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烟酥然收手,惊声道:“可真是学坏啦,阿舟以前可不会这样的。”
“以前是没开窍……”这次换做云舟缓缓靠近她,“烟烟……”语声有些沙哑,谢南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谢南烟忍笑看她,羞声问道:“探花郎,是想探花了么?”
一句话说得云舟身心滚烫,她嗔道:“这儿可是在马车上,我怎么敢……”
“原来……还是纸老虎……”谢南烟的手指悄然缠上了她的衣带,蓦地一扯,引来了云舟的一声惊呼。
“啊!”云舟急忙去按衣带,哪知听见惊呼的木阿竟转身掀起了车帘。
谢南烟的手被云舟连同衣带给按住了,不偏不倚正在小腹上,可在木阿看来,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木阿的脸瞬间红了个透,他慌乱地放下了车帘,歉声道:“将军,大人,对不起!我赶车!我一定慢慢赶车!”说着,他抓起了缰绳,只敢轻轻一喝,慢慢策马前行。
第98章 赌一赌
马车已经在卫尉府门外停了下来, 木阿歪头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
“不对啊……大人明明就是个姑娘家……”
若说之前将军与她人前亲密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今日在车厢中的那一幕又是为了什么?木阿后知后觉,终是反应了过来。
原来早先墨儿说的不对劲, 原来指的是这个。
大人与将军……似乎是假戏真做了。
女子跟女子也可以这般?
木阿不敢再想下去,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连忙跳下马车, 恭敬地对车厢中的两人道:“大人,将军,我们到府门前了。”
“知道了。”谢南烟淡淡地应了声,当先掀起了车帘,下了马车。
云舟拿着画卷随后走出,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裳, 脸上红晕依旧, 让人看了忍不住浮想联翩。
“木阿。”
谢南烟忽然唤他,木阿连忙站了个笔直,“末将在!”
“这嘴若是管不住……”谢南烟小声提醒,“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吧?”
木阿连连点头,赔笑道:“我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嗯,很好。”谢南烟眯眼笑笑,小指勾住了云舟的小指,“夫君,我们进府……”
云舟红着脸点点头,对着木阿笑了笑, “牛大哥,今日赶车辛苦了。”
“不苦……”木阿才说了两个字,云舟便被谢南烟扯着走远了。
木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被将军喜欢上,其实也算是一份“苦”差了吧?
与此同时,年宛娘循例带着一队弓骑兵往京外大营驰去。
拐入山道后,年宛娘放慢马速的同时,挥手示意身后的弓骑兵也放缓马蹄——仔细瞧他们的打扮,每个人都重甲在身,似是知道前方这条山道并不安全。
山中惊鸟突然蹿出树林,四散开去。
年宛娘索性勒停马儿,冷冷道:“萧盟主,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样子。”话音一落,弓骑兵们警惕地张弓对准了两侧的密林。
白发随风轻扬,萧别寒着脸从林中走了出来,他忍住心底的愤恨,极不情愿地张口道:“年宛娘,若这是你想要的,萧某已来赴约,你也该把解药交出来了。”
年宛娘大笑道:“萧盟主,这可不是一笔交易。”
萧别双手负于身后,暗暗摸在了袖中暗器上,“你想如何?”
年宛娘从怀中摸出了一瓶药丸,朝着萧别一抛。
萧别单手接住,愕然看她,“解药?”
“算是,也算不是。”年宛娘说得极为淡然,她凉凉地扫了一眼四下,“在本将军的地界,你这些小喽啰若是不想死的话,还是把爪牙先收起来。”
萧别捏紧了药瓶,“年大将军好大的官威,怎的?连萧某的手下都想指挥了?”
年宛娘摇头叹息了一声,很快林中便七零八落地响起了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
萧别背心一凉,他厉喝道:“年大将军,你是想尝尝玉石俱焚的滋味么?”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与本大将军玉石俱焚?”年宛娘还是悠闲地坐在马背上,捏着缰绳徐徐开口,“萧别,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答得满意,我便将真正的解药给你。”
“你想知道什么?”萧别冷嗤问道。
“第一个问题,为何在小渔村外,你不直接要了南烟的命,反而将她装入木箱,命人牵箱送到云舟采珠的海域里?”年宛娘能查到这儿,却查不出萧别到底在谋算什么?
萧别仰头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查出云舟在哪里么?萧某亲手送上,不是如了大将军你的意么?”
