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惜辞一愣,心下生出几分不满。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明明什么都刚刚好——难道她不喜欢?
“能、能不能等我擦干净脸再亲?”
宋锦绣弱弱地提议,顿时让祝惜辞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了还能想着自己的形象问题,除了宋锦绣还能有谁?
“拿去擦吧。”祝惜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掏出手帕塞到她手中,“妆都化了。”
宋锦绣忙不迭捂住了脸,闷声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祝惜辞满脸嫌弃地道:“丑死了,多大人了还哭。”
狼狈是狼狈了点,倒也说不上丑——好吧,她承认有那么一点可爱,宋锦绣也就真实不做作这点最可爱了。
“呜呜……还是不因为——”
还不是因为她怕吗?
她知道祝惜辞一直不喜欢自己,好不容易最近关系亲近了一些,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真的很妒忌赫胥猗和祝惜辞的关系,可当祝惜辞没有因为当初那件事疏远她,当祝惜辞亲吻她的脸颊时,那些怨气就都不翼而飞了。
宋锦绣擦干净脸,而后期待地看向祝惜辞。
“看什么看?把手帕还我,我还要回去给猗猗做饭。”
宋锦绣嘴巴一扁,手里握着手帕不放——早知道祝惜辞不会再继续,她打死也不注意形象了,丑就丑点吧,祝惜辞都没在意!
“你就从来没给我做过饭。”
祝惜辞对她真的是没脾气了,刚才还哭哭啼啼,说什么会补偿她,擦完脸就知道吃醋耍小性子了。
她有点无奈,却莫名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我下次做好吧?猗猗现在情绪不太对,我得回去陪她。”
宋锦绣又委屈上了:“她都嫁给尹如琢了,你就不能不喜欢她吗?”
“……我都说了,我们只是好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你可能不能理解这种真挚的友谊,我可以为她付出生命,但我不会像……”
祝惜辞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什、什么?”
宋锦绣眼睛都亮了,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祝惜辞偏开头,脸上有些烧。
“但不会像亲你这样亲她。”
“呜呜呜,惜辞,”宋锦绣一头扎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哭腔道,“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的,我会弥补过去的错误,也不会再随便乱吃醋,你慢慢喜欢我好不好?”
祝惜辞以前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直白,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要是能对猗猗好一点……她毕竟是你表妹,而且还一直在我面前说你好话,否则我早就把你扔给警察了。”
“那好嘛,我以后也对她好一点,只要你不喜欢她。”
“朋友的喜欢。”
祝惜辞敲重点。
“那就只能是朋友的喜欢,不能再多了。”
“你这个女人好麻烦。”祝惜辞嫌弃,“我要回去了。”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啊?”
宋锦绣嘟着嘴:“只有你俩我不放心……再说了她是我表妹,那她难过我也该陪陪她嘛。”
祝惜辞头大,“随便你了。”
宋锦绣挽着祝惜辞的手臂,甩都甩不开。祝惜辞拿眼角瞥她——刚才还哭化了妆,现在又一脸笑意盈盈,真的是超级好哄了。
当两人回到房间时,已经不见了赫胥猗的身影,只有茶几上留了一个便条,说她去酒店住了。
祝惜辞忙不迭打了个电话,在确定赫胥猗的安全后松了口气。
“都是你。”
宋锦绣委屈巴巴地道:“谁知道她啊……好啦,我们明天去看她嘛。”
第44章
赫胥猗独自坐在落地窗前, 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 目光有些迷离。
指尖夹着的女士烟已燃了一半, 星火在昏暗之中明灭, 尤显出几分寂寞。
祝惜辞是她最好的朋友, 带着一点挟恩图报的卑鄙想法, 她一直都在依赖着对方。
可是, 也不一样了。两人都已经长大,她嫁给了尹如琢, 而祝惜辞也有了在意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依赖这位好友。
她那个表姐看起来嚣张跋扈, 但其实心地不错,对喜欢的人更是掏心掏肺, 祝惜辞向来很有看人的眼光,会喜欢她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能够喜欢一个人, 感觉一定很好吧?
赫胥猗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尹如琢——她的伤好一点了吗?
她以为自己会更怨恨尹如琢一些, 怨她对自己的隐瞒, 恨她试图帮赫胥复掩盖真相。可是,当她想起尹如琢,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是她脸上的伤。
即便是最轻微的伤痕,出现在那张美丽的容颜上都是一种罪过。
她从没想过要伤害尹如琢,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所以才会决定为此演一辈子的戏。
可她其实又很明白,谎言终究是谎言,不可能永久隐瞒下去。
但只要能为爷爷报仇,这也算不上什么。她早就下定决心抛弃一切道德观念, 所以只是尹如琢……只是一个尹如琢而已,她不会让尹如琢成为自己的阻碍。
放在身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赫胥猗轻轻一瞥,看到的是尹如琢来的消息:晚安。
她依照约定和尹如琢交代了自己的所在,这家酒店是景润旗下的,没有什么好不放心。
尹如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如平常不在她身边时一样,嘱咐她一些日常的小事。
非常成熟也非常冷静,这是对方一贯的处事方式,就像对待赫胥复的事情一样。
虽然爱她,但尹如琢从未失去过理智,这可能才是真正思想成熟、意志坚定的人吧?
她要是能学到一点,现在可能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烟已经燃到了尽头,赫胥猗随手碾灭在烟灰缸中,里面已经有好几根烟蒂。她不会抽烟,但会在思绪混乱的时候点上一支。
她想清楚了,无论目前情况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停下脚步。
赫胥猗没有回复,反倒是拿起了另一个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之前请你帮忙调查的资料可以发了,后续也交给你没问题吗?”
“当然,我们可以一条龙服务,只是这其中牵涉到的那件酒驾过失杀人案之前已经定罪,现在翻出来的话,牵扯就有些多了。我们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钱不是问题。”
“好吧,承蒙惠顾。”
对面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但仍能听出带着笑意,听起来十分成竹在胸。
赫胥猗没有多少能相信的人可以用,所以只能找清道夫办事。这位清道夫的口碑十分良好,不仅能把事办得漂漂亮亮,而且从不探究委托人的身份,两人合作到目前为止十分愉快。
人是祝惜辞介绍给她的,对方的条条框框很多,专找漏洞但绝不会捏造证据,正符合她的心意。
赫胥猗很期待之后几天的新闻,期待张景宣和他父亲看到那些消息后的脸色。
张景宣的父亲张申是燕京大学历史学院的院长,作为一名学者,他对钱权酒色却有着异常的迷恋,否则也不会如此苦心钻营。
学术造假,潜规则以及贪墨经费足等问题以让张申身败名裂。而张景宣这些年在国外也没好到哪里去,之前发给许箐茹的那些照片只是一些开胃点心,真正劲爆的内容还是那些。
桃色花边可能不算什么,但牵扯到黄·赌·毒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届时只是代言费的赔款也足以让张家头疼。
爷爷的死有她父亲的一份,有许家的一份,自然不能少了张家那一份。
继许家之后,一直号称书香门第的张家也爆出了巨大丑闻。
尹如琢看着报纸,深深地叹了口气。
“猗猗还在酒店里吗?”
吴卓恭敬地道:“夫人这几天没有外出,祝小姐和宋小姐去看望过她,但没有待很久。”
“猗猗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是。”
赫胥猗想要爆料张申的丑闻固然可以,只是这位教授追名逐利,难免和政商两届有点牵扯。有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赫胥猗这一波操作得虽然不错,但也不能排除会有失控的情况。
她得为此做准备,以免到时候牵扯到猗猗身上。
十三年前,她在赫胥谨的六十大寿上认识赫胥猗,那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尹家当时在所谓的上流圈子里并不受欢迎,她在此之前也很少接触这样的圈子,一心扑在学习和工作上。与两位父母不同,她自小不善交际,也不喜人多的场合。
她的父母从不勉强她,直至成年后尹润松认为她过于内向的性格会影响今后的工作,因此才开始带她出席各类社交场合。
和那些贵族家的孩子不同,这是她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出现在所谓的世家圈。
虽然如今世家的定义已经不再那么严苛,但私底下仍流传着一套标准。什么祖上出过三位以上的高官,什么家族传承在百年以上,什么有祖先被列入到学习教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