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我今天找你是、是因为……”
“是因为这个对吗?”赫胥猗打断了张景宣结结巴巴的话语——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如此温吞,虚伪胆小又好面子。在已经猜到是她做了这些之后,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竟然是找她帮忙。
赫胥猗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都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自己能及时止损还有他懦弱的一份功劳呢。
赫胥猗转过了平板电脑,而张景宣看到上面的画面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上面放的正是他和几位娇艳女郎上演的限制级画面。
“真是没想到,景宣哥哥你的兴致那么好。”
当初两人年少青涩,唯一的肢体接触也不过止于牵手。张景宣在她面前表现得一直十分绅士,赫胥猗第一次看到这些证据时……真是心情复杂。
有些人表明看起来衣冠楚楚,根本看不出他背地里做着怎样禽兽不如的事。
张景宣年轻的时候大概也会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但现实告诉他,男人终归是男人。爱情很重要,但欲望同样不可或缺。
“猗猗,我那时候喝醉了,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景宣“羞愧”地捂住脸,“离开你,同意和许箐茹订婚让我十分痛苦,我承认自己有一段时间过得非常荒唐和放纵,可、可是那些都过去了,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虚伪得令人作呕。
赫胥猗确定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然而一想到当初自己那么真挚地喜欢过他,她就无法原谅自己。
在得知父亲那些龌龊而卑劣的事后,在意识到尹如琢对自己的隐瞒之后,在伤害到尹如琢之后,她的心中就一直燃烧着一股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的怒火。
今天见到张景宣,她为这股怒火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是吗?那这些又怎么说呢?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你已经回到九诸,见到我,并且信誓旦旦地说着爱我之后的事了。”
赫胥猗敲击了一下键盘,电脑屏幕之中跳出了另一个照片。屏幕中出现的是张景宣和一个女生在车中亲密的画面,她接连按了几张,几张照片中出现的女性还不是同一位。
“这、这都是她们主动的……”
张景宣仍然辩解着,想要在赫胥猗面前挽回自己已经坠落到谷底的形象。
看到这些照片后,他更加彻底地确定了一件事:赫胥猗的计划十分周密,并且已经实施许久。
他一边不敢看网上关于自己的消息,一边又忍不住关注。所以他知道,网上根本没有这些照片。而那些在国外的荒唐事,有的过去甚至已经四五年了。
这个事实更让张景宣觉得害怕,因为比起这些只是名声上不太好听的绯闻,还有一件事足以终结他的人生。
“猗猗,果然是你在调查我,这些也是你发布出去的吧。”
赫胥猗撑着下颌,笑眯眯地道:“你说得那么深情,我总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吃过一次亏还不警惕些,那我也太笨了吧?”
“这些都是去年的事了,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么后来和我亲近完全为了利用我对付许家。”
张景宣露出苦笑,一副失望的模样——他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受害者。
赫胥猗并不回答,只笑容明媚望着他,仿佛十六岁之前那个遇到开心的事就会开怀大笑的少女。
张景宣已经好久没从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可是,这种笑容给他带来的并非怀念,而是恐怖。
第46章
“猗猗……”
张景宣露出哀求的神色, 赫胥猗和煦的神情却突然冷了下来。
“不准这样叫我, 你不配。”
“我知道你恨我, 知道我当初的选择让你痛苦, 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猗猗——”
“你以为我是因为被你抛弃才报复你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早就认清了你, 既愚蠢又毫无自知之明, 并不值得我多花心思。但是你和你父亲以及许秦雄对我爷爷做的那些事,我永远不会忘记, 更不会原谅。”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景宣满是慌乱。
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知道赫胥家的无药可救。
赫胥复如此荒唐无用的人, 他的父亲和许秦雄打算利用他去除赫胥谨,赫胥家还能有什么作为呢?只能等着一点点被蚕食鲸吞。
他的父亲不允许他和赫胥猗再来往, 而他既没有勇气去阻止父亲, 更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一切。
赫胥猗冷笑道:“我既然已经知道, 当然不是没有证据的。当初你哄骗我让爷爷签下协议,却没想到他后来康复了。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签的字,这些协议就能作废。我一直在想,那时爷爷根本不愿见爸爸,爸爸又是怎么加害他的呢?”
