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莎定定看他,“当真?”
小王子重重点头,将手放在胸口,“我向长生天起誓,不会。”
“好!”阿古莎信他,嘴角微抿,已是她最灿烂的笑容。
“咚咚。”
忽然,有人叩响了房门。
小王子对着阿古莎眨了眨眼,“瞧瞧,人来了。”
阿古莎从他怀中站起,端然站到了一侧。
小王子再捏了一颗葡萄下来,抛入口中,一边嚼,一边道:“进来。”
外面的护将把房门推开,放进了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
这女子将斗篷放下,青丝绾髻,眉心处,朱砂画莲,侧眸看了过来,还未言语已是明媚酥心。
“你就是……”小王子看得呆了眼,早已忘了方才自己说过些什么?
阿古莎骤然抽刀,寒光映在谢南烟的脸上,啧啧生寒。
谢南烟微笑,“姑娘好大的戾气。”
阿古莎不喜欢她,“远些!”
“别!别……”小王子连忙给阿古莎赔笑,“别伤了和气。”说话间,递个眼色给护将,“先把门关上。”
护将把门关好。
小王子起身站在阿古莎与谢南烟之间,左右笑了笑,“有话好说,阿古莎,先把刀收起来。”
谢南烟在小王子的狼皮毯子上坐下,摘了一颗葡萄捏在指间,却不急着尝尝,“阿古莎姑娘,你放心,我有夫君的。”说着,她将葡萄递向了阿古莎,“给你,大车的葡萄还是得你们大车人吃。”
阿古莎愣了一下,接过了葡萄,“真的?”若谢南烟说的是真话,阿古莎对她的讨厌瞬间少了九成。
“真的。”谢南烟莞尔点头,“当今探花郎,是个很好的人。”
小王子清了清嗓子,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既然已是□□,还做本王的宠姬,恐怕不太好吧?”
“一个身份罢了。”谢南烟匆匆笑笑,“师父信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所以,”她又对着阿古莎眨了眨眼,“当中分寸,我懂。”
小王子失落地叹了一声,余光瞥见了阿古莎如刀的眸光,他嘿嘿笑了笑,“阿古莎,你放心,分寸我也懂的!”
阿古莎收回弯刀,站到了小王子身后。
小王子也坐了下来,故作认真地道:“大将军的信上只说要本王配合谢将军一起行动,具体如何行动,还请谢将军赐教。”
谢南烟伸出食指比了一个“一”,“你先给我取个大车名字。”
“这个容易!”小王子打个响指,很快便脱口而出,“就叫阿古娜!”
“难听!”
“不给!”
谢南烟与阿古莎异口同声,否决了这个名字。
小王子苦笑着看看谢南烟,又看看阿古莎,“我再想想啊……”说话间,忍不住朝着谢南烟多瞄了几眼。
突然感觉身侧凉飕飕的,他惊觉阿古莎寒凉的眸光,连忙坐了个笔直,努力思索,“叫……叫……”
谢南烟大氅之下,是一袭火红色的舞衣,如今只能窥见些许,小王子忍不住在心头幻想她除去大氅后,该是怎样的惊艳?
“你生就不像大车人,取个大车名字,岂不奇怪?”阿古莎蓦地冷冷开口。
谢南烟仔细想想,点头道:“也是。”
小王子实在是词穷,他轻轻地牵住了阿古莎的手,“阿古莎,你帮我想想?”
“红儿就好。”阿古莎才不会多想一个字。
小王子干咳两声,这名字未免也太随意了些,“再想想?”可他看阿古莎已经不愿意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想想,再打个响指,笑道:“大陵丝织品最盛,不若就唤你红绡好了。”
“红绡?”谢南烟念了念,“那便叫红绡吧。”
小王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瞄了一眼谢南烟,皱眉道:“我远在大车都听过你的名字,想必京师众人都知道你的长相,你就算换个名字,换身衣裳,还是能被人一眼认出来。”
谢南烟轻笑摇头,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红巾,戴在了脸上,半掩住了脸蛋,她清了清嗓子,似是换了个声音,“王子且看,可还认识我?”
“你……你这声音!”小王子与阿古莎俱是一惊。
谢南烟涩然笑笑,“我认识的一位先生曾经教过我变声之法,虽不能一直变声,可偶尔说一两个字,还是可以的。”
“大陵的异人真多。”小王子嘟囔一句。
谢南烟慨声笑道:“异人多,坏人也多,多学一门本事,便多一条生路可选。”
小王子听得半懂,他没有详细询问教她变声之法的异人究竟是谁,反倒是问起了另外一事,“你方才说,你们的探花郎是你的夫君?”
