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当初零真会生气，白鹿有些明白了。
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视作仇人，不管零真是个心性多么淡薄的仙人，他都无法接受。
“你可知，正是因为你的一再固执，才会让封无绝陷入绝境，最后魂魄堕入鬼界，历经险阻。”面对练如烟，白鹿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封无绝上一世做了许多坏事，你谛听师叔的爱人，就是被她杀了。谛听本想将封无绝杀死一世，算是给爱人报仇，是你一直阻止她，才会让封无绝成为如今的魔。”
练如烟一愣，事实便是无法接受。
她低头惨然一笑，即便事出有因，她就能原谅谛听所犯下的罪吗？
不能，不光无法原谅谛听和天机，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或许真是有缘无分，你看，她不纠缠封无绝的这些年，封无绝无病无灾，过的多么顺遂。
与其说无绝是她的劫难，不如说，她是无绝的劫难。
“我从不追求来世，我只知道，谛听和天机，杀死了我的爱人。”
见练如烟如此坚持，白鹿深觉可惜，“如烟，你快入魔了。”
“魔如何，仙如何？”练如烟缓步离开，她的声音伴随着微风，吹到白鹿耳边，还是千年前一样的坚定。“我听师父的话，过了整整千年。可上天注定，我与她会在一起，在我快要忘掉她的时候，清灵来了。”
清灵和那个人长得是那般相像，明明已过千年，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已心如止水，谁知只需要一个相似的眉眼，千年的坚持，全部崩塌。
“若还有机会，我宁愿为她入魔！”
那份爱恋，不仅没有被千年的时光磨灭，反而愈发浓醇。
千年前我没有能力护你，千年之后的如今，我已经有了直面苍穹门乃至整个仙界的实力！
再来一次，此次，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白鹿与练如烟没有想到，在封清灵身体内，有封无绝。
封清灵会睡着，但封无绝不会，这一幕，被封无绝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刻在心上。
封无绝突然想起千年前练如烟的那句“我不交”！
千载时光中，封无绝早已看出当初有问题，不过是因为无法面对，她才不愿想起，如今真相摆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还能再相信一次吗？
“练如烟……”
“痴儿，零真啊，果真如你所说，她逃不过这道情劫。”
白鹿低头看躺在草床上的封清灵，沉睡中的封清灵，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带着善良和天真的影子。
他想起了那一日，练如烟又一次从人界回来。
————
练如烟的身影刚消失在天边，白鹿一抬头，就又看见了她。
“如烟，怎么又回来了？”看清练如烟的打扮，白鹿心中一惊，“你怎么身上全是血？”
“全是我的血！”封无绝气愤的在魂器中喊道，练如烟听着耳边的话，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
封无绝看见这个笑容，内心的怒气稍稍平息。
“不是我的血，我师父呢？”
“还在后山闭关啊，你离开坐忘峰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怎就忘了？”白鹿想起人界和仙界时间不同步了，才想明白，“哦对，仙界和人界的时间不同步，我竟忘了。”
“我去找师父！”练如烟也不和白鹿多说，运用灵力直奔后山。
练如烟暗暗着急，天机师叔和谛听师叔很快就会追来，必须先将事情问清楚！
“仙界和人界时间不同步？”封无绝耳朵一颤，想起练如烟把她扔在人界的那十年，“之前，你一直都在仙界？”
“恩，抱歉，当初我不知道时间会突然发生变化，所以才会让你在人界，呆了那么久。”想到封无绝如今的处境，练如烟心中更是愧疚，“师父说，魂器对灵魂有淬炼作用，但同时灵魂在里面也会很痛苦，无绝，你忍着些，等我问问师父，他一定有让你复活的方法！”
“复活的方法，为师不是早告诉你了？”
练如烟已经飞到后山，零真听见了她对封无绝的话，身影在洞口出现。
练如烟见零真，恭敬行礼，“徒儿拜见师父。”
“快些放她去投胎，了了此段尘缘。”零真冰冷的视线集中在耳环上。
灵魂状态的封无绝打了个冷颤，她偷偷观察零真仙君，心中一阵赞叹。
小时候练如烟就是和他在一起生活吧，怪不得冷冰冰的，原来是有样学样。
“师父，您曾说过，世间复活方法有二，除却谛听师父手中的复活丹外，便是将灵魂放入魂器中，您当日并未告诉我之后如何做，无绝的灵魂我已经放入魂器，请您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练如烟很坚持，如果封无绝再次投胎，那投胎后的封无绝，就不是她认识的人了。
甚至封无绝的下一世，不会再叫封无绝。
名字，记忆，经历，全都不一样，即便灵魂一致，也不再是封无绝。
零真仙君很为难，天机对封无绝的卦他也听过，对于封无绝会成为一个为祸五界的魔头一事，他并不相信。
封无绝上一世就是个祸害，不可能连着两世都一样。
只是天机和谛听很坚持，作为他们的师弟，零真也不好说什么，想着对方不过是个普通凡人，他也没阻止天机和谛听的一举一动。
放练如烟下尘，是想让练如烟体验凡尘之事，也是为了天机给封无绝批下的另一卦——她会是练如烟的情劫。
为了让练如烟度过情劫，零真才放她下界。
本以为他千叮咛万嘱咐，练如烟不会陷入情劫，谁知，天意难违。
“魂魄走过鬼界的黄泉路，即可带着记忆投胎。”零真想了想，还是将方法告诉练如烟，因为他知道，练如烟不会去做，“黄泉路上罡风肆虐，魂魄每走上一步，都如同被千刀万剐，挨上九百九十九次，方可通过。”
听到千刀万剐四字，练如烟脸色一白，“师父，可还有别的方法？”
面对练如烟满是希冀的眼神，零真摇头，打碎了练如烟的希望，“生死本有定数，岂能逆天而为？如烟，放下尘缘，让她自行转世吧。”
练如烟低头不语，也没有反驳。
看练如烟像是认命，零真松口气，又回洞中修行。
“练如烟，你真要放我转世吗？”封无绝不爽的撇撇嘴，如果早就要转世，她何苦受罪啊？“我不要转世，你让我去走黄泉路，天机和谛听的仇，我还没报呢！”
练如烟离开后山一段距离后，才回答封无绝的问题，“不会让你转世，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去找复活丹。”
应该说，是去偷复活丹。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肯定是he，千年之前是她们太小，也太弱。
现在一个是魔君一个是仙君，谁都欺负不了啦
我想早两天开《人生赢家》，但是吧，又想往后拖拖，心塞啊
第46章 愿为道侣
封无绝在围观了练如烟和白鹿的谈话后, 一直处于很迷糊的状态。
她好像听到练如烟说了一声爱人。
“应该是我听错了, 对, 听错了。”想了半天，封无绝最后否定了那句话，因为在她看来，世上本不会有人去爱她。
练如烟对她的好, 她都记在心里，但同样，她和练如烟认识了整整千年，若练如烟真喜欢她, 早应该和她表白，何苦受千年的相思之苦呢？
所以，练如烟不喜欢她，这个逻辑很正确。
天天说自家的天魔很蠢, 封无绝从没想过, 什么样的手下，就会有什么样的主人, 她自己的情商，就不高, 带出一堆情商低的天魔, 完全可以理解。
练如烟蠢，封无绝呆，两人从来想不到一起去。
想必练如烟自己都不明白，她当初为何在面对成为天魔的封无绝时, 不去解释。
或许是懦弱吧，还有那些几乎逼疯她的愧疚。
“罢了，多想无用，反正都过去了，晚上和练如烟见一面好了。”
封无绝是个很随性的魔，现在她只想当面问问练如烟。
另一边，练如烟见到了祁九方。
“掌门。”
“茗烟师姐。”
练如烟对祁九方的态度很冷淡，她一向对人满是笑颜，可面对祁九方，她只有一个冷淡的表情。
像是千年前的练如烟。
祁九方对练如烟的冷淡很习惯，当年他逼练如烟许下诺言时，他就知道，这位茗烟师姐和他，大抵是永世不能和好了。
但他无所谓，他的心中，只有苍穹门，练如烟当初做下的选择于苍穹门无利，他竭尽全力阻止练如烟，挽回苍穹门的脸面，他没错。
“你来找我，是想问神器？”练如烟不想看见祁九方，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神器很好，你不用多管。”
“神器交与师姐，自是万无一失，只是妖界的金凤凰蛋失窃，至今没有找回，魔族再次出现，九方怕……”祁九方欲言又止，他眼中的警告意味很重。
练如烟冷哼，“怎么？你是在警告我？”
“岂敢，万事师姐心中自有定数。”祁九方摇摇头，他不想惹怒练如烟，但他又不放心练如烟，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见，“魔族狡诈，希望师姐莫要被天魔蛊惑。”
