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烟忍笑道:“我也觉得你不学得好。”
云舟也笑了起来,“对!”
“学多了,这花花肠子就多了……”谢南烟话中有话地打趣她,“以后啊,什么莺莺燕燕的悄悄靠近……”
“烟烟!”云舟赶紧唤住了她,急声道,“我忘记去接阿黄了!”
“那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谢南烟站了起来,喃喃道:“今夜可有得忙了。”
“没事,回去我给你捏捏。”云舟小声道。
谢南烟故意歪到了另一层意思上,窃笑道:“啧啧,阿舟,你想捏哪里?”
云舟双颊染红,焦急地辩解道:“烟烟!我不是那个意思……”
“唉,看来阿舟与我亲近多了,都不会对我有那个意思了。”谢南烟又故意叹道。
云舟更急了,“谁说我不会?”
“嗯?”
“我……”
谢南烟对她眨了下眼,莞尔牵住了她的手,手指紧紧相扣,“正事要紧!走,先去把阿黄接回来。”
第99章 失踪的阿黄
一轮弯月爬上了树梢, 椒房殿内外的内侍与宫娥们急色匆匆,在殿内殿外仔细翻找着什么?
天子殷东佑靠在龙榻上,他忧心忡忡地盯着庭中忙碌的内侍与宫娥们,不时厉声道:“找!一定要把阿黄找回来!”
尉迟容兮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 劝道:“阿黄是一定能寻回来的, 陛下龙体重要。”
“容兮, 阿黄是一定不能丢的。”除了尉迟容兮外, 殷东佑鲜少这样在乎一个东西。阿黄不过是民间的一只寻常狗子,尉迟容兮狐疑地细细打量殷东佑焦急的脸庞,有些话她想问,却又不能开口问。
“陛下,卫尉云大人与镇南将军谢南烟在殿外求见。”内侍急声禀告。
“完了,完了。”殷东佑沉沉一叹, “朕如何还她一只阿黄?”
尉迟容兮继续劝道:“只要阿黄还在宫中, 就不会跑丢的,陛下只须再派些人手,是一定能寻回它的。”说着,她给内侍递了个眼色,“传她们进来吧。”
殷东佑握住了尉迟容兮的手,她才知天子的掌心一片冰凉。
尉迟容兮满眼疑色。
“朕不该抛骨头逗阿黄的。”殷东佑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这模样是半点君王的样子都找不到了。
“臣,拜见陛下。”
“末将,拜见陛下。”
云舟与谢南烟正自疑惑这殿中是失了什么重要物事?当踏入殿中还是不见阿黄的踪影,云舟的心咯噔一下, 凉了个透。
殷东佑歉然望着云舟,“爱卿啊,朕对不住你,朕不该抛骨头太过用力抛出了墙去,阿黄就不会为了捡骨头跑了个没影……”
“陛下言重了。”谢南烟抢先开了口,她悠然笑道,“阿黄在我营中就贪吃骨头,兴许是闻见了御膳房的肉香,蹲在御膳房外摇着尾巴等御厨们赏肉呢。”
云舟心忧阿黄,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凉了。阿黄最近几日又生得壮实,真到了御膳房外,只怕要被御厨们擒了顿成狗肉煲,美滋滋地吃了。
谢南烟微微侧脸,给云舟递了个眼色,她继续道:“近日陛下遭歹人惊扰,应当多多休息,娘娘,寻找阿黄这样的小事就交给末将来吧。”
既然谢南烟都开口了,殷东佑自然也愿意下这个台,“如此,就有劳南烟你了。”
谢南烟含笑点头。
在她心里,眼前的天子已不仅仅是天子,还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得他唤一声“南烟”,就像得年宛娘唤一声“南烟”一样温暖。
“南烟先留步。”尉迟容兮站了起来,挺着肚子缓缓走近了谢南烟,她给谢南烟整了整微皱的官服,示意柳儿取件大氅来,“夜深露重,还是穿暖些。”
谢南烟温暖地笑了笑,“谢谢……”声音一低,只有她与她能听见,“容兮姐姐……”
尉迟容兮眼有忧色,只是背对着天子,只有谢南烟能瞧见。只见皇后伸手牵住了谢南烟的手,叮嘱道:“歹人在这宫中来去自如,若是遇上了,切勿不可硬拼,终究是女儿家,当心吃亏了。”一边说,她一边悄悄地在谢南烟手中写了四个字。
柳儿很快便抱了大氅来,谢南烟恭敬地接过,对着尉迟容兮一拜,“谢谢娘娘。”说完,便小声对云舟道,“阿舟,我们去寻阿黄。”
“嗯。”云舟点点头,再恭敬地对天子与皇后一拜,便与谢南烟快步退出了椒房殿。
尉迟容兮轻抚小腹,觉察到了天子凝视的目光,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柔笑道:“陛下当不会为此事生气吧?”