“然后,我想起了你。即便知道张申背信弃义,爷爷也依旧相信着你,让你能自由出入赫胥庄园。当时的那些当事人,只有你最可能接触到我爷爷。”
“爸爸遣散了之前的佣人, 但只要有心有钱,找一个人又有什么麻烦?我爷爷二次中风时陪在他身边的就是你,你还想把一切都归咎于被逼无奈,让自己所有的行为正当化吗?”
赫胥猗因爷爷的死憎恨张、许两家,但她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赫胥谨最终的死因归结于意外。毕竟赫胥谨当时的身体状况已经岌岌可危,一个不小心再次中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当知道赫胥复在这之中的作用,她终于把一切联系起来。
“张景宣,你究竟是无耻到什么地步才做得出回国找我的事?”
赫胥猗既然已经决定彻底撕破脸,就没打算再留什么情面,羞辱张景宣让她有一种快意的释放感。
张景宣大骇后退:“你、你没有证据!不是我害你爷爷中风的,那不关我的事!”
“我不需要证据,人在河边走,你犯下的事多了去了。我或许没办法让你因我爷爷的死受到惩罚,但我还知道另一件事,足以让你在监狱里待上十几年了。”
张景宣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胡说,我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是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想要陷害我……”
真是极尽无耻之能事。
赫胥猗听笑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许家设计他们家,赫胥猗一报还一报也就过了。毕竟两家原本就没有交情,在商言商,手段多卑鄙都不值得惊讶。
可是张家不同,张景宣的爷爷和她的爷爷是好友,两家三代亲密,张家的背叛是最恶劣的背叛。
比起对许箐茹,赫胥猗对张景宣父子的怨气更大。
“李霞蒲,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李霞蒲……”
张景宣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有个类似的名字不期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李霞苑。
“啊,你当然不会有什么印象,书香门第的少爷撞死区区一个教师,并且全身而退,又怎么会去记对方的名字呢?”
“李霞苑和他是、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他衣衫不整地从酒店房间中醒来,却对前一晚发生的事没有一丝印象。可是,就正好有人拍了他的不雅照发给许箐茹,恰好许箐茹去学校门口闹事。
仿佛连锁反应,多米诺骨牌就此倒下。
赫胥猗终于现出一丝和气的笑容:“她是李霞蒲的妹妹。”
她原本不认识李霞苑,但事有凑巧,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少女为了还哥哥一个公道,进入了清道夫这个行业。当知道有人委托公司调查张景宣的时候主动请缨,甚至为了表示诚意,提供了自己真实的姓名与背景。
张景宣倒抽一口气,终于隐约记起了一些当初的事。
那时候赫胥谨去世不久,他因为心虚慌张整日心神不宁,终于在一次酒后驾驶中撞死了人。张申帮他找到了顶罪的羔羊,并将他紧急送出国。
他因为害怕不安所以稍微关注了一下后续,记得李霞蒲确实有个妹妹——难怪他会觉得李霞苑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张景宣,更让我惊讶的是你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态度,究竟是你太蠢,还是你把我想得太蠢?”
“你真的认为我还喜欢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愚蠢的女孩?”
张景宣的手紧紧插在衣兜之中,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他浑身都在发着抖。
对方都已经调查到了这一步,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获得她的帮助——赫胥猗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不想——他还年轻,有过人的才华,有无限的未来,他不能被这个女人毁了!
“赫胥猗,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你在说什么?”赫胥猗嗤笑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又不是我逼你的。”
张景宣面色狰狞地看着手,插在衣兜中的双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封信,以及一把折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