年宛娘脸色凝重,思虑片刻,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她舒眉轻笑,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何不亲自养育云舟这个孩子?”
“云舟……呵呵……”年宛娘的话似乎戳到了他最疼的地方,他低头看了一眼药瓶,“我容她至今日已是仁至义尽!”
年宛娘眸光微沉,闪过一丝疑色。
萧别继续冷笑,“看来今日你是不满意这两个答案了。”
“你说呢?”年宛娘确实不满意。
萧别嘲然看她,“我这儿有个秘密,本来算不上什么要紧事,可如今这个秘密已足以成为伤你的利刃,若是我的小满活不得,我也会让你们活不安宁。”
“好大的口气!”年宛娘睨视他,不减半点威严。
“那我们可以赌上一赌,瞧瞧看到底谁输了?”萧别阴冷地说完,拿着药瓶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密林深处。
密林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年宛娘此时的心,莫名地阵阵心悸。
若是谢南烟的身世,年宛娘倒不怕他公之于众,反而更希望借他的口把这件事说出来。若是云舟的女儿身,年宛娘更不怕他公之于众,毕竟云舟如今手握禁军,若是突然爆出她的欺君之罪,牵连在内的还有整个廷尉府,萧别不会傻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除此之外,年宛娘一时也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秘密?
凉风袭来,年宛娘只觉满背冰凉。
萧别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江湖侠盗,他就像是一头随时在伺机报复的野狼——他究竟在恨什么,又在报复什么?
年宛娘不知,也猜不到因由。
孙云娘若还在世,或许她能告诉她答案是什么?
为何生父在世却不养育云舟,为何要让舅舅孙不离带着云舟跑去西海那么偏远的小渔村里生活十八年?
“大将军……”身后的弓骑兵看见年宛娘呆了许久,忍不住小声提醒,“此地不宜久留……”
年宛娘回过神来,点头道:“发响箭,把林中埋伏的将士都召回军营,切勿落单,白白送了性命。”
弓骑兵领命,放出了响箭。
密林之中死寂依旧,并没有兵甲声响起。
年宛娘皱紧眉头,恨声道:“是我低估了他的胆量,明早带队人马来,给林中的将士们收尸。”
弓骑兵咬牙点头,“诺!”
年宛娘望向了密林深处,肃声道:“这笔血债,我先记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驾!”她策马一喝,便领着这队弓骑兵快马离开了这段山道。
日暮西斜,两骑马儿来到了皇城北面的禁卫庭门前。
云舟穿着大红官服,从马背上翻下,回头看向身后穿着白色官服的谢南烟,莞尔道:“烟烟,我们先进去。”
谢南烟牵住了云舟的手,“好!”
“大人,你怎么把……”副将老远便看见了云舟与谢南烟,迎出门口之时,把话说了一半便对上了谢南烟很不友善的眸光,连忙忍住了话。
谢南烟故作严肃地道:“怎么,我来不得?”
副将哈腰道:“这是哪儿的话啊?”久违镇南将军谢南烟行事恣意随心,她今日跟着卫尉云舟来此,除了天子与年大将军外,谁敢说“不准”啊?
“本将今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此,辅助云大人彻查陛下被掳一案,副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去椒房殿问一问皇后娘娘。”
谢南烟与尉迟容兮是什么情分,副将哪里敢真的去问啊?
云舟轻咳了一声,“谢将军,请。”
“云大人,也请。”谢南烟轻挠了一下云舟的掌心,看见云舟痒得皱了下眉心,她得意地笑了声,牵着云舟往禁卫庭里面走去。
副将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谢南烟,如此娇媚的美人儿,他已经不单是羡慕云舟了,等休沐之日到了,他一定要去庙里多烧点香,看看下辈子有没有这样的福气,也娶一个这样的娇妻。
云舟与谢南烟才在大堂里面坐下,便有禁卫将士哈腰把热茶端了上来。
云舟愕了一下,“你们……”
“大人,我们都懂的。”禁卫将士给云舟递了个眼色,左右招了招手,便将偌大的大堂留给了云舟与谢南烟。
云舟觉得这些下属实在是不像话,“烟烟你瞧这些人,我才几日没来这里,一个两个三个都开始放肆了。”
谢南烟端茶抿唇小啜了一口,笑道:“这些人可不是放肆,而是聪明,会看人行事,阿舟你可要多学着点。”
云舟瞪大了眼睛,嘟囔道:“我才不要学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