殷东佑微笑道:“容兮处处为我考虑周到,我怎么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呢?”说着,他对着尉迟容兮招了招手。
尉迟容兮走回了龙榻边,任由殷东佑挺起身子将她拥住,只听他柔声道:“在我小时候,父皇也送过我好几只狗子,有时候狗子可比人单纯,与它们为友我觉得安心。所以我知道阿黄对云舟意味着什么,若真寻不回阿黄,我就算赏赐她千只黄狗也是枉然。”
“臣妾身为皇后,为陛下能做的事太少,所以只能借由一件大氅,表达一二陛下的诚意。”尉迟容兮牵住了殷东佑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隆起小腹上,“陛下,你、臣妾、还有这个孩子是一家人,臣妾信你的话,也请陛下信臣妾的用心。”
殷东佑眼圈微红,他像个孩子似的重重点头,“我信!容兮你说的话我都信!”
“陛下有时候可真像个孩子。”尉迟容兮打趣一句,悄然舒了一口气。
殷东佑将她圈得更紧,“容兮得你今日这句话,我是真的欢喜!”
“都是傻话……”尉迟容兮喃喃回话,眸光暗暗地望着谢南烟远去的方向,心道:“南烟,我困在这金丝笼一世,我便护你一世逍遥康宁,什么都别怕。”嘴角微微一勾,笑容苦涩却温暖。
云舟与谢南烟走出椒房殿数十步后,云舟终是忍不住急声道:“烟烟,阿黄若是真落在御厨手上,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谢南烟摇头道:“椒房殿离御膳房有一段距离,阿黄只是跑出去寻骨头,它不可能一去不回跑去御膳房那种地方。”
云舟眸光微亮,“烟烟你知道阿黄去了哪里?”
谢南烟摊开掌心,虽然那儿空无一字,可皇后写给她的那四个字“天子识犬”足以证明之前云舟的猜想。
狗子最通人性,既然认识天子,就不会不顾认识之人,突然撒腿跑了个没影。
阿黄寻不到只有两种可能——
一,被困住了;二,被另外的熟识之人带走了。
二,
谢南烟仔细思忖,她驻足回头,看着椒房殿的远远轮廓。
“若是密道出口就在椒房殿附近,当日歹人掳走陛下,以容兮姐姐的本事,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所以……”云舟顺着谢南烟的提示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阿黄若是被困住了,它一定会叫的。
这椒房殿内外一片安静,阿黄只要出声,就能被立即找到。
谢南烟笃定地笑问道:“阿舟,你说你舅舅怎么胆儿就那么大,还在宫中盘桓,到底想做什么?”
“是了!”云舟恍然,“阿黄定是遇上了舅舅,所以跟着舅舅走了!”
谢南烟左右看了看高耸的宫墙,得意地笑道:“或许,是小北在宫外跟得太紧,这皇城反倒是他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云舟越想越顺畅,阿黄见了舅舅,定是比见了天子还要亲,怎肯离开半步?
“可是烟烟你跟着我,舅舅是怎么都不会出现的。”云舟略微放心了些,舅舅即便与她不同路,可阿黄于舅舅而言并无威胁,总比落在御厨手里安全。
谢南烟故作不悦地拐了一下云舟的肩膀,“啧啧,那么快就相看两相厌了?”
云舟正色道:“烟烟,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南烟紧紧扣住了她的手,凑了过来,“阿舟,这一回我偏要跟着你,我倒要瞧瞧,连小北也抓不住的人,遇到我这个女魔头到底栽不栽?”
“啊?”云舟不懂谢南烟的意思。
谢南烟望向前路,月华虽淡,可宫灯一路明亮,倒是个适合信步赏月的良宵。
“烟烟……”云舟看她笑意浓浓,还没反应过来,谢南烟便松开了手,将大氅抖了开来,披在了云舟身上。
“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云舟惊呼。
谢南烟也钻入了大氅下,她笑道:“我确实也穿了……”说话间,她搭在了云舟的腰侧,指尖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足以让云舟的心瞬间有如鹿撞。
云舟羞声提醒,“烟烟,这儿可是皇城,不可胡闹!”
“我知道。”声音微哑,谢南烟忍笑看她,柔情脉脉,“夜深露重,我可舍不得我的阿舟受寒了。”
云舟哑然失笑,提醒道:“这样让人瞧去了……”
“说也奇怪,世人也只会责怪女子不知羞耻,不知收敛,所以被人骂的也只有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谢南烟说得坦荡,眸光清澈,不见往日的半点媚色,“哪怕是师父那样的人,从世人嘴里说出的话,有些也是不堪的。阿舟你说,究竟是我们错了,还是这个世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