谢南烟抿唇点头。
“他可知你是在执行大将军的任务?”小王子试探地问她,“在我们大车,对他□□妾不敬者,可是重罪,我可不想回去捱父汗一顿收拾。”
谢南烟脸色铁青,她沉默片刻,摇头道:“她不知。”
“这……”小王子惊得跳了起来,“这可不好!”
谢南烟仰头看他,“有些事不能让她知道,她若知晓,事情只会更糟糕。”
小王子听得一头雾水,“啊?”
阿古莎忍不住问道:“我虽不知你们大陵人为何要这般绕弯子,可有个道理我是清楚的,人若死了,便一了百了。等你完成任务回去,他会不会已经娶了其他女子,早已将你放下了?”
一句话戳到了谢南烟最怕之处。
谢南烟语塞难答。
小王子笑劝道:“能被谢将军看中的男儿,定不是这种薄幸之人。”
阿古莎继续道:“可人心都是肉生的,他总有一天会知道谢将军曾是王子宠姬,就算王子生了千张嘴,有些事只怕也是解释不清的。”
谢南烟沉默不语。
阿古莎皱紧眉头,“这些事谢将军都不怕么?”
“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再怕我也不能回头了。”谢南烟最后回答他们的,只有这一句话。
第112章 功亏一篑
当晨曦从窗格间落入,宿醉一夜的云舟晃了晃欲裂的脑袋,在床上撑坐了起来。
“不好!”觉察到身上没有了轻甲,云舟不禁大呼一声,哪里还顾得头疼,急忙掀起被子找了起来。
“在找什么?”楚拂用热水浸湿了帕子,拧干帕子走了过来,“头不疼么?”
云舟急声道:“我的轻甲呢?”
“晚上穿着睡不沉么?”楚拂问罢,坐到了床边,递去了热帕子,“拿着,我去给你拿来。”
“好。”云舟听她说完,悬起的心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楚拂抱了轻甲过来,将轻甲放到了一旁,瞧云舟准备拿热帕子擦脸,她拦了下来,“不是让你擦脸的。”
“啊?”云舟惑然。
楚拂的目光瞥了一眼云舟的腿,“昨晚掐那么狠,敷一下会好受些。”
云舟恍然,笑道:“谢谢。”说完,便卷起了裤脚,一路卷到了大腿上,昨日的掐痕又青又紫,不看还好,这看见之后怎的感觉开始啧啧生疼了。
楚拂莞尔,“今日陛下身子不适,已经免朝了,多敷一会儿,舒服些了,我们便回去了。”
云舟点头,将热帕子按上了青紫处,接连倒吸了好几口气。
楚拂看她那模样,忍不住笑得更暖了些,“慢些,真不把自己当姑娘了。”说话间,便从云舟手中抢过了热帕子,轻柔地贴了上去,嗔道:“傻……”
云舟哑然轻笑,“烟烟也经常说我傻。”
楚拂脸上的笑容一僵,幽幽道:“是,姐姐说你什么,你就记得什么。”
“呵……”云舟咧嘴笑得更欢,“昨日家宴,谢谢你。”
“嗯?”楚拂凝眸望她,“你我一定要这般谢来谢去么?”
云舟笑着点头,“也不知我昨晚喝多了有没有发酒疯,若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对着楚拂伸出了手掌,“给你打我几下。”
“你还知道你说了不该说的?”楚拂颇是惊讶。
云舟蹙眉,“我还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呀?”
楚拂打了一下云舟的掌心,“没有。”
“没有你还打我?”云舟缩回手来,她虽然打得不重,可掌心还是有些发烫,“拂儿,你也学会欺负人了。”
楚拂忍笑道:“就欺负你了,怎的?”
云舟总不能说等烟烟回来告状啊。
楚拂继续笑道:“可是你自己送上来挨打的,总谢来谢去地不长记性,打你一下你兴许能记得。”
云舟摇头笑了笑,“对,对,对,拂儿教训的是。”
楚拂看她笑容温润,不禁有些失神,笑容也比往日要更灿烂几分。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可云舟却看得分明。
能让楚拂的日子过得高兴些,心头的愧疚也能少一些罢。
想到这儿,云舟的笑容更暖。
楚拂隐隐觉得自己双颊烫了起来,她连忙收起了热帕子,站起道:“帕子凉了,我去再沾些热水。”说完,便快步走向了妆台边的盆架,哪里还敢再多看云舟一眼。
云舟摇了摇头,将轻甲穿戴起来。
烟烟此时知不知大车只是为了求亲?烟烟会不会已经动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