧是温暖如春,气候变化险些让自己忘了年。难怪一进来就觉得有种喜庆感觉,原来是为了迎接年。
江武道:“对呀,下月就是除夕了,到时候好好庆贺庆贺。你也累了一路了,先下去休息吧,我们父子改日再聊。”
江待一起身告了辞,走出房间,可是却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一间没人住厢房。
☆、68夜夜寒
天朗气清,阳光暖暖照土地上,虽已到了岁月份钱塘却也不曾下过雪,难怪南方人总是格外向往北国冰雪。而这样晴好天气,江待一却孤身一人蹲河边,用树枝地上胡乱画着圈圈。
“大哥写些什么?”章影不知何时出现了他身后,探身问道。
江待一微微转了转身,目光他身上掠过,便又低下了头,淡淡道:“没写什么,无聊罢了”
章影席地坐他身旁,“我和你又何尝不是一样心情,都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江待一手顿了顿,抬头道:“可有若兰公主消息?”
章影笑了笑,笑容中却带着散不去伤感,“养深宫里公主,她消息岂是那么容易就得到?”
江待一揽揽他肩膀,叹道:“难为你了,我对不起人太多了,惠羽如是,文家如是,对你亦是如此。”
章影仰面朝天,闭上双眸,轻轻摇了摇头,“怎么能怪了大哥,这是我自己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而大哥你却总是要为别人负责,把所有担子揽自己身上,往后路还长着呢,你这样岂不把自己累死?”
江待一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我若是计划再周详些,或许文家就不用遭此灭顶之灾了。”
“这世上没有早知道,没有如果,没有或许,有只是已经既成事实,这个道理大哥你不会不明白吧?”
“可我总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惠羽也是终日沉浸痛苦深渊里,我娘,三妹和王姑娘都去劝过了,可皆是无功而返。”
章影向河水里丢了一块石头,“小小一枚石子都可以激起千层浪,可况是这么大事情呢?但无论是激起波浪有多少,终还是要归于平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江待一也向水里扔了一块石头,凝神看着水面一层层涟漪,呢喃道:“总是要归于平静”
“是”章影点头,沉声道:“总是要归于平静”
河水静静流淌,从不为任何凡尘俗世所牵绊,人要是这样就好了,江待一无言伫立河边,微凉风掠过他耳际碎发,像是诉说,抚慰,良久方道:“我们改回去了”
章影轻轻“嗯”了一声,同他一起转身离开了。
回到府中,江待一思来想去终还是去找了文惠羽。江府如今置了一间灵堂,供奉文家不幸离世人,文惠羽终日跪灵前祈祷,信女般虔诚,也做了好几场法事,只盼亲人天之灵能得到慰藉,而这前前后后事情都是由江母操办,王雨桐从旁协助。
江待一步子很重,慢慢挪进了灵堂,文惠羽果然还是一身素缟,闭目凝神,双手合十低声悲戚道:“文家不肖女求上苍保佑爹娘哥哥嫂嫂登上极乐世界,不再受到人世疾苦。”
“我但求上天保佑逝者安息,生者喜乐”江待一跪文惠羽身旁,同样双手合十祈求道。
“是你”文惠羽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情绪。
江待一看着身侧文惠羽,已经许多天不曾见她了,身子又清瘦了些,脸色愈发苍白,茫茫无神眼里有参杂着猩红血丝,不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很,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能走出这阴影,像从前一样活优雅乐,你这样憔悴下去,想必也是天上人不愿意看到。”
文惠羽重合上眼道:“唯有这样跪灵前,我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不受蚀骨般愧疚与责备。”
江待一忙道:“此事与你无关,若是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文惠羽霍睁开了眼,好像要说什么,又犹豫皱了皱眉。江待一如此了解她,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文惠羽咬了咬下唇,终于问出了让她后悔终生问题,“你可因曾记恨我爹,而……”没有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启齿了,可只这半句就足以令江待一震动不已。
江待一难以置信看着她,怎么会这么问?怎么会这么想?到底是什么样打击能令她连我都怀疑?江待一心里排山倒海般汹涌,那双自己迷恋双眸,如今好像一个深渊,自己要跌进万劫不复深渊。
久久才定了神江待一朗声道:“我没有,我知道你心里恨,可我却没有想到你会把我想如此不堪。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江待一此立誓要拿齐王血来祭奠文家四口天之灵。”江待一朝天庄重竖起三指,指天盟誓。
文惠羽低眉轻声道了声“我失言了”便起身去桌案上抄写佛经,不知听谁说了抄写佛经可以超度亡灵,为亲人祈福,从此抄写佛经变成了她每日必备功课。
江待一目光空灵望向她,虽然离不远却总觉得看不清她,或许不是看不清而是看不透,从前她心里想什么,只需一个眼神自己便了然于心,而如今……罢了,罢了,先报了仇再眼其他吧。
“下次再见你之时便是齐王殒命之时”说完这句话,江待一便走了出去,留下一个萧索决绝背影。文惠羽没有抬头,一味低头抄写佛经,这从未有一个错字佛经,但今天却是错字连篇。
江待一去了江武书房,敲了敲房门便进去了。江武把埋公文里头抬了起来,温和道:“是待儿,为何事来找父亲?”
江州,粤州和云州事物也有一大堆,可况如今易了主,时局不稳,公务着实不少,已过中年江武做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好有章影和公孙源这两个得力帮手为他分忧。
江待一严肃躬身行礼道:“父亲,我要带兵去幽州”
“打幽州?”江武疑惑问道。
“正是”
江武想了想道:“不妥,幽州距我们太远,又不是军事要地,跋山涉水去打一个贫瘠之地,我实想不出这是什么道理。”
“齐王才是我们心腹大患,此人越早除掉越好,否则将来必是大患。”
江武是何等老练,怎能看不穿自己儿子心思,“恐怕不是这样吧,是不是因为文家事?”
江待一拱手道:“儿子不敢欺瞒,文家事确有影响,所以于公于私我都要去打幽州。”
江武摆手道:“我看是你恨意难平,逞一时之意气罢了,成大事者必要会学隐忍,你如此沉不住气,今后要如何成事?”
“父亲,齐王软禁孩儿,害死文家四口,如此深仇大恨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江待一不甘心说。
“我没有说算了,只是现不宜打幽州”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齐王同我们一样发展壮大之后吗?”
江武看到面红耳赤儿子,放缓了语气,“朝廷趁我们大举进兵幽州之际来攻打我们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我们可就是首尾不能兼顾了。”
“这个我想过了,父亲只需给孩儿两万精兵,大队人马留守江州。”
“两万?”江武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两万兵马就像打败齐王,太天方夜谭了吧。
“不错,就是两万。如今起义军已经四起,只不过都是势单力薄,我打算广发邀请帖请天下各路反王共讨齐王,事成之后,幽州土地我分毫不取,任由他们分割,我只要